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 阴天傍晚车窗外（2/2）

【哥哥】林歌神色紧张轻声呢喃道，为他这一冷呵向后退了一步。

【林歌，你少管我】他的双眸像利刃一般，轻易就能刺伤林歌。

林歌没再说话，心里却认定，小哥哥只是要面子。

人们都道，西寺塔高，吴楚水长。

可惜，吴楚水依旧，西寺塔不复。

林歌出生成长的地方，就是西寺塔的故址。在林歌出生以前，西寺塔就已经毁于一场文化灾难中，它曾是林歌家乡的一个地标，出门在外的人，就算一生兴衰荣辱，回乡只要看见西寺塔，就足矣。

林歌没来得及赶上见它。对它的印象只缘于爷爷的故事里，深深的梦里。

无缘见到的地标尚且叫她魂牵梦萦，何况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壤，小哥哥一定很想念很想念家乡。

林歌不见了，林家上下都急坏了。

【这孩子平时再怎么贪玩，也都有谱啊，今天是怎么了，歌儿，你别吓唬妈妈啊】女人边嚷道，眼眶早已发红。

少年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本想袖手旁观，但那声【哥哥】总是在耳畔萦绕，许久，他终于打开门，对着林歌妈妈说【我出去找她吧】。

黄昏时的江南，他还是第一次仔细地看到。

刚下过雪，屋檐上，树梢上都挂着纯白的雪，与北方雪的大气磅礴不同，南方的雪显得更为轻柔。

很快将镇子环绕一圈，还是没找到林歌，他感到有些害怕，如果林歌真的出了事——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有年老的妇人认出他是林歌家里的那个【哥哥】。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对于镇子上的人世已经记得很稀疏，但是林歌是她的宝贝，她看着林歌长大，听她叫自己【啊奶】，她对林歌重复说着镇子上的往事，而她永不知疲倦。

【小啊哥，歌丫头还在玩那，西门锥那，快叫她回家吃饭去】

他朝老奶奶笑着点了点头，就朝西寺塔走去。

夕阳将林歌的背影拖得很长，她坐在西寺塔的废墟上，静静看着天。

一瞬间，让他错以为，林歌，也会有那么落寞的时候？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家？】他有些生气，泠然问道。

【哥哥，你看】林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起手中的玻璃瓶，【哥哥，南方的雪不比北方，但是也是纯洁美好的，送给你，这是南方的初雪，西寺塔上的初雪】她天真地笑着，仿佛手中举着的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那是1999年暮冬的黄昏，西寺塔上的少年接过女孩手中的瓶子，目光冷冽中带着几丝柔和，时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