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遇（2/2）

“好勒,客官稍等,小的马上去准备.”

婉仪环顾四周.这茶肆清简朴素,没有雕栏玉砌,更无金砖琉瓦,虽并无出色,但登门之客仍是络绎不绝,若为其中缘由,不消言语,也易知这茶品上佳.

“夫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茶肆生意十分兴隆,想必是茶品上佳”

‘的确…这茶肆雾气氲氤,从旁路过便闻其茶香糜糜.这茶品上佳自不在话下,也因其产于福建,甚有家乡之风.故偶有闲,便常来于此.

“原来如此,相公是借茶怀乡吧?”

“确实怀乡,幼时进京跟父学商,极少回乡.自家父仙逝接了问鼎楼,便也有数年未归了,适时也该回乡看看,顺道带你见见故乡佳景.”

“好,愿与君相随’

“茶来咯…..”小二快速地端来茶具,熟练地在瓷杯中加入些许茶叶,再用沸水冲之,倾刻间茶香四溢.“客官请慢用.”

此时响起低低切切的琵琶声,如同倩女幽咽.婉仪闻声望去,但见茶肆一角,隔着珠帘坐着一位蒙着白纱,着蓝云小袖的女子,素手划弦.宛如微风拂松.渐渐音色起伏,仿若波澜激荡,后又由高昂转而柔和渺远,让人只觉天光云影,愿随之羽化而去.

一曲弹完,在坐的客人都响起掌声….“好.弹的好.”

婉仪也在心中暗叹，此女音技有如天籁，闻其音，虽隔着珠帘不见其貌，窥其妙缦身形，便也暗自好奇珠帘后的女子。

“这琵琶弹的好，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音质。”茶肆内有一位年轻的着白衣的儒雅男子执着扇道。

“是啊，小二，我问你这女子是何时来的，怎么我们竟都不知。”茶肆内众人也如是想见一见这神秘的女子。

“王公子可是不知，这落烟姑娘是咱们云吞楼昨日新请的乐师。”小二笑嘻嘻的解道。这落烟姑娘琵琶弹的果然好，昨日毛遂自荐还着实不信。

“新请的乐师？小二，不如你去帘后请那落烟姑娘让大家开开眼界？我对这落烟姑娘可是好奇的紧。”那王姓公子开口道。

“这。。。。。。。”小二面露难色，昨日落烟姑娘答应说来弹奏琵琶的时候可是明确说了不见客的。所以掌柜的也是特意为她隔了珠帘的。

“怎么，这落烟姑娘难道还不让人见。”

“王公子，这事我可得问过落烟姑娘。。。。。”

“什么，这乐师竟还有架子？”那王公子微愠，后转念一想，怕是为了银子，复又道：“本公子出五两银子叫那落烟姑娘出来见我。”说完便从锦袋中取出银子放于桌上。

小二见那银子，也识趣，便道：“王公子稍等片刻，小的且去问问落烟姑娘。”

那王姓公子见小二前去询问，轻蔑一笑，心想，看来这世上还是银子最有用，什么架子不架子的，只要有银子，还怕她会不出来。

婉仪静静听着，依旧与齐渊淡然地喝着茶。若是那女子为了这五两银子而出来，也不足为奇。毕竟，来茶肆卖艺终究是为了银子。

但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个感觉，那帘后女子不会为了那屈屈五两银子出来。

果然，小二面带难色的出来回话

“王公子。。。。。这。。。落烟姑娘说了，多谢王公子欣赏这音技。若是喜欢，请常来这茶肆。至于见面。。。。”

“怎样？”那王姓公子一挑眉

“落烟姑娘说了，不见”

