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故事（1/2）

齐渊一马当先,火速赶往齐府老宅.冷风急急掠过,双眉紧蹙,心中百转千回,奶奶命悬一线又凭添如此一桩荆手之事,饶是平日里冷静若素也再难自制,狠厉地挥了马鞭,那马一吃痛,在那雪夜里跑得益加的快.

行至齐府老宅,尚不及跨入府门,便闻一阵细微的哭声

“奶奶!!!”齐渊大喝

“少爷,您可到了.老夫人就在等您呢!”老总管也顾不得主次,拖着齐渊去了主院.

偌大的卧房候着几个大夫,桌旁集了一干的下人,几个年长的y头轻轻的啜泣,服待多年,平日里老夫人待她们不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奶奶.”齐渊跪立在床前,握起齐老夫人的手,低声唤道.才几日不见,奶奶竟是鬓发尽皤然,眉分白雪鲜

“奶奶,我是渊儿.”齐渊见齐老夫人眼眸半睁,对他置若罔闻

唤了几次,齐老夫人终是有些许反应,似醒似睡的眼突似有了神气般,“渊儿……奶奶怕是不行了”

“奶奶,没事的,你不过是生了重病,王大夫们皆候着呢,明日便好了.”

‘别骗奶奶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能熬到如今已是极好.”

“奶奶…..”

‘婉仪呢?”

“婉仪已在路上,这会儿也快到了.”

老夫人伸出满是沟壑的手,抚上齐渊的额“奶奶怕是见不着婉仪了,能见着渊儿,奶奶心愿了矣.婉仪品性善良,渊儿要懂珍惜眼前人”

“奶奶,渊儿记下了.”

齐老夫人淡淡隐去笑容,弥留之际想起了初雪,心中其实也可惜了那曾陪伴她十年之久的孩子.前几天半醒半睡之时,总回忆起以往的日子.想起婉仪初入府时便落水的事,想起初雪那日送来的九色糕,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心的,怎会有那些巧合.初雪对齐渊的心思她是看在眼里,若是当时渊儿娶的是她,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姻缘姻缘,那三生石上的命中注定又怎说的好,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累了,好想休息.独自撑了齐府那么多年,她也累了,累的再也不想动了…..

“奶奶’齐渊频频唤了几声,床上的老人阖上了眼,纹丝不动.那个幼时心中的神坻便这样静静的去了.

阵阵啜泣传入耳中,婉仪下了马车,抬眼便见齐府门口雪白的丧幡.

府内有几个待从出来,见她到来道“少夫人,老夫人已经去了,请您先随奴婢整仪.”

婉仪心中憾然,终是来迟一步,见不了最后一面.跨入府内,已临时搭建了灵棚,齐渊身披麻衣,僵硬的身躯跪在中间.

婢女将洗脸的铜盆端来,替婉仪去了饰物,梳理好头准备带孝

“少夫人,您得劝劝少爷,少爷这样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都不曾起过身.若是老夫人还在,瞧见了定然要心疼,哪还能走得安心”

婉仪点点头,走上前,在齐渊身侧跪下,望向堂前,两行泪不禁划落

“奶奶,婉仪来迟了.”

齐渊僵硬的身形微动.侧过脸,渗出红丝的双眼已然有些模糊.

“奶奶去时还在念叨你,给奶奶叩几个头吧,她在看着呢”

婉仪依言,泪水更是止不住.忆起过往种种,虽只见过数面,相处也不过几日,但那老人对自己亲如孙儿般的疼爱仿佛历历在目

齐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前来吊唁的宾客日益多了起来.

“奶奶终是走了,相公让她安心吧.宾客多了,做为长孙府内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交待下去.”婉仪握住齐渊的手,此刻她将什么都抛开,忘记了云苑的事,忘记了那些纷扰,只把齐渊当做自己的丈夫,一个刚失了至亲的丈夫,她不懂如何安慰,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分担他的痛.

齐渊动了动,反手将那平日里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奶奶去了,在这府中还有她.还有她,心中的悲伤因她的陪伴驱散了不少.

“奶奶,您一路走好.”齐渊在心中暗吟

妥贴地处理了齐老夫人的后事,已是半月之后.

回京都的前一晚,两人在回廊上相遇.一个又苍白了不少,本是纤细的身子又清瘦了些..一个满是胡碴的脸上尽是疲惫.齐渊看到婉仪,心中微微的心疼.这些日子自己忙于处理奶奶的后事,一直在前堂守孝,不曾关心过她.想说些什么关心的话,又卡在喉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静静地望着她.

“奶奶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明日该回京都了.”婉仪提醒道.清亮的眼流转在那满是疲惫的脸上

“京都…..”齐渊低吟,是自己悲伤过度了吗,竟忘了他们还是要京都的,回到京都,婉仪与初雪,他该怎样决择?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婉仪淡然地望着齐渊微蹙的眉,是想在她与初雪的事吧.心中微微泛起苦丝,依旧的脸,依旧的眼,为什么感觉变了.

婉仪擦身而过,却被一双手揽过,心中微讶,头埋在齐渊的胸前.鼻间传来淡淡的薰香.想抬头,却被一只大掌按住

“别动.只有今晚.让我这样抱着你.明天以后……我不能掌控…….”

婉仪不动了,心却动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利用,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权势.只是单纯的彼此,平淡地成亲,平淡地生活,会不会就那样平淡的相爱了,会不会就那样平淡的走完此生?

可是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如果?那些问题存在着,横亘在他们之间,哪怕自己原谅了他的利用,可是初雪呢?相守十年的故人,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她们能凭空消失吗?

天际的月光照得大地一片莹亮,又是轮满月呢!月有阴晴圆缺,人生也如此,两难全.

马车咕喽喽地行驶着,向着京都行驶着.一路上两人无言.行了几日,终是停了下来.

齐渊与婉仪一同下了马车.抬眼便看见了在府门口等着的小婢女.身着一袭嫩黄色的衣衫,是初雪身侧服待着的叫雀儿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