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四。上公堂的程小哥（1/2）

醉香阁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程旭这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告状事宜了。

芮老板当日下午便来告知，礼金已经送进去，那边的管事大包大揽说只要有证据就没问题。而他这边，升堂时会作为证人出庭，表明他们瑞云班是从程旭手中买来的胡琴和曲谱，同时也愿意为程旭再寻几个买家来一起作证。

说到那几家拿的是现银，若非现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了。芮老板又忍不住叹道：“现银也有现银的好处，各家银子整锭的大抵是有戳子的，而且雪花纹银，足银成色可见，各有不同。若是能早一步封了银子便好了，到时候请宁大人派行家一看，便也是铁证如山。”芮老板摇了摇头，“可惜了，现下银子怕早被移走了。”

程旭先谢过芮老板帮忙，至于银子不同这件事，他个穷小子是完全不懂的，他在认识凝碧之前，五十两的银锭子都没摸过，也只有白感叹一声。

芮老板忙岔了过去，只安慰他叫他放宽心，手中证据足以赢这场官司云云。

傍晚时分，展振武也带着人赶来了。

他自曝名姓，自称是凝碧的朋友，带人过来帮阿碧打赢官司，把六个精明强干的手下统统交给程旭。

凝碧同展振武讲述整个事件时，只说小程先生是她教习师傅，并没有提及其他。展振武一直以为那是个半大老头子……

结果一见程旭那漂亮得不像话的面皮……展振武彻底傻了。

他心里很难不把程旭和凝碧的关系想歪，（大哥，你真相了，他们关系本来就是歪的）。再想到凝碧对他的婉拒，登时各种羡慕嫉妒恨交织在一起，醋坛子被打个稀巴烂，酸味儿离二里地都能闻到。

他其实很想拂袖而去，又或者去找凝碧问个清楚。可到底是凝碧的铺子出了事儿，懂兵法的他自然知道现在应该一致对外，千万不能内讧，也就强忍着醋意，却把火气转嫁到手下兵卒身上，狠狠训斥一顿，还得咬着后槽牙让他们这段时间万事都听程旭的，跑腿打杂也不许抱怨，更不许偷懒云云。

当兵的不知道怎么个状况，还道这姓程的是大人的生死之交——要不怎么先就给我们个下马威，让我们都听姓程的呢。本来就对漂亮人带有天生的好感，一见上司这么用心良苦，登时对程旭更加热情了，再三保证一定听从程旭安排，又对其大献殷勤。看得展振武越发火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展振武之前不知道程旭，程旭却是知道展振武的。

当初陆心禾表白未成功，往凝碧身上泼脏水时就说过凝碧有个大官恩客叫展振武的。程旭虽自信可以让凝碧心里只有他一个，但对于那个所谓大官还是上了心的，也同关系不错的茶壶龟奴中打听了一下，果然众口一词，都说这人是洛城军方新贵，吴千户的内侄大人，少年英豪，关键对凝碧一往情深。还有个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凝碧肯定会被展大人梳拢了。

程旭虽不尽信，却也不是没有危机感。

尤其今日，他母亲刚刚棒打鸳鸯，他还没腾出功夫来去修复同凝碧的感情裂痕，这么个人就跳出来了，长得也算英武，又是正六品百户官身，手下还那么多武卒，口口声声来帮阿碧，这阿碧长阿碧短的，叫得恁是亲昵！

他心里也是一股子火半下子醋，恨不得立时赶他们出去，再找了凝碧来询问一番才好。

可惜，展振武送来的是他最需要的——人手，还都是当兵的，会两下子，有了他们在左右，也就不用担心魏掌柜听闻他告状再来使阴招打闷棍什么的。

况且，这似乎是凝碧吩咐送来的，他无论如何不能拒绝。

因此他只好笑眯眯客客气气的谢过，说各种天花乱坠实际上空洞之极的废话赞美展振武。

看着那张真可说是美艳如花的脸，听着那悦耳动听的声音舌灿莲花说着吉利话，本觉得“爷们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威武气质”的展振武登时生出一股子深深自卑感来，真是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交代完了事儿，表示自己明天晌午才会回海边卫所，有什么事儿还可以找自己去，便拍马离去。

程旭也松了口气，转头看着留下来的六个兵卒，又开始愁怎么安置他们。

程家地方小住不下，为防魏掌柜用阴招，也不能把他们送到太远的客栈去，程旭只好自家腾一间房，又问隔壁戏班大院借了一间房安置了六人，又特地掏银子置办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这群卫所兵卒平素其实颇为艰苦，自跟了展振武成为心腹之后才有了些油水，军营操练哪里有那么畅快的喝酒吃肉，见着程旭上来就这样大方，都是好感倍增，三杯酒下肚就称兄道弟起来，就差没硬拉着他拜把子了，不住的拍胸口表示这次的事儿就包在他们身上。

程旭诸事办妥，才得空回房给凝碧写信说明。

可是开头无数回，又都写不下去了。纸废了一张又一张，最后，他还是只写上两个字。

信我。

阿碧，你要信我。信我可以摆平这个案子。信我可以说服我的母亲。信我，可以比那个展大人带给你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阿碧，我信你会信我。

洛城是府城，除了本城的案子，周遭所辖各县不服判决继续上告的案件也是要送交这里，等待知府复审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除非有人击鼓鸣冤，案子才会被立刻升堂审理；一般本城不是杀人放火的纯粹纠纷案子的状纸投到衙门，都是先到师爷手边，起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既是按照轻重缓急将所有案子排序依次来办理，也是腾出时间来等着原告被告送礼。

要是着急的人家，早早就备了礼上下打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