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兰若生春夏（上）（2/2）

杜若心中酸涩，却也颇为无奈，只得淡淡一笑道：“殿下待紫芝妹妹情意深重，我心中只是羡慕，并无其他。”

话虽带着些客气的意味，但这羡慕却是真的。尽管有着显赫的家世、绝美的容颜，可她依然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渴望能被自己的良人真心相待。这几天阿昭替杜若在府中打探着，问出了不少有关紫芝的事情。阿昭本就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子，出手又阔绰，不过几天的时间便结交了几个府中的侍女。她们收了阿昭的好处，自然也就知无不言。杜若渐渐知道，紫芝与李琦相识已久，又曾在他危难时舍命相救，也知道了李琦待紫芝是如何的珍惜与纵容。二人平日里形影不离，此中情意，与遵从父母之命成婚的他们显然大有不同。

杜若自信，如果年少时李琦便与她结识，那么如今必然会像对待紫芝一般珍重地待她。仔细算来，早在紫芝与李琦相识之前，她便已经与李琦订了亲。只可惜，那场隔着屏风的美丽邂逅只是她一个人的梦，他并未曾注意到她的芳心暗许。这一切原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不知为何，最终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错误。她只是觉得遗憾，遗憾自己未能在紫芝之前走进他的生命。

李琦淡淡一笑，他亦看出杜若心性单纯，并非是善于隐藏心中情绪之人。她笑容中的忧伤与凄凉尽入他的眼底，在这忧伤和凄凉之间，还藏着她生性中的自尊与骄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今日的杜若看起来有些憔悴，便问道：“王妃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衣食起居若是有什么欠妥的，王妃直接吩咐下人去办即可。”

明知他是一番好意，但是，她所期望的并非是这样客气而疏离的关怀。他所能给予她的，便只有锦衣玉食了么？杜若笑了笑，淡淡道：“多谢殿下关怀，一切都很好。即使有些事情现在不习惯，想必过一段时间也会慢慢适应的。”

杜若话中的弦外之音，李琦听得分明。她所“不习惯”的，不过是他对她的冷待，以及他对紫芝的偏爱。他并不喜欢听别人对他这样暗藏机锋地说话，唇角犹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中却已渐渐透出森冷，李琦缓缓道：“王妃能这样明事理，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的神情依旧柔和，但她却只觉得心寒。五年来心底朦胧的爱恋开始消融，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良人。似有一种锥心的疼痛在渐渐蔓延，杜若缄默不语，脑海中一片空白。没过多久，却听李琦继续开口道：“我府中的大小事宜原都是由紫芝管着，如今她身体太虚弱，怕是不能继续胜任，以后这些事情还要请王妃多加费心了。”

他无法给她寻常的夫妻之情，却能顾及她的颜面，将管理王府的权力交给她，帮她稳固在府中的地位。杜若不知此刻的自己究竟是该失落还是该安心，她侧过头来看着他，只见他面色沉静，眉宇间依然带着足以让她沉沦的浅淡温度。

罢了，其实这样也好，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生活总要继续。无论他怎样待她，她必定是要在那座华美却冰冷的宅子中走完她余下的一生。

杜若美目轻垂，不再看他，渐渐逝去的笑容里带着丝苦涩的味道，“殿下吩咐的事情，我尽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