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若教白璧与人污，宁甘一触成烟末（1/2）

继别有用心的一番嘱咐后，沈东凰在介迎如手心里塞了一张方子。对方微润的手掌中带上些许潮湿，出卖了主人心里的紧张。

大胤百年前的国手中徐子，曾创天下百余毒，其中便有远胜绝猎之名的葵毒。战火不断，百姓四处奔波流连，那些古往今来的人事在烽烟中已故，秘方也残缺不齐，如今已是有价无市。普世之中，如此难求的方子，也只有她沈东凰奢侈的随便往身上塞上几张，今日有幸拿出手，尽其所用。

如果不出意外，只等三日后御宴上的一番悉心安排，她必教当年所受绝猎之苦，悉数奉还给蒲氏。

常常的宫道终于有走尽的时候，事物与人心尽是如此。时至今日，沈东凰依旧未忘自己的母亲沈后，是怎么死于蒲氏等人手下！

父皇突发“病重”，太子莫名身亡，致使帝家手中的北衙禁军控制权旁落，任由折冲府接手宫禁；外召回的骑都尉半路被截杀，这是逼宫政变的征兆之一！

三万折冲府将郎，以“居中御外”，卫戍京师为己任，向来与北衙没什么交集。左右两卫又分别律属三，四皇子，分领九城兵马司到京兆上番的府兵；如今统筹进入内禁军的辖管范围，早已逾矩，这是征兆之二!

胤恭帝的刻意分权，使得三皇子姬灵均和四皇子姬灵悛势力均衡，互相制肘，从而保得太子东宫安稳。此番三，四二人却联起手来接管北衙诸门禁卫的庶务，这是征兆之三！背后又有中山王，萧门的暗势力相助，盘根错节，均想着乘龙之功。

之前太子府的三千禁卫全被解散，打乱重新编入南衙卫队中，致使皇帝手中可掌握的军权，几乎无几。兵前马上的胤恭帝病卧龙帷，连自己的发妻都护不住，太子一死，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只能被逼废掉沈后。而那段时间，后宫更是乌烟瘴气，各种势力纠结，嫔妃更是肆无忌惮地与前朝大臣结党营私。

不知何时开始，那些不安分的妃嫔们突发一致，对付从前地位无法动摇，不可一世的沈皇后，这其中，四皇子之母，荣徵贵妃自然功不可没。沈后被废，荣徵贵妃只要后局其位，就能使四皇子师出有名，如此这般，论贵，则当立四皇子。

荣徵韩氏，周华妃，何惠妃，丽妃赫连氏，背后挑唆的蒲氏、、、、、、她沈东凰一个都不会放过！

昔日荣耀六宫的母后在被迫了断之前，饱受欺辱，而她就躲在几丈外的柜子后面，看着那些恶毒女人拿着刑具折磨母后。瘦削的三寸指甲被一根根拔下，之前针刺的地方带上血肉，模糊不堪；一头青丝也被锋利的剪刀坑坑洼洼削的只剩青白头皮，甚至还恶意地削破，鲜血淋漓直往下流，糊了沈后美艳的面容。

即便这样那些女人依旧不解气，变着法子折磨脚下的血人。周氏用她卑贱的脚踩在母后的脸上，即便如今穿金着缕，华妃昔日，也不过是母后脚边的一只狗！鞭打蹂躏母后的，是出身异族的赫连氏，她肆意辱骂着、、、、、、、、

最后不知是谁提议叫来门口守着的侍卫，只见韩氏低笑，耳语吩咐一番，然后一众大汉齐涌上来，肮脏的手向母后布满血迹身体伸去，雍容华贵的衣饰被狠狠撕裂、、、、、、、、、一场惨无人论的暴行居然是冲着大胤的前皇后、、、、、、、、、

此时的沈东凰被姬灵褶紧紧拦住，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杀了这些女人，将她们，还有他们通通活埋，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她的母后，没有人!!!!她的母后那般高贵，岂是她们可以折辱的？

耳边充斥着沈后的尖叫声，嘴巴又被捂住，沈东凰只能死命咬着嘴唇，任由眼泪肆掠，胸腔中的恨意堵不住，如洪水破堤而出，快撕裂了般让她发狂；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眼前被人如此凌辱，却无法冲上去，那种恨意和对自己无能的怨恨，才是最难熬的折磨，沈东凰将嘴唇咬到通红滴血，身后的姬灵褶见此强硬扳开她的上下唇，连最后发泄的方式也不给她。

沈东凰怨恼不已，一把抓住姬灵褶的手腕，便咬了下去、、、、、、、嘴中有浓浓血味，和着泪水的咸苦，咽下肚中。姬灵褶没有出手，而是重重学着大人那样叹着气，滴着血的手腕捂住沈东凰的眼睛，看着她痛苦的蜷缩在柜子的角落里，声音低咽如失单的小兽般垂泣。

若非如此，却锦宫后的枯井中，想必又要多添上一副帝女的骸骨。一个失了势的公主，又目睹冷宫不为人知的辛秘，活不过第二天日出也很正常。

或许风会垂青大胤整个春天，却无法吹进她心里。所以如果有人对付蒲氏，她很乐意看到。

至于在背后谋划，意欲想要她小命的那个人，沈东凰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这些纠葛早已深埋，并不需要介迎如插手。

昔日的她惯于以无情之心扮演有情之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其中也包括感情。沈东凰不急，向来习惯放下长线钓大鱼的她，这次却例外的不去追究。

天下诸势，看似稳定，实则背后早不是当初的风平浪静，因为雍钊5年，仁裕4年胤恭帝两度北下伐突厥，将近十年的兵伐已使民生饱受其害；黄河，濉河也是水患不停，看似充盈的国库实际被掏尽一半，而接连又大兴修建上清宝篆宫，肇兴的浯河行宫，以及翻修供奉神殿，使得国库空漏，根本禁不住再去打戎狄。

现下萧家的反意，尚未摆上明面，可难保将来，若是萧家是真的反了，沈家只会更加如履薄冰；若是自己出兵，就要有两败俱伤的自觉，若是不出兵，姬灵均正好愁着没机会除掉自己。

沈东凰不是那种常为他人考虑的人，只是借着萧家的独大，掩藏自身的锋芒。西晋是她打下的，功劳成徐蒙的；突厥是她带领人马赶走的，却因此落下鲁莽，不敬于上的名声；锡罕的须慎是她生擒的，却被霸烈怀疑两人私下有勾结。

即便如此，又如何？沈东凰素有修罗之称，这是多少白骨堆砌换来的，沈家的再度辉煌，是沐浴多少鲜血才有的，的确，沈东凰自认不是圣人，也不必为了成为圣人，为了所谓的仁义二字，假装自己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