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如其来的病（一）（2/2）

格勒睁着的眼睛略带着血丝，他听到医生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起了身送医生出了院子。

此时天泛着刚亮的微白，院子里静悄悄的，清晨的空气里还带着春寒的余味。偶尔有一两只麻雀在苹果树上跳来跳去，将苹果树上的露水抖落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格勒看着那医生迈过水渠上的石板，沿着那条有些陡的小路走下去，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这才关上门，进了屋。

他拿起他平日极少用到的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电话里响起了尼玛拉毛的《天上的西*藏》，那高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早上听起来有些刺耳。格勒锁了眉听着那歌声，半天也没人接。他挂了电话，重又拨过去，歌声唱了好久，才有带着睡意的声音喊道：“喂，谁呀！”

格勒本想生气责备阿弟几句，但他看了看那座机上的时间，才7点不到。便压了焦虑说道：“你帮我联系一辆去昌都的车子。”

他阿弟被这话惊去了睡意：“一大早的干什么去？”

“卓嘎生病了，得带着去地区的医院检查！”格勒说完，便听到电话那端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他的阿弟和他的弟妹对话的声音。

他将电话挂了，便去房间收拾着要带的钱物和证件。

他开了柜子将自己收管的两人的证件全放在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又开了衣柜收拾衣服。但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收拾些什么衣服才好。

平日里他从来是只管穿，洗和收都是卓嘎的事情，甚至他去洗澡也是卓嘎替他将换的衣服找好了，装在袋子里。

他看着那满柜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是不知道该给卓嘎带些什么衣服才好。他关了柜门，叹了口气，重又走到装了电话的房间。

“喂，”格勒听到听筒里传来他的弟妹拉姆的声音，“格桑已经去找车子了，阿哥。”

“嗯，”格勒应道，“你来帮忙收拾下衣服吧，我不知道你嫂子该带些什么衣服。”

格勒挂了电话，去了卧室。他看了看一晚都没换过睡姿的卓嘎，将她扶起来，笨拙地替她穿着衣服。

卓嘎倚在他怀里，软绵绵的，由着他折腾。

他忙活了半天，也只是替她穿上了一件毛线衣，想要凭着他一个人的力气给她穿上裤子太难了。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替她将裤腰提上去，自己却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阿哥！”外面响起了拉姆的喊声，随即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到房间里来。”格勒应道。

“嫂子怎么了？”拉姆一进了房，便看到卓嘎软绵绵地瘫在格勒身上，格勒正在替她拉扯着裤腿。

“不知道，半夜我醒来就发现她成了现在这样子。”格勒喘着气答道。

拉姆赶紧走过去，替卓嘎将第二只裤腿套了上去，格勒则将卓嘎抱起，两人很快就替卓嘎穿好了衣服。

“衣服在哪里？阿哥。”拉姆替卓嘎把衣服理好，转过身来问道。

格勒指了指衣柜道：“都在那里面。”

拉姆看了看那衣柜，棉服、毛线衣裤、保暖衣全都分类叠好在那，她很快就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进格勒摆在一旁的的行李箱里。

“证件都带好了？阿哥！”拉姆将衣服检查了一遍，确定带够了日常的衣服。

“嗯。”格勒应道，他一晚没睡，已经显出了疲态。

“钱够吗？”拉姆又问道。

“折子上还有些钱！”格勒刚说完，隔壁房间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格勒看了看靠在他身上的妻子，对拉姆说道：“肯定是阿弟的电话，你去接。”

拉姆匆匆地跑去接了电话，说了两句便又回了房间，对着格勒说道：“车子已经找好了，就停在进小路的那个口子上。嫂子怎么过去呢？”

格勒道：“我背着她出去，你替我提着行李，锁好门。”

他说完便弯下腰，在拉姆的帮助下将妻子背在了背上。

拉姆担心地看着卓嘎垂着一晃一晃的双手道：“我还是先送你们上了车，再回来取行李。”

但她说话之间，格勒已经背着卓嘎出了门，他许久没干过什么费力气的活了，卓嘎又是不算瘦的体型，背在身上很有些沉。格勒才背着她走出了院子便觉得有些吃力了。

他看了看那条沿着水渠朝前延伸的小路，平日走起来似乎很短，此时看起来却显得离那路口有些远。

他顿了顿，将沉沉的滑下来的卓嘎的身子往背上耸了耸，便快速地迈着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