第十九章 剧变（1/2）

第十九章剧变

那僵硬少年倒退到佛龛前，李承逸戟指着他叱道：“你把寺中僧人弄到哪里去了！”

那少年艰难的说道：“请问施主……是来做法事的吗……”

李承逸隐隐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倏尔佛龛后边转出一人，素袍道冠，仙风道骨，竟是个天命之年的道人。李承逸道：“道长莫非就是那驱魔的居士？”

那道人笑道：“檀越既然不是来做法事的，又问这做什么？”

李承逸冷笑道：“居士这样说，便是承认了。我确是来做降魔法事的，但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那道人眉头微皱，哼了一声，冷冷道：“但问无妨。”

李承逸兀自说明来意，那道人哼了一声，不悦道：“那渔村的海中出了妖魔，非得用童男女做祭品，求佛祖帮忙除掉才可，有得必有失，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承逸怒道：“哪里的佛祖会这样坏心！达摩老祖割肉喂虎，待那吃人的牲畜都这般仁爱，何况是对人？你分明是个道士，何以会在寺庙里挂单？我看你就很有问题。”

那道人凝视他片刻，冷笑道：“在下道号点苍居士，法号天嗔。于道、佛两派都有渊源。你说的是人世的道理，而我遵循的是天道。想安逸，就必须有牺牲！那些渔民哪个不是从小孩长成大人的，难道就因为孩子可爱，便有不能牺牲之理？”

李承逸道：“说不得，你跟我回渔村把事情弄清楚！”说着便上前拿点苍居士的胳膊。

点苍居士略一欠身，反手抓李承逸的腕子。李承逸练就了星宿搜神手，通身骨骼精奇，又经天姥山圣水洗礼，筋骨柔韧大异常人，突然整条手臂扭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点苍居士这一抓，同时擒住了对方手腕。

点苍居士微微一惊，运使真力将李承逸震开，出掌打碎了一旁的佛龛，从里面抻出一对长五尺，脊节寸生，状如龙骨的金锏。他笑道：“此兵器名为‘降魔’，降魔锏一出，专打天下妖邪！”

李承逸道：“你还是先把自己打醒吧！”

点苍居士双锏舞动，如一只虎虎生风的金翅大鹏鸟，将李承逸的上空罩得密不透风。那降魔锏虽是佛家神兵，但他所使真气却是道家的“两仪落风**”，出手潇洒直狠，无人无我，与佛门慈悲为怀的理念大不相同，降魔锏是钝兵器，到他手中却成了一双斩龙削骨的利刃。

李承逸身手合一，时而四肢撑地疾奔，变为“参水猿”相；时而双手做翅，攀柱飞梁，变“毕月乌”；时又神威凛然，变“亢金龙”，双掌甫出，连出四掌，四掌之后又变八掌，到得最后，堪堪百十掌的幻手笼罩佛殿上，掌风竟将点苍居士逐渐逼近死角。

点苍居士怒喝一声，双锏竖立，使出一招“万物不仁”，降魔锏旋转如风，舞成了一团金光，朝李承逸疾刺而来。李承逸双手背负撑地，刚要变“井木犴”相，突然双腿被人抱住，动弹不得，他低头瞧去，只见那僵硬少年正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箍住了他的双腿，不禁心下大惊。

眼看锏尖就要撞到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罐子，狠狠地砸了出去，罐盖被锏风吹翻，罐中青影一闪，蹦出了“青天蟹王”！它竟一跃到底，穿过锏风直蹦到了点苍居士的鼻子上，张开大螯，一口将点苍居士的鼻子咬掉半边。

点苍居士疼的哇哇乱叫，降魔锏应声掉落，他捂着潺潺流血的鼻子，连退数十步。

李承逸趁机飞起一脚，将抱住自己的少年踢开，但见那少年脖梗处贴着一道黄符，上面用朱红色的笔迹写了几个符文。他练过钟馗剑法，知这符文必有古怪，若是不懂驱邪通灵的人随手乱揭，势必将邪灵引到自己身上。随即以指作剑，比划了几招钟馗剑法，轻轻一挑，那黄符便从少年的脖子上掉落，自行烧成一堆草灰。

那少年蓦地翻身而起，伸了伸四肢，动作变回灵巧自如，冲他笑了笑，十分感激，突然抓住李承逸的胳膊，拽着他朝外飞奔，说道：“快跑！这人已经成魔了……”

李承逸一头雾水，正想甩开他手，忽听得身后咆哮声大作，那声音狂躁沙哑，嘶吼震天，回头望去，点苍居士的断鼻仍血涌不止，但流出的已是黑血，他的身形胀大了数倍，浑身肌肉撑爆了衣衫，原先仙风道骨的样子全然不在，背后两侧，分别生出八只怪臂，阴森诡变，在风中张扬，朝二人追击而来。

那少年越跑越快，说道：“多谢你救我……我叫聂人龙！是，是那魔人的弟子……”

李承逸一怔，凝眉瞪着他。聂人龙嘿嘿一笑，道：“放心，他吃了冶妖丹成了魔，我可没有。你叫什么名字？”

“李承逸。”

“乘风快逸，人中之龙，你瞧，咱们两人的名字都还不错。”

“喂……”

“先逃出去再说！”

“可是……”

“总之一言难尽！你若信得过我聂人龙，就将一切交给我，我保证咱们没事。”

二人穿堂过寺，在快到后山处停下，转进南面一座偏僻的厢房。好在点苍居士成魔后神志尚且不清，一时间分不出方向，并没有马上追来。

李承逸见这所厢房年久失修，房檐斑驳，阶梯上堆满灰尘，门口立有两尊石佛像，一个横卧闭目，睡态酩酊；一个行者怒叱，面目狰狞。心下有些怀疑，聂人龙却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房内十分简陋，连最基本的桌椅都没，只有一排排的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佛经典籍，李承逸心道：“这里的书可不比那碧霄书斋中的少。”

聂人龙一见这满架的书籍，两眼放光，再也不管李承逸，一头扎进书堆中，飞快地翻了起来。他拿起一本书，也不看封面，只是迅速地翻上几页，抖动两下，见没有东西掉落便扔掉，好像要找的不是书，而是夹在某本书里的事物。

半晌，这房中藏书已有一半散在了地上，李承逸觉得不妥，便将佛经重新捡起，放回架上，聂人龙扔一本，他就收一本，两人的速度一样快，地上散书也就不增不减。

聂人龙喃喃道：“老和尚不会是骗我吧……不会的！他连命都搭上了，怎可能说谎？”边说边翻，抖落着一本本经书。李承逸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地方到底怎么了……”

“哎呀！找到了！”只听聂人龙一声低呼，从一本《大般若经》中抽出一张褐色的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外文，疑似梵文。聂人龙眉头一皱，说道：“找到了又怎样，我又看不懂，老和尚所托非人，还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