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1/2）

果然这一夜睡得安稳，云枝在外面巡逻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监视，商陌果然让人守住了这里。

但麻烦要来，谁也挡不住，第二天中午，那不怕死的两姐妹又来了。

看到顾霜无能，不会与她们同仇敌忾之后，顾佩和顾珊果断抛弃了她，相约来到了顾念的芷汀小榭。

云晴和云音两姐妹正在主院里面给花草浇水，见她们过来，立刻警觉，大声道：“二小姐、三小姐好。”

云枝在里间抄写，听见动静之后小脸上满是兴奋，哼，居然还有胆过来，也不想想昨天被王爷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顾佩和顾珊对于昨天的事还心有余悸，但想到顾念手上的好东西，贪婪占了上风，更何况，王爷也不可能一直在将军府守着顾念吧。两人听了母亲和姨娘的话之后，还是壮着胆子来了这里，不过却先是做贼一样，四处观察了一番，确定这里没有别人之后，才放正了姿态。

“顾念，你出来。”顾佩在院子里喊。

云枝气得提笔就冲过来了，看着她们那张漂亮的脸，真恨不得用手中的笔画花，让她们从此之后不能见人。“别以为我们小姐让着你们，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爬到她的头上去了，告诉你们，小姐将你们当成一家人，我可不是你们家的，惹急了我，别怪我辣手摧花。”

“臭丫头，用得着你教训本小姐？”顾佩俏脸一扬，挥手，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走上前将云枝围住，顾佩冷笑：别以为就你的丫鬟会武功，这里可是将军府。“给我好好教训她。”

云枝冷笑，刚好练手了，提着笔就冲上去，两个丫鬟武功也不弱，赤手空拳将云枝牵绊住，衣裙翻飞，香风阵阵，三人身姿飘逸，却是招招凌厉取命。

云枝手中的笔飞转，笔尖的墨水甩开，全洒在了两个丫鬟的脸上，瞬间将她们变成了小花猫，她一边笑一边继续，纤腰扭转间，迅速出手在她们的脸上或身上添上几笔。

这两人可是母亲身边武功最好的丫鬟，顾佩见她们不能取胜，素手扣在腰间，摸出自己的长剑，脚尖点地冲上去，三人合攻云枝。

毛笔不及剑利，云枝在三人的合攻之下很快落了下风，云音和云晴害怕云枝不能取胜，赶紧去找顾念。

顾念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佩的剑堪堪划过云枝的脸，手中的银针唰唰飞出，噔噔几声挡开了剑，云枝一个翻身落在了顾念的身边，气喘吁吁。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不过那边三人更为狼狈，满身都是黑色的墨汁。

“顾念，背后偷袭算什么？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顾佩见没能制住云枝，便朝着顾念发火。

顾念冷笑：“你也配提单打独斗？刚刚三人对付我家枝儿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这话了？”

“就是，仗剑欺人，恃强凌弱，传出去我都替你丢人，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真羞！”云枝故意在脸上羞她。

可是，她也算“弱”？瞧瞧那三人脸上的墨汁，花的跟什么似的。

顾佩气得脸红脖子粗，扭曲的脸在墨汁的掩盖下终于少了几分难看：“你你你……你个贱婢，翻天了，竟然连我都敢骂。”

云枝得意地晃着身子，故意气她：“我看二小姐你年纪大了，记性也差，我都记得我骂你好几次。”

“你……死丫头，看我不杀了你。”

“顾佩，这是我的地方，你敢在这里动手？”顾念伸出两手，让她看清中间白森森的针头。“若没什么事，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

“不然怎样？就凭你也敢跟我们动手？”顾佩柳腰一挺，但却没有别的动作，手上的佩剑放在了身侧，没敢拿开。

顾珊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迈着莲花碎步上前，道：“四妹妹，是这样的，昨天我来的时候，不是带着商庄主送的那根翠羽么？可是从你这回去之后就不见了，所以我过来找找，你要是见到过，就还给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没见过。”

“那我的镯子呢？也掉在这里了，你见过没？快点还给我！”顾佩不耐烦地冲着她吼。

“哈哈哈……”云枝闻言大笑起来：“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笑话，镯子是你掉的？我呸，二小姐你别给脸不要脸，昨天的东西要不是我家小姐仁慈，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识趣的立马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没脸没皮的人。”

顾佩勃然大怒：“臭丫头，你骂谁了？镯子就是送给我的，你凭什么说是她的？你问问看，这些丫鬟昨天都看到了，我昨天就戴在手上了，从你们这儿回来之后就没看到过，不是你们捡去了还能是谁？”

顾念也在笑：“昨天我在院子里捡的可不止一个镯子，还有一样东西，但我知道一定是你的，不知你还要不要？”

“什么东西？还不给我？”

“一张脸皮。”

“你耍我，顾念？”

她笑道：“没啊，的确是掉了。怎么，你不要吗？嗯，枝儿说得很好。”

