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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大结局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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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萧琅与青玉站在一起,青玉有些不安地看着萧琅。

他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是什么。

此刻他却忽然有些明白,可谓是后知后觉了。

那就是在玉倾舞的身份内幕曝光之后,这些男人似乎太冷静了,简直冷静得出奇。

当初他知道玉倾舞就是玉猫公子的时候那真是激动了三日三夜,对着冰儿哭了整整半个时辰,心情震荡,固然他是玉倾舞的堂弟,理应如此,但玉倾舞的名声毕竟不是徒有虚名,她可是金鳞榜第一的绝色美女,惊才绝艳,风华绝伦,死而重生,当年因她而痴狂的男子简直数不胜数,不论是哪个理由都足够让世人深深地震撼。

哪怕就是路边一个乞丐知道玉倾舞还活着,恐怕都要手舞足蹈在外面大喊一阵,弄得人尽皆知。

这一定是世间最有冲击力的消息,可以让世人足足在茶余饭后讨论三月有余。

然而这些男人实在奇怪,知道了姐姐的身份后似乎太淡定了,就好像是知道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不相信这几个男人就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个个都如此沉得住气,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男人莫非在禁地内还没有完全清醒?

于是乎,青玉目光闪了闪,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心中直泛着低估。

“青玉,你就是玉倾舞的弟弟对不对?”忽然,萧琅看似随意地转眸问道。

“嗯,啊,是啊。”青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真没想到……”萧琅负手而立,深深叹息,目光远远望着冰儿的身影,他的全部心神仿佛都沉浸在这件事情当中,沉默了半晌,神色复杂。

“萧三先生,萧三先生?”青玉试探地问道。

“青玉,叫我姐夫罢,叫萧三先生显得生疏了。”萧琅笑着看他一眼,神情恬淡,嘴角含着清雅温和的笑意,一笑间目光柔软,带着爱屋及乌的温柔。

“是,姐夫。”青玉改口很快,他心中早就习惯称萧琅为姐夫了。

“那么,你有何事?”萧琅问道。

“我那个……你……莫非现在才觉着吃惊不成?”

闻言,萧琅的目光带着潋滟的光泽,悠悠叹息一声道:“青玉,其实我若是说自己不吃惊那是假的。”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手抚平袖子上面的褶皱,淡淡道:“只是先前你姐姐的情形危急,我怕她在幻境中醒不来,懂得孰轻孰重,而不是计较她是不是玉倾舞重生,只要她依然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嗯,我明白的,姐夫。”青玉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至于她的秘密虽然让我震撼,但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毕竟,我也未曾告诉过她自己就是萧琅。不过我知道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而且你也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一切,对不对?”

“呵呵。”青玉挠了挠头道:“虽不至于都知道,但是大概我还是知道的。”

“那么,以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管怎么说,姐夫,你应该很震惊对不对?”青玉笑眯眯地问道,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萧琅与玉倾舞一直被世人成为最不可能在一起的才子佳人,如今却辗转结合为夫妻,这个消息以后肯定会更劲爆!

“不错,我很震惊,我的心现在还跳得很快。”萧琅伸出手轻轻抚向自己的胸口,他风姿翩翩,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亦非常优雅惑人。

“哈。”青玉不由笑了,心中升起来一股明悟,原来他不是不吃惊,而是他都惊呆了。

“而且吃惊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其中也包括他们。”萧琅挑起眸子,目光扫过容跖等人。

“他们也很吃惊?”青玉侧着头,神情似有疑惑,眯着眸子道:“我看不出来啊!”

瞧着青玉懵懂的模样,萧琅亦是微笑,清雅的面容露出了和缓的笑容,眉宇间一片飒爽清冽,接着道:“因为这些男人并不是寻常的人物,在家族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越是吃惊的事情,越是表现的沉稳,让人猜不透他们心中所想的,这就是七国内大家族男儿才有的气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青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有些细节,你若是一直注意的话,也会发现端倪的。”萧琅慢慢说道。

“是什么细节?我为何没有发现呢?”青玉觉着自己已经看的很仔细了。

萧琅淡淡望去,那目光如银河垂落九重天,目光撩人,“你看容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抽着烟杆,但是烟丝实际上早已经抽完了,他却反而抽的次数多了。”

“啊!果然如此。”青玉凝起眸子,立刻拍了一下手掌。

“还有,容大公子在不经意的时候总会看向你姐姐,但是当冰儿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瞥过眸子,目光不敢与她对视,甚至于他脚下的木屐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子断了一根,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的确,的确。”青玉甚至发现容跖目光很是腼腆,不禁笑出了声。

“你再看陈千浔与楚昊天,两人看向冰儿的时候,是不是眸子比平日里要瞪得大一些?”

“没错,没错。”

此刻,青玉没想到陈千浔居然也有一直瞪着眼睛的时候,不过他能看出陈千浔瞧着萧琅的时候也是如此,大概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萧琅居然和玉倾舞在了一起,当然陈大少爷这个人性子内敛,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子,情敌却是他一直当作未来大舅子的洛玉离,而且对方的真实身份还是世外桃源的萧琅,这种复杂的感觉不是什么人都能明白清楚的。

容跖最多是觉着冰儿玉倾舞的身份非常奇异,一时回不过神来。

楚昊天是几人中反应最平淡的一个,当然也不能说他心中没有震撼。

至于萧白凤,青玉不想提,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萧琅接着道:“而且他们几个走路也轻飘飘的,肯定是心思重重,心绪不宁,先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姐夫果然观察细微,不愧是萧三先生,我真想去世外桃源随你学习。”

“孺子可教也。”萧琅优雅一笑道:“既然你是她的弟弟,那么也是我的弟弟,以后我会常常教导你的。”

“真的?那是否是嫡传的弟子?”

