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四。上公堂的程小哥(2/2)
程旭这边是巴不得晚些审理,等周御史回来了,这帮人更不敢胡作非为了,所以根本没有送礼催促,而是颇为从容的布置。
翌日他还在等漕帮反馈回来魏家的消息,还在等李衙内家的管事到位(展振武看到他那相貌就打翻醋坛子了,便没有说怕他使唤不动不准备喊李家管事,擎等着那帮人来给他添堵)。
结果,倒是洛城府差官上门,说马上就要升堂开审他的案子,让他带齐证据立刻去府衙。
程旭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魏家怕周御史回来,所以送了银子想提早升堂。
他恨得牙根痒痒,也只能见招拆招。亏得展振武这次给他带的是六个人,人手充裕才好分派,叫一个人去寻展振武,看他是否有回去,没回去也请衙门外听审帮忙;两个分别去寻芮老板和他雇来的两个伙计,请他们来作证人;再一个人去知会双玉娇案子要开审了,李衙内那边还能否拍管事来。余下的两人保护着他,带着证据赶往府衙。
府衙大堂内,正中屏风绘着一副山水朝阳图,上悬“明镜高悬”匾,正寓意山正、水清、日明,清正廉明。
本案主审宁通判居中端坐,他虽只有四十多岁,但瞧上去已是年纪颇大,一缕山羊胡花白大半,消瘦的脸上满是褶皱沟壑,越发显得刻板严肃。鸡爪子似的手抓起惊堂木一拍,登时生出十二分的威严来。
升堂问案,按例先审原告。
程旭跪在堂下原告石上,将前因后果讲述一遍,又从怀中拿出证据。
他在二月底就租下了魏记乐行的一个柜台,但因当时并没有正式营业卖东西(只等着凝碧的宣传启动再卖呢),所以证据就只有租柜台的契书,账本上的账目都是三月十八那日卖胡琴所录,并有当日魏记银子入地窖时的收条,另外,芮老板也联合几个买家联名手书了一份从程旭那边买胡琴证明信。
契书上写得分明,店家、租赁者、中人,签字画押手印一应俱全。
宁通判看了呈上来的证据,便吩咐文吏:“去东司那边核对留档备案。”
那文吏接过来一看,便道:“大人,这份并不曾来衙门备案。没有用咱们的印。”
宁通判皱了眉头,质疑的目光望向程旭。
程旭忙道:“启禀大人,当时我们有拿着契书来备案,但主管备案事宜的吴押司说此租柜台事有特殊,并无先例,不好备案,且租期只有三个月,又算不得长,不过眨眼便过去,不至于起什么纠纷,不予备案。但吴押司是知此事的,大人若有不信,请吴押司来一问便知。”
宁通判看着指印,摆手道:“暂且信你。退到一旁。提审被告。”
少时,魏掌柜被带了上来,叩首见礼之后,听闻宁通判问他是否认识那边站立之人时,他圆嘟嘟的脸上做出一副震惊表情,满脸肉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却是又一番说辞:“草民认得。这是南城程小哥,曾来草民铺子卖过乐器,草民见他家贫可怜,便高价买下他二十余把胡琴,计银一千两……”
程旭再三忍耐,还是忍不住失声斥道:“你胡说八道!”
因是普通经济纠纷案,是公开审理的,允许百姓旁听,大堂栏杆外围聚了不少百姓,那日烟花巷的管事们抬着白花花的银子招摇过市,传得满城人尽皆知,今天听说那些银子闹了纠纷,不少人都兴致极高的过来凑热闹。
听得里头这一番对话,围观群众也不由议论纷纷,“不知什么琴这样贵,二十把就一千两!”
“是你没见过世面,那上好的古琴一把就要一千两呢!”
“一千两?你没瞧那日那群人抬着的箱子?一箱银子怕就得有一千两!”
“这小哥怎的还告?是没拿到银子吧?”
“我看是小白脸贪心不足,还想要更多。”
宁通判大皱眉头,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便有站班差役吼道:“肃静!”
大堂外立时没了声音,宁通判喝令程旭不得打断,便叫魏掌柜继续。
魏掌柜端得好做戏,便又接着道:“这程小哥虽拿了银子,却不肯走,说想学学怎么开铺子,想来当个伙计,草民见他说得恳切,相貌不俗,便就肯了,工钱按学徒给,一月一两三钱。开始几日没什么,前日胡琴突然大卖,日进斗金,这程小哥便突然说胡琴是他的,让草民把银子悉数退还于他……”
他忽的拿袖子捂了脸,像要掩面大哭一般,带着哭腔道:“当时草民气不过,就同他辩了几句,他便大打出手,无奈草民只好报了兵马司,亏得兵马司大人们明察秋毫,把他抓起来了。草民还替他讲情,说他家有病弱母亲年幼兄弟,莫要刑责与他,让他不好养家,只让他知道错了就是了……不想他出来竟反咬一口,到衙门来告草民!青天大老爷,草民真是冤枉啊!”
他这一声甚是高亢,又引来大堂外人群议论,都纷纷斥责程旭见利忘义,言而无信,恶人先告状等等。
气得程旭周身乱颤,恨声骂道:“颠倒黑白!颠倒黑白!分明是你贪我的银子。”
宁通判再次拍了惊堂木,沉声问道:“魏旺财,你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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