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酥手探柔肠（1/2）

第十一章酥手探柔肠

李承逸趁夜色进城，只见大街小巷，处处都张贴着通缉他的告示，好在已经换上了粗布旧衣，没人认得出来。

通缉令上说他偷盗行骗，杀害了北冥山庄几十个家丁，种种罪行加在一起，不被杀头也要被流放。

难怪他和钟离箫逃出来时庄内竟如此冷清，没有一个家丁出来巡逻、阻拦。

李承逸感到大为惊讶，心道：“那天我被六哥锁进了书斋，无意间破解了‘七星连珠’，掉入地底的碧霄洞。可能那几日庄上恰好丢了东西，他误以为是我给偷走了？但我绝对没有杀人！其中一定有误会。嗯，这不能怪六哥。”

他自行为陆柏青辩解，却将对方报官通缉自己一事置之不理。正对着通缉令发呆，忽而感到背后一条人影闪过，扑鼻掠过阵阵幽香，只觉得这香气极为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闻见过。

转过身去不见有人，暗忖道：“莫非是钟离箫追来了？”但又觉不符合此人的作风，想到既来之则安之，便也不去理会。

来到宣和府，见大门紧闭，料想丁裘他们一定不在衙门，也就没进去。转来转去，走到一家酒楼门口，抬头一看，那招牌上写有“海棠楼”的字样，这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扬州十八香，酥手探柔肠。

他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却也知道这就是妓院。忽而想起灌木丛外那两个官兵的谈话，难道丁裘他们在这里面？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楼中却传出一阵粗泼的叫骂声，大门被“砰”的一声踹开，紧接走出四人，为首的是个老鸨子，正拿鞭子抽打一名女子，那女子浓妆艳抹，生的极媚，白嫩的胳膊被那鞭子一碰，即刻现出一道红印。老鸨身后站着两个龟奴，防止那挨打的女子逃跑。

那老鸨子口中不停地骂道：“小香芸，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你以为那臭捕快真能娶你？你不收他的钱，让他白玩，那是你贱！可坏了我这儿的规矩，我便要打死你！”

那女子哭求道：“妈妈，我知道错了，我……我再不敢了……哎呀，打死人了……打死我了……”

只听鞭子抽打的声音越来越重，那女子求饶的声音越来越低。

便在这时，老鸨子的手臂突然被人攥住，她只觉得腕上传来一股大力，像是给人用铁箍给箍住了一般，疼的她呲牙咧嘴道：“唉吆！我打自家的姑娘，碍着你什么事了！”

那人不听，手上又是一紧，老鸨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张开，鞭子落在了地上。那人这才将她向后一甩，又欠身扶起了那挨打的女子。

老鸨子挣扎着站起，见来人是个衣衫粗旧的少年，便破口骂道：“哪来的乡下野种？多管闲事！”两个龟奴也朝他扑了过去，嚷道：“小杂种，敢到这儿来强出头，活腻歪了！”

这两个龟奴虽然身手一般，但都是市井流氓出身，平日里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练就了一套扣眼珠、踢软肋、抓下阴、揪头发的下三滥招数。二人疯狗般的冲向那少年，种种阴毒手法尽皆用出，其中一个人还冲那少年的眼睛撒出一包石灰粉。

那少年眉头一皱，纵身跃起数丈，紧接着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龟奴，双手将他倒提，随意一挥，霞光四起！霞光中隐隐含有剑意，俨现“韶光剑法”的招式，却不是李承逸是谁？

那龟奴被人抓住脚踝，当剑使出，浑身动弹不得，只觉得一股热气涌入体内，紧接着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化作一道道韶光刺向自己的同伴，只吓得他二人呜哇乱叫，险些屙出尿来。

韶光剑气紫霞大盛，那被当成剑使的龟奴身上发着霞光，在另一个龟奴面前戛然而止，他们一个呆立在地，一个被倒提在半空发光，二人脸对着脸，相距不过寸许，紧张地直打牙噤。

李承逸见这两个龟奴如此胆小，便也不再为难，随手将他们放了。老鸨子吓得簌簌发抖，谄媚道：“我不是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看上了这婢子，尽管玩就好。”随即满脸赔笑，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龟奴，回身砰得一声带上了门，将四人关在了外面。

