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乱的梦（二）（1/2）

她飞着飞着，突然发现她竟然是坐在一匹纯白的马上，那马的鞍是纯银的，鞍沿上镶嵌着纯蓝的、深绿的大大小小的绿松石，装饰得无比的奢华。

她已经不是一只鹤，而是一位穿着青色毛裙，镶金边的平领的衣衫，长长的衣袖被挽在白藕似的圆润的胳膊上的女人。她低了头，看见胸前挂着一串朱红的珊瑚，这些珊瑚每一颗都很大，而且也没有一个虫眼，颜色也极匀称。在这些漂亮的珊瑚珠子中间，是一颗透着迷人光泽的纯黄的硕大的琥珀，让她显得尊贵而高雅。

这样的打扮，她却觉得非常自然，彷佛她生来就该装扮得如此奢华而高雅，因为她是东女国的勃兰女王。她将背挺得笔直，任由马儿驮着，一路飞奔，很快就靠近了一处满是梨树的山谷。

她勒住了马缰绳，吁了一声，抬了头往上看去：沿着极低的溪谷往上，两岸全是开得正盛的梨花。她要进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世界。那些梨花最白的哈达还要洁白，沐浴着清晨的金色的阳光，美得让人连眨眼也觉得是浪费了时间。

勃兰踩在弯着腰候在马旁边的奴才的背上，下了马。便有一个着一身青色袍子的奴才飞奔出来，跪着接过了缰绳：“女王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勃兰点了点头，也不用人指引，直接朝着那梨树林深处而去。

不时有梨花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落在她的发梢、额际、肩头，使那青色的毛裙更显高贵与别致。她闻着这悠悠的香，踏着被落花遮得成了白色的路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处冒着热气的，被同一色，大小也一样的方方正正的石头围成的温泉池子。

早已立在温泉旁的两个男人一见她到来，立刻跪了下去：“恭迎女王陛下！”勃兰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叩拜，在旁边铺好的卡垫上坐了下来。

两人中，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跪着上前，替她将那卡在头顶的发饰取了下来。那发饰的底座是纯银的，上面是由八朵大小不一，用绿松石与红珊瑚围着镶嵌在白银上，形成的梅花组成，长长的条形底座的两边垂着三色的缨络。同样跪着的另外一个皮肤较白，眉眼看来颇似汉人的男子便上前来，将那发饰接了过去，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一旁较大的纯银打造，镶着红绿石头的象形的首饰盒里。

勃兰看了那眉眼低垂的男子一眼，道：“玉修，你先下去替我试试水温！”

那男子的脸立刻便带了红色，恰好是白里透红，彷佛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卓嘎一下就笑了，道：“玉修，怎么脸都红了？”话语如莺啼一般，千柔百媚。

替她收拾发饰的男子脸上立刻便有了嫉妒之色，却不在言语上表现起来，只是极轻地替她解散了盘在头顶上的发辫，又拿梳子替她轻柔地理顺。一头乌黑得发亮的长发便披散了下来，长长地，垂到了卡垫上。

替她去试水温的玉修赤了身背对着她，坐在水池的一角，说道：“陛下，水温正合适！”那话语的声音极低，若不是勃兰刻意去听，恐怕都很难听清。

她微笑着点点头，一旁伺候的男子便替她除了身上的毛裙、衫子。卓嘎看了看那男子道：“金聚，你且退下歇着去吧！”

金聚的眉紧锁了，很是不高兴，却还是趴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玉修一人伺候陛下，不知道能否让陛下满意！”

卓嘎说道：“那你便在林子外候着，有事便唤你！”

“是！”金聚忌恨地看了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汽氤氲的温泉池里的男子，跪着退了出去。

卓嘎起了身，任那长长的发垂倒腰下，顺着石阶下了温泉。

玉修仍面对着温泉池极小的角，没有回过头来。

卓嘎看了看玉修：“玉修，替我将雪梨薰着。”

玉修低低地应了一声，起了身，低着头朝着摆放雪梨的金盘而去。

勃兰看着他那极好的修长的身材，眼睛里全是柔情。

温泉池里飘满了梨花的花瓣，她靠着里面摆放好的石琢的椅子坐好。那椅子早已被泡得和泉水一样热，坐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畅。她披着的长发便飘散在水中，沾了不少的梨花，她看起来真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她闭了眼，任由着从上流下的水在她身边打着旋，这样泡着温泉确实是极致的享受。

“陛下，雪梨已经薰好了！”她舒服得快睡着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玉修的声音。

她睁开了眼，看玉修穿了一件纯白的绸缎的衫子，长得快要坠地了，将他那白的肤衬得更加白希。

她伸了她纤细的保护得极好的手出去，接过了梨，咬了一口，甜得如蜜的汁液便进了她的口。她慢慢地嚼完那小口，便将剩下的递给了玉修：“你尝尝，味道也还算好！”

“奴才不敢，陛下！”玉修跪在池边，低着头道。

“叫我勃兰，这里又没其他人，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勃兰仍伸着拿着梨子的手。

“奴才不敢！”玉修没有抬头，也没有去接那梨。

勃兰只觉得无比的失落，她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到初见时两情相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