“哈哈，小姐，我就说了吧，她就是不要脸。”云枝骂的痛快极了，看着顾佩气得胸脯不断起伏，她就越有成就感。

“二姐，母亲不是经常教育我们，不要和没娘养的孩子一般见识吗？你也别生气，横竖今天我们都要找到自己的首饰。”顾珊走过去帮顾佩顺气，眼睛朝着身侧的篱笆处瞟去，正好看到好几道人影从那里经过。

“到底是谁没教养？”云枝知道她们在骂顾念，眼睛一横，撸起袖子就想揍人，亏了云晴和云音在后面将她拉着。

“总比那些有娘养没娘教的人好。”顾念反唇相讥。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子外面几个女人同时咆哮：“顾念，你骂谁有娘养没娘教呢？”

“哎哟哟，老夫人，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虽说我们姐妹几个不争气，没能给老爷添下男丁，可佩佩、珊珊、霜儿是从小在您的跟前长大的，我们有没有尽心尽力教养她们，您才是最清楚的，现在被人骂，呜呜，我们委屈啊。”

原来是故意给她们下套呢。明白了之后，顾念笑着摇头：以为将老夫人请来，就能说明什么了吗？

顾珊面上带笑，挑衅地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分明就知道外面有人来的。顾念，这一次看你还不从将军府滚出去。见人即将进来，她拉着顾佩往外走，却在老夫人的拐杖露出来的时候朝着顾佩点头，猛地闭上了眼，顾佩伸脚将她绊倒，顾珊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砸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哎呦，哎呦……好痛啊，四妹妹你怎么可以暗算我？呜呜，痛死我了，四妹妹，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毁了我的容才肯甘心吗？呜呜，我和二姐不过是来拿回我们的东西，你不给就算了，何必欺负人呢？”顾珊从地面爬起来坐着大哭。

“珊珊，你怎么了？”张姨娘揪心地呼喊声从那边传来，老夫人刚好进了院子，就见顾珊抱着双膝痛哭不已，顾佩蹲在她的身边安慰她，而顾念站得稍远。

“珊珊——”张姨娘冲进来，立刻将女儿搂在怀里，也不问缘由就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只恨为娘没能给你一个男儿身，得不到父亲的青睐，还在府里受尽了委屈，连妹妹都能欺负你。叫你小时候习武，可你命苦啊，身子不好，整天药不离口的，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了，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哇哇哇……”

“呜呜……”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虽然聒噪，却也足够叫人怜悯。

二夫人用手中的香帕擦了擦眼角，抽搭了一下，拍着张姨娘的肩，劝说道：“妹妹也别哭了，哭得老夫人心里烦就不好了，老夫人在这里，有什么委屈你说给她听就是了，她会为你做主的。”

这一劝，张姨娘的哭声更止不住了，眼泪流淌得像蓄了几天水的河堤一样，怎么都止不住。她哭着撩开顾珊的带血的裙子，露出腿上擦伤的地方，又是“心肝儿肉”的哭个不停。

“老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昨天过来看望四小姐的时候，首饰掉了，今早过来取，不想四小姐不仅不给，还骂她们，还指使丫鬟将二小姐的脸画成这个样子。两位小姐气得不行，但想着都是一家人，也不宜闹开，所以准备回去的，可没想到四小姐不依不饶，趁着她们转身的瞬间，用小石子暗算三小姐。”顾佩的丫鬟春兰随手在地面捡起一个鸽子蛋大的石子，当做证据。

“求老夫人给我家小姐做主啊，呜呜，三小姐身子本来就弱，现在这么一摔，肯定疼死了。”夏荷跪倒在老夫人的脚边，哭得凄惨。

“顾念，一天不管你你就开始惹事，你当我这个老夫人是摆设不成？”老夫人拐杖一摆，冲她发怒。

顾念和云枝都保持着沉默，因为经过前天的事情，她们已经知道是无法用语言和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女人们沟通的。

云音和云晴刚调过来，不明白情况，见不得自己的主子受委屈，在后面解释道：“老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主子没规矩，你们进府之前也没学过规矩？来人，掌嘴！”

“慢着，你们谁敢打！”顾念挺身挡在两人的身前。

“你再不让开，就连你一起教训了。”

“你教训我的时候还少吗？”顾念顶回去。

老夫人全身痉挛，差点背过气去，云音和云晴害怕出了事，更怕老夫人真的打她，竟然主动从她身后走出来，跪下求情。“求老夫人不要生气，云音（云晴）知错。”

“知什么错，你们给我起来。”顾念在她们身后命令。

“小姐，不要说了……”两人朝她摇头。

成嬷嬷和二夫人身边的乳娘相视一笑，大步上前，对着两个丫鬟的脸就是一掌，直打得她们身子一歪，重重地磕到了地面上。

顾念气得别过脸去，咬着唇没发声。云枝立刻将两人扶起，却发现她们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半边脸高高肿起。

“没用的丫头。”顾念啐了一口。看着她们受伤的样子，竟然想哭。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和大哥还有枝儿，肯舍身护她的，也就这两个傻丫头了。“云枝，扶她们进屋去。”