“当然。”

“太好了!”青玉激动得喜形于色,几乎就快要上蹿下跳。

能够成为萧琅亲自教导的弟子,这是世间贵族男儿无不期盼的事情,就是皇族太子都渴望他成为太傅大人,而且七国人无不邀请他成为国子监祭酒,甚至有人三顾茅庐,负荆请人,金钱,权利,美色无不在利用,却依然无法邀请萧琅出山。

这世间的因缘实在不可思议,萧琅居然成为他的姐夫,这个他真是太走运了。更甚者萧琅居然会亲自教导他,这简直是比什么都走运,他可以说比捡到了宝物还要高兴,就在青玉得意之际,忽然听到萧琅咳嗽了一声,他立刻明白萧琅认为自己有些不庄重,连忙装出正经八百的模样,作为一个优秀的男儿必须先懂得沉稳才是。

“对了,青玉,那个萧白凤曾经是你姐姐的恋人,对不对?”萧琅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眸中绽放出幽泉般的漆黑光华,在那深处一抹笑意冷然流出。

“啊?这个天下人都知道啊。”青玉觉着萧琅目光有些森然。

“他们之间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萧琅语气亦有些咬牙切齿,身为男人当然会非常在意这些。

“姐夫,他们之间就是谈婚论嫁罢了,而且姐姐一直洁身自好,所以姐夫放心好了。”青玉连忙替冰儿解释了一番,他可不想让姐夫误会了什么。

“洁身自好?”萧琅勾了勾嘴唇,并不是不相信那女子,只是觉着似乎并不像少女与他之间的所为,眼眸不经意间却闪耀了几分,想到自己与冰儿之间虽然也有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日子,但是自从两人确定恋人的关系后并没有这个说法。

不过他一直想到自己会非她不娶,而她也会非他不嫁,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碰她。

不论怎么说,他与她之前还是有些于理不合,他真是妄为君子。

若是她与萧白凤订婚后依然保持距离,那么他觉着也是正常。

见到青玉探究的目光,萧琅立刻忍不住咳嗽一声,接着道:“女子真正成婚之前,还是洁身自爱的好,毕竟,世间男子多是薄幸,否则一旦**,会害了自己一辈子。”

青玉也点头道:“姐姐也曾经这么说。”

原来她也是这么认为,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萧琅不禁心中欢喜起来,没来由的轻叹一声,既然她愿意在婚期与他一起同床共枕,看来自是骨子里非常相信自己了,而且这姑娘在床第上从不主动,看来亦是性情保守所致,这种性情他倒是真正喜欢的,昔日,他果然有些误会玉倾舞了。

青玉眼中依然流露出的真诚笑意,拍着胸膛说着,“其实,姐姐她顶多与萧白凤拉拉手罢了,而且常常教导我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男女婚前莫要逾越,我从没有见过他们很亲密的样子。姐夫你尽管放心好了。”

萧琅轻轻“嗯”了一声,又是婉转一笑,这一笑如先前温柔。

随后却见他黑眸中幽冷渺远,眼底却生出一袭凌厉的杀意,慢慢道:“如此甚好,我在幻境里看到她的确对他无情,否则我定亲自招待他不可。”

此时,青玉缩了缩脖子,浑身都感觉着沁骨的杀意。这个姐夫吃醋起来真是骇人。

不知道为何当他说道两人拉拉手,他的姐夫顿时浑身带着杀气,难道牵手也会让他如此愤怒?萧琅的目光就像要剁了萧白凤的手一样。可怕,真是可怕!

接下来,二人远远看着冰儿与萧白凤,萧琅的目光依然很是不善。

只见众男子目光望着冰儿,少女眉似远山眼若秋水,在灼灼目光里淡然而立,风姿优雅。

萧白凤不禁被她的气度所摄,慢慢地皱了皱眉。

冰儿凝视着萧白凤,冷冷地道:“萧白凤你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呢?”萧白凤苍白着脸色,双掌握拳,复杂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道:“我知道,自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便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理论,固然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一点我也承认,不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这种话……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你果然越来越冷漠。”冰儿看着他脸上不坦白也不自在的神情,忽地浅浅一笑。

“人总是会变的。”萧白凤深深地蹙了蹙眉,“我没有想到居然还会见到你,而你恨我吗?”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很在乎这些么?”少女容颜清丽骤然增加几分,语气也更冷淡了一些。

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紧咬着牙齿,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深深审视着她。

冰儿的话仿佛披着一层淡淡的轻纱,让外人不清楚里面隐藏着的意义,但是这番话萧白凤自然完全听明白了,甚至听着非常刺耳,不过他知道对方此时说的是实话,她居然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不禁呼吸沉重。

他这些年其实感情生活并不好,自从背叛了她之后,他选择了陈家蝶衣,他曾经觉着那个女子才是真正适合自己,她很自由,也很独立,与他保持着距离。从不会牵制于他,这种女子非常大气,最是适合成为萧家主母