李承逸对那两个龟奴说道：“你们也走吧，希望你们今后可以遵纪守法，别再干这不正经的勾当。”

两个龟奴面面相觑，感到大为奇怪，又看了看李承逸，努力揣摩他这番话的含义，却又不敢多问，连声道谢后转身跑了。

被他救起的女子，正是海棠楼的头牌小香芸。李承逸将自己被通缉之事隐瞒，大概说明来意，问她今夜是否有几个捕快来过。

小香芸虽然隐隐感到一丝怀疑，却感激他仗义出手，当下把押送路线指点给他，又劝道：“公子，我瞧那十三个人来头不小，你若要与他们周旋，可得处处留心。”

李承逸见她娇媚的眼神中，带有几分真诚，除了那勾人魂魄的酥媚之外，又多了一丝赚人怜惜的清柔，竟使这沦落红尘的女子看起来，恬静淡雅了不少，另有一番风情。

小香芸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毕竟还是个女子，便歪着头，娇柔一笑，嗔道：“做什么？”

李承逸回过神来，脸上一红，支吾道：“没，没什么……告辞。”转身要走，却忘了脚下有台阶，直愣愣的一步跨出去，险些扭了脚踝。

沿着小香芸指点的路线，李承逸很快北上出了南京城。沿路经过森林，他找到一条小溪冲洗了腿上的伤口，那鬼僮乃是千百年积怨的童尸所化，钟离箫给他敷的只是普通伤药，此刻一番打斗过后，伤口又自裂开，他顾不得剧痛，匆匆洗去污血，踉跄着继续前行。

其实天光大暗，天上明星散去，月色由浓转淡，子时已过，黎明即将来临。

李承逸又走了近二十余里，忽然听闻前面的山涧中，传来阵阵打斗声。他急忙拨开蒿草冲了过去，只见丛林深处有两座高山，山涧下面是一条狭窄冗长的峡谷。

峡谷的低洼处，跪着十几个脚挂镣铐，头带枷锁的犯人，赫然正是丁裘和大老姜一伙人。那高地处，却有十三个黑衣人手持古怪兵刃，喘着粗气，怨恨而无奈地盯着面前一人。

那人站在这两拨人的中间，恰好也是那峡谷的最当中。只见他红袍白发，神色傲然，目光如电地斜睨着众人，左手立着一把宽刃厚重的长刀，右手持一柄轻巧精妙的木剑，正是钟离箫！

只听钟离箫冷笑一声，涩声道：“你们这十三个狗太监，还不说实话？那账簿究竟是不是你们偷走的！”

为首的黑衣人疑道：“什么账簿？我们堂堂虞侯府的十三太保，难道还会偷东西不成？”

钟离箫目光似刀，在每个人脸上转了半晌，喃喃道：“难道真不是他们偷的……”

李承逸趴在峡谷上方，探头探脑，不由自主地讶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钟离箫真力极强，耳音灵敏立时察觉，仰首搜寻，见到他微微一怔，笑道：“原来是你，还不快下来帮忙？”

李承逸想起小香芸的嘱咐，又见那十三人确是身轻体健，似乎武功颇高。钟离箫就是再厉害，也不见得就能一个打十三个。况且自己的同僚又都在谷里，看这情形，倒像是钟离箫救人在先。

李承逸不禁心生感激，应了一声，抓住一根长藤，沿着山岩滑向了深谷。

那十三人见钟离箫凭空多了个帮手，纷纷露出绝望的神色，为首的白净男子无奈地望着钟离箫，尖声问道：“阁下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一人足以与我们十三太保抗衡，为何还要叫来帮手，莫不是想要赶尽杀绝？”

钟离箫笑道：“你们替姓柴的卖命，原也该死，但这位小兄弟一来，狗太监们的生机却又凭空多了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