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六七。赎了身的翠凤儿（2/2）

“我哪敢骗您！”小桃红陪笑大声道：“就今儿早上，宣抚使大人临走时候同妈妈说的……”

小桃红还没说完，宝篆便从她身后绕过来，也拉了凝碧的袖子笑道：“翠姑娘如今也在姑奶奶那儿呢，碧姑娘快随我去吧。”

这小丫头小小的个子被小桃红挡个严实，凝碧也一时没发现，这会儿见她都来了，看来是真事儿了，心里不由高兴，对于翠凤儿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她口里应着好，便抬腿就跟着走。

还是小桃红拽了她一把，“瞧姑娘欢喜的！怎么着也得换了衣裳再去啊！”

凝碧这才发现自己这邋遢形象，尴尬的一笑，谢了小桃红一句，便回屋洗漱更衣，宝篆利落挽起袖子来伺候凝碧梳洗，小桃红竟也跟了进来，也毫不嫌弃的干起了丫鬟的活儿，被褥收拾得相当立整。

凝碧大囧，这成名的吸引力就是大啊。

匆匆忙忙赶到双玉娇的绣楼时，却见翠凤儿正没事儿人似的吸溜吸溜喝大米粥，看见着凝碧过来，还笑嘻嘻的问她要不要吃。

要不是宝篆跟着，凝碧真觉得像被耍了。

“你……真的……那什么……”凝碧忽然不知道怎么问了，求助似的望向一旁妆台前梳着头打着哈欠的双玉娇。

倒是翠凤儿自己撂下碗筷一抹嘴，爽快道：“卖了，五万两。妈妈说半卖半送。”

凝碧：……囧，大姐你当你是白菜啊。这么轻描淡写的。

五万两，还真不多，要知道翠凤儿初夜便是两万两呢。想来夏金花也是畏惧宣抚使大人，又想着刻意讨好，才有这么个低价。

不过若是这样，那倘使今日程旭同周御史攀出些许交情来，待她赎身时，请周御史从中说项，搞不好夏金花也会让一步。

凝碧松了口气，也往桌边一坐，笑道：“我早上听说你的喜讯立时就跑了来，还不曾吃饭，娇姑奶奶赏我口粥喝吧。”没等双玉娇回答便喊了金盏玉壶拿碗筷。

双玉娇撇嘴道：“别拿话挤兑人，哪个饿着过你们！吃你的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翠凤儿小蹄子，大清早扰人清梦。”

翠凤儿也跟着撇嘴，“姑奶奶总冤枉我，便是没我，方才不是报说李衙内一会儿过来，你不也是要早些收拾起来。”

双玉娇瞪起眼睛，骂道：“好蹄子！还没出这门子呢便敢回嘴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作势便要过去拧翠凤儿，翠凤儿知她是玩笑，笑嘻嘻的躲开。

凝碧也笑着去拉架，想起宣抚使大人的模样，又笑着调侃问：“话说阿翠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宣抚使大人他姓啥，你告诉我一声，往后我想求到你府上，也好知道去求哪一家啊。”

翠凤儿脸上微微一红，啐了一口，道：“你也取笑我！”

双玉娇则一拍手，笑道：“小蹄子也有臊的时候！”又向凝碧道：“你问的也对，也当知道知道，宣抚使大人名富青云，是先右相富柏恭的次子。富相当年有拥立之功，如今虽然已告老，却圣眷不减，家中二子都身居高位，富大老爷是刑部左侍郎。”

姓富的官二代。

凝碧咂咂嘴，若是夫君，那真是再完美不过。

可，翠凤儿只是个妾室，又是这样的疏朗性子，如何在那深宅大院里活下来？

凝碧端起的粥怎么也喝不下去，不无担忧的看着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翠凤儿，富家那样的人家，夫人一定是高门贵女，同她们云泥之别，想弄死个把贱籍女子根本不是个事儿。同样是做妾，翠凤儿可远比不得双玉娇有诸般手段拿捏得住夫君，翠凤儿摊上个大人物，自身又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在后宅里不是给人当枪使，怕就是成了炮灰。

好在她才开苞没喝几副那种药，还是很有希望有自己孩子的，有了孩子许能站住脚，也就有了些盼头。

凝碧叹了口气，又撂下碗，也不避讳双玉娇，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翠凤儿，道：“阿翠，这是我那胡琴卖的银子，现银还没存好，银票先只有这么多，这份是你的。”

翠凤儿唬了一跳，“这么多银子？你什么意思？”

凝碧道：“没你的舞，胡琴也卖不了这么好，这是你应得的。你们也知道我开胡琴铺子的还同程小哥合伙，多了我暂时给不了，铺子里暂且先给你和娇姑奶奶一人一成半的份子……”

她没说完翠凤儿便连连摆手道：“没你的胡琴曲子我哪里得得了这样大的彩头！怎么还要拿你的银子！我不要。你的份子我也不要。回头我不知道去哪里呢，要你份子做什么？你且好好给自己攒着吧。我手里还有银子呢！”

双玉娇也白了她一眼，道：“你瞧她有几个钱便得瑟的，满世界的给呐。昨儿都同你说了不要，你还怕我口是心非试探你不成？收了你那银子吧！”

凝碧有些讪讪，嘀咕道：“我还不是好心……”

“知道你那好心，可我们也用不上。没几日翠凤儿就要随宣抚使大人走了，我月底也往鹿城去了，你那份子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双玉娇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凝碧道：“原指着我走了翠凤儿能照顾你一二，如今她比我走的还早呢，往后……”

凝碧也有些头疼，如今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却骤然失去保护伞，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混啊。

最直接的问题就是，若翠凤儿赎身出去了，她也不可能住进双玉娇的绣楼了。

想起东三院那群姐儿今早的热切神情，她打了个寒战，没了翠凤儿帮忙，她又如何打发他们？

她还能另投谁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