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外来客（1/2）

第二章海外来客

出来了衙门，各大商铺均已卸板迎客，街上行人充足。李承逸和添松都是早巡，二人合巡了六条街，遇到几个小贩争抢摊位，李承逸胁劝并施，轻松化解，一路倒也太平，却始终未见衙内大人的官轿。

见街边有卖花梨羹的，添松只甩下一文钱，却拿走两杯，递给李承逸一杯，他微微皱眉，并没有接。添松恶赌一晚，口渴难耐，也就不多让，边吃边道：“小李，你可知大人因何好几天不回衙门？”

李承逸道：“我不过是个二等押解巡捕，又怎知大人行程。”

添松探了探四周，低声道：“最近京城出了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李承逸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添松揶揄道：“你果然是大老姜的学徒，脑壳子都快跟他一样木讷了。”

李承逸正色道：“子不言父，徒不言师。你要说便说，不说拉倒。”

添松讨了个没趣，将口中的梨渣吐掉，说道：“就在上个月初二，隐匿二十多年的‘天魔子’重现京城，杀了今年的新科状元！”

李承逸一怔，讶道：“听说状元郎都是文曲星下凡，什么人动的了他？”

添松道：“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当那‘天魔子’是一般人么？相传恭帝柴宗训在位时，擅兴皇宫土木，被一个掌房太监打翻了祖先灵位，从皇冢里放跑了十个心魔。‘天魔子’就是十魔之首，那还了得！”

李承逸不解道：“那跟大人上京有何关系。”

添松笑道：“咱们南京城地处临京，进京最为方便，新科状元郎被杀，大人岂有不去协查之理？”

李承逸点头道：“难怪你们这几天连夜赌钱，原来是算准了大人外出，无人监管。”

其时正是大宋乾德年间，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取了后周的江山，建立宋朝。天下甫定，百废待兴，太祖登基头一件大事，便是开试设考，笼络各地士子为朝廷出力，岂料这第一科状元还没受封，就惨遭毒手。

添松叹道：“咱们虽然也身在编制，却和人家能考功名的举子差得远了，当真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我真后悔当初没好好念书，去学那劳什子功夫。”

李承逸道：“举子和捕快，大家都是听从朝廷的差遣，又分什么贵贱了。”

添松知道他死心眼，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巡捕虽是官差，其名却不录入各省官册，位卑务繁，属于贱业。入行门槛极低，既有添松这样的武人，更有大老姜那般浑人。又因人员复杂，被规定三代之内不准参加科举。是以科考虽是天下人之事，却与他二人无关。

添松将第二杯花梨羹吞下，润了润嗓，朗声道：“大人此去，查案在次，另有一件大事，你可猜得到？”

李承逸道：“你说的是柴大庄主中年得子，给小公子过百岁一事。”添松笑道：“这回你倒不笨。”

南京城西有一处北冥山庄，庄主名叫柴枫，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北冥山庄产业之大，占据城中过半，富可敌国，庄主平日极少露面，大事小情都由手下得力家将一并承办。

有不少人猜想，那柴枫是周朝皇裔的嫡系子孙。自后周之主柴宗训禅位之后，柴家的江山虽然没了，却世代承袭大宋蒙德，封妻荫子，终生衣食无忧。更有免死令在手，上殿不面君，犯事不受刑，比一般官员可强得太多。许多大官宁肯自降身价，也愿与柴家结交。

添松道：“衙内大人这次上京，也是为了给柴庄主备一份厚礼，却不知何故，竟提前回来了？”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已过了巡逻区域。正要转回来路，却见迎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行足有六七十人，大踏而来。

两旁的行人自觉让道，马上众汉子身穿劲装，脚蹬快靴，神采奕奕。马队后面跟着一辆镖车，车辕一侧插有“誉风镖局”字样的三角镖旗。

那领头之人是个虬髯大汉，仰面视人，跋扈非常，仿佛整条街都是他的。在他身后敲锣声、丝竹声络绎不绝，声势浩大不像是走镖，倒像是巡抚出访。

添松顿足道：“他娘的，是誉风镖局的马仕远！害得大伙还以为衙内大人提早回府了。”

马仕远一众人又行片刻，在南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那掌柜的亲自迎出，满脸堆笑，马仕远拿鼻孔瞧他一眼，负手走进了酒楼。

李承逸眉头一皱，知道这誉风镖局是北冥山庄的产业，那马仕远仗着柴枫的势力，平日里作威作福，连衙门也不放在眼里，行事嚣张得很。

二人转身欲走，突然颊边生风，另有一行人跟他们擦身而过。

李承逸一瞥之际，不禁大吃一惊。这一行共有七人，为首的汉子金发碧眼，眼窝深陷，鼻梁高耸，竟是极为少见的番人。这七人俱都身披一袭黑袍，头戴毡帽，胸前绣着十字标记，简约而庄严。

七人行若鬼魅，衣袂带风，也悄无声息地转进了那家酒楼。李承逸觉得事有蹊跷，要进去瞧个明白。添松劝道：“此处已过了巡街的范围，咱们不过是下等公差，又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李承逸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马仕远嚣张乖戾，这帮番人又来历不明。咱们当差的若嫌麻烦，难不成让百姓去管么。”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酒楼，添松摇了摇头，兀自沿着来路回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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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仕远一行人将车马安置妥当，待得入座，酒楼里已是人声鼎沸。他眉头一皱，唤了伙计过来，岂知那伙计今日偶感风寒，来的竟慢了一步，到得跟前，马仕远不由分说，飞起一脚便将那伙计踹出了门口，他膂力极大，一脚居然踢断了伙计的三根肋骨，登时疼晕了过去。

过不多时，掌柜的身披褡裢，亲自迎了过来。那掌柜的是个白胖子，浑身臃肿，身材矮小，有些许老态，见马仕远行事如此狠辣，脸上肥肉吓得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