“还进去干什么？从现在开始，将军府容不下你这样没教养的女儿，你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去。”老夫人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痛哭的顾珊，又让人请大夫去。

顾珊双手被地面上的小石子磕到了，细沙和石子磨进了掌心，满手是血，疼得要命，整张小脸都苍白了，看着更加叫人心疼。

“呜呜，祖母别生气了，四妹妹不是故意的，可能她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没想到玩笑开大了些。”

“你还帮她说话？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

朱姨娘悠悠说道：“是啊，珊珊就是太善良了，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敢吱声。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连对自己不好的人都下不去手。”

“懂事又怎么样啊？还不是被人欺负。”王姨娘接着说道。

“顾念好像不会武功。”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顾霜突然说了一句。

朱姨娘赶紧瞪了她一眼，又呵呵地笑：“哪能啊？飘渺宗是武学圣地，高手如云，念念不是一直说自己留在那里学艺么？怎么可能不会武功，不然也不会伤到珊珊了是吧。”

“你们都不用多说了，将军府断然容不下这样的人。”老夫人又对着顾念说道：“你也不用等你父亲回来了，他要是不让你走，我现在就搬出去，绝不和你这样心肠歹毒的恶女住在同一个府邸。”

顾念已经平静了很多，懒得解释什么，冷笑道：“我心肠歹毒？好，正好我也不想和你这个不明是非的老太婆呆在一起。”说完，和云枝扶着云音姐妹，直接绕过她们准备出府。

“小姐，你别一时冲动啊，出了府怎么和老爷交代？”两姐妹虽然不忍心她受委屈，但看着她净身出府，亦有些心疼。

“小姐，我们早就该走了，这样的地方住着真没意思。”云枝却很兴奋，她老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虽然才住进来几天而已。

“慢着，顾念，你先别走。”顾佩在她后面喊。

“佩佩，你留她做什么？让她滚。”老夫人重喝一声。

顾佩几步走到她的跟前，向她伸手：“你走可以，将我的镯子还给我。捡到人家的东西要归还，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呵呵，佩佩，你这就错了，你以为有人和你们一样，有娘亲会告诉这些道理吗？”朱姨娘分明转弯骂她没娘养。

“是啊。”王姨娘虽说没有孩子，平时也很少和她们在一起，但此刻自然是站在二夫人那边说话的。“要怪也得怪夫人走的早，没把孩子托付好，好好的一个女儿，可惜没人教啊，成了这个样子……”

老夫人听得她们提起此生最恨的人，巴不得将所有的怨气都放到顾念的身上，“立刻给我滚，我再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顾佩赶紧道：“顾念，不是你的东西拿着也没用，你给我她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顾念呵呵地笑：“是吗？你想要的，是这个镯子？”松开云音，让她倚着云枝，抬起左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顾佩一看到那镯子就两眼放光，这东西从玉质上看也知道是上品，而且她又偏爱大红色的物件，此刻见到了，还不得想尽办法从她手里抢过来？“对，就是这个，就是我的……啊。”

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抢的时候，顾念突然扬手，一掌甩在了她的脸上，顾佩没来得及防备，被打得耳鸣目眩，身子转了一个圈，而后痛苦地捂着脸，惊恐地瞪着眼睛望着她：“你……你……”

“这就是陷害我的下场。顾珊你给我听好了，要不是看在你伤成这样，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然你也逃不了。不过你们可以等着，等我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你们。”

“念念……”转身，却听见有人在叫她，朝前看去，那一身蓝色的衣服沐浴在阳光中，让她心里也感觉到了温暖。果然，他总是第一个出现的。

顾轻寒快步跑过来，因为动作太大，背部的伤让他直不起身子，微见佝偻，但脚步却没变。

“大哥，你的伤好了吗？怎么过来了？”

“我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又被欺负了？”

顾念鼻子一酸，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拼命地闻着他身上充满阳光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上一世，她没有父亲，只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也经常被人骂做“没爹的野孩子”，不知怎的，当听到她们骂这个身子“没娘”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冲上前撕烂了她们的嘴。

“别怕，大哥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别怕。”顾轻寒紧紧揽着她的身子，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安慰。却是抬头看着眼前包括主子、奴才在内的二十几人，心里充满了怨恨。

“寒儿，你放开她，你看看她做的好事。”老夫人冲着顾轻寒发作。

“祖母，我爹娘过世之后，是你将我抱养在将军府里，我一直很尊敬你，不敢有违孝道。不过今天，原谅我不能听你的了。不管是对是错，我都不会放开她。”

顾念伏在他的怀里，还能感觉到他胸腔有力地震动。余音绕耳，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轻寒微微低头，晨曦的光正好打在他俊美的轮廓上，为他镀了一层金光，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瞬间绽放芳华，顾念也突然笑了，感觉一股金黄的光直达心里，很温暖，很温暖。

“你，你个不孝子，亏我养你这么大了。既然你不肯听话，那我现在就一杖打死她算了，省得叫我儿子与孙子沦落为不孝不义之辈。”老夫人再次举起拐杖，冲着顾念的背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