“什么！给银子都不见，装什么清高？”那王公子顿恼羞成怒一手拍了那桌子上的瓷杯，只见那白色瓷杯应声落地，顿时碎了一地。

“王公子。。。。”小二一惊，心想这王公子是何许人，家中钱财丰裕，平日里自是仗着家里有钱便肆无忌惮。哪知今日会踢到落烟姑娘这铁板。。

“今日，我偏要见见，看你是生得何模样。”说完，便径直朝那帘子走去。

“呵呵。。。。”此时帘子里传来一阵清铃般的笑声。那王公子也微愣停了那脚步

“平日里素闻王公子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实在令落烟寡目相看。”那清冷的嗓音略带讽意。

“谁说本公子不学无、术的，本公子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无人不夸耀天资聪颖。。。”那王姓公子最受不了这点。虽说家中家财万贯，却是大字不识几个。家中虽藏书百本，却不过摆设罢了

“哦。。。。”落烟故意拉长声音，显得十分怀疑

“王公子，那落烟出个对联考考你如何？”

那王姓公子自视甚高，自是不愿被人怀疑，让人嘲笑了去“好，若是我对出来如何？”

“若是王公子能在一刻中内对得出来，落烟愿奉清茶一杯赔个不是。若是对不出来，王公子便止步帘外，双倍赔了损坏的瓷器如何？”

“好，那你出联吧。”

“茶能醉人何必酒。王公子请对下联。”

“茶能醉人何必酒。。。。。茶？酒？”只见那王公子拧着眉，口中喃喃而念，状似深思。

婉仪与齐渊莞尔一笑。此对联其实不难，只怕是那落烟知晓王公子腹中无墨才敢如此消遣他。不免对那落烟又多了丝丝好奇与好感。。。

一刻中将至

“王公子，若是对不出便请遵守约定。。。”落烟轻道。

“哼。。。。待过几日，我想到了再来。。。。。”那王姓公子佯装大方，摆了摆了衣袖，从锦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掷于地，气呼呼地走出云吞楼。

云吞楼又回复安静，此时，刚才那一位年轻的着白衣的儒雅男子执着扇走向帘子，微一屈身，轻问道：“落烟姑娘，今闻琵琶声胜似人间天簌，令阮某不禁折服。若是阮某能对出此联，落烟姑娘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庐山真貌。”

“阮公子，落烟貌丑，恐是会惊扰了大家。”

“落烟姑娘误会了，阮某只是倾羡姑娘音技，想见见会是怎样的女子能弹奏如此琵琶罢了。”

帘内静默片刻，道：“如此，请阮公子赐教”

“茶能醉人何必酒，书亦香吾何需花”

“阮公子果然是爱茶之人，竟熟读《茶经》”清铃般的声音轻传，只见那拨开珠帘的纤纤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身着蓝云小袖的女子现于茶肆。

婉仪细细打量那女子，虽脸遮白纱，但见其风髻雾鬓，柳眉如烟，双瞳剪水，冰肌莹彻，掩映生姿，与其落烟之名相得益彰，竟觉得不似凡人。

那阮公子也是迷了眼，一时愣在那里。。。

“。。。落。。。落烟姑娘抬举。”

“以后，落烟来这云吞楼弹奏，还望公子多加关照”

“。。关照。。。关照。。阮某定当关照。”那阮姓公子早已被迷了眼，话说得断断续续。

落烟眼中波澜不惊，毫不在意那着迷的眼神，世人皆为皮相所惑。福了福身，有礼的作了个揖。算是道别，径自取了帘内的琵琶走下楼去。。。。。不消多时便走远。

那阮姓公子还僵在那里，怕是被惊艳了，久久不能回神。

婉仪望着那远去的背景也十分赞赏。落烟虽美，但那气质更让人倾慕。

两人放下手中的瓷杯，来此已久。

“夫人，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

出了云吞楼，婉仪一言不发。

“夫人，可是在想刚才那姑娘。”

婉仪抬头莞尔一笑：“确是，那落烟姑娘的确让人太惊艳了，别说那阮公子，就连是身为女子的我也不禁也之倾慕”

齐渊淡笑：“容貌再美不若涵蕴绵长，绝色亦好亦是烦忧。”

是啊。绝色亦好亦是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