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三。表明心迹的展护卫（2/2）

凝碧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讪讪道：“不过两句道谢，至于吗！又不是外道，是真心感谢啊。”

展振武却忽然道：“阿碧，听说……李衙内要纳双玉娇了。你……我给你赎身好不好。”

凝碧一呆。

展振武忙攥住她的手，急急道：“是，你问过我怎么安置你，现在你若问我，我也没法许你正室，可我总能给你个名分，无论谁进我家门，我都会护你一辈子，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他知道家里必会为他选个门当户对的妻，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妻子罢了。

对她，他从前不明白，只觉得她十分亲切，而今天看到她哭，他忽的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是喜欢她的，就是想护着她一辈子，想她一辈子都那样爽利无忧的笑，一辈子都不会像今天那样委委屈屈的苦。

名分上，他可能要委屈她了，但实质上，他绝不会委屈她，他一定会让她幸福一辈子。

凝碧低下头，淡淡一笑，这话可能所有的想上位的、始终抱着浪漫幻想的下等人姑娘都爱听，可惜，她不是真的十三四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了那么多宅斗小说之后，还不知道这种话的保质期有多短，那就是真傻了。

坦白说，她不能算不喜欢展振武，不过这种喜欢，比之程旭那种，完全不同，更像是喜欢一个护身符，喜欢一个普通朋友。即使今天展振武特地为她赶来，为她筹谋，为她出力，她十分的感动，对他的好感提升了好大一截，那也没升华到男女之间的喜欢。

“老大，”她抬起头，认真凝视展振武的眼睛，虽然想请展振武帮忙办事儿，但是感情这种事儿，她没法拿来敷衍他，她自己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可不想把展振武这好娃子给踹另一个坑里去，“老大，你是一直把我当哥们的……”

她提醒道，希望他能够醒过味来，恢复他们之前单纯的哥们儿友谊。

可惜……他已经不是哥们儿了。

“不……不是……”展振武忙否认，见她清澈的目光，脸又涨红起来，却坚持道：“不是那样，我知道不是。我是……我是喜欢你的。”只后面那一句，声若蚊呐。

凝碧深吸一口气，嫁给展振武，她从没想过，原因很简单，她是想出去，但绝不是以小妾这样的姿态，妻妾争锋也绝非她所要的生活。

不是看宅斗小说的后遗症，而是她清楚的知道现实，她这种身份的贱妾，打死就打死了，主母不会有任何实质性麻烦。她几乎不具备斗争条件。况且，也不具备斗争兴趣。

同时，就算立场不同，其实，她还是同情展振武正妻的。

“老大，你要护我，不要我委屈，又置你妻于何地？她嫁你，此生便系你一身，你负了她，便就对得起自己良心了吗？”她认真道。

妻妾之间并没有平衡杠杆，在对一个女人负责任的同时，必定是对另一个女人的不负责任。

“我……我……”展振武想说又不是我求她嫁给我。可心里却是明白，若是姑姑去提亲，那就代表着他也求娶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推卸掉责任的。

“老大，你见过的女孩太少了。”她忽然一笑，“瞧你这样子，就知道了。所以你别把今天的事儿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好哥们儿，等你见到你的妻子，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你会想保护她一辈子的。”

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护你一辈子。展振武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却再也无法宣之于口。因为他不知道他若是只护阿碧一辈子，他的妻该怎么办。

他最终怅然的走了。

不过无论如何，阿碧的事儿一定是要尽力办的。就算不能作为丈夫护她一辈子，作为……哥们儿……也要护她才是……

凝碧心下也是一片怅然，其实，展振武这样的性格，也许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身份上差距注定了她不能跟他。

她送走了展振武便去了双玉娇那边汇报情况，把展振武所分析的也说了一遍，当然，表白是只字未提，但双玉娇还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问道：“我看展百户挺好，你何必非要守着程小哥一个？跟了展百户，起码的，你不用愁赚银子的事儿。趁着吴千户势力正强，妈妈也不会得罪，肯定爽快的就让你赎身了。”

“姐我快说了一千遍了。我不给人做妾。”凝碧忍不住不耐烦起来，话一出口又想到了双玉娇马上也是给人当妾，她立时咽了下话，改口道：“姐姐，我没你这样的本事，我还怕被他家主母给收拾了。到时候不知道再给卖哪里去，又或者丧了命也未可知。”

双玉娇倒是不以为意，摆摆手道：“罢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劝你了。官司这事儿，你也先不用琢磨了，只等着漕帮的消息吧。我看怎么着也要五七日能升堂就不错了，没准儿周御史就回来了，有周御史在，这些人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但愿如此吧。”凝碧双手合十。

直从双玉娇这儿混了晚饭凝碧才回去东三院，简单洗漱一番，准备上床补觉，忽的门被叩响，却是粗使婆子的声音，“碧姑娘睡下了吗？”

粗使婆子不会凭白过来。凝碧脑子一转便料到怕是来传消息的，随手翻了两块碎银抓了一把铜钱揣好，才持了灯去开门。

果然，粗使婆子身后跟着六丰。凝碧把铜钱给了那婆子，婆子忙小声道了谢便退到一边儿不管两人了。

六丰向凝碧拱了拱手作礼，拿身子挡着婆子视线从袖里抻出个纸笺递上，压低声音道：“是程哥儿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翻墙出来的，要马上赶回去，又怕花姐那边不好说，就不来见你了，官司让你别惦记。”

凝碧忙道了谢，递上了碎银，六丰眉开眼笑的谢过，跟着那婆子走了。

回了屋，坐在床上，凝碧攥着笺纸看了半晌也未打开。

脑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终是长叹一声，拆了开来看。

不想，那纸上只有两个大字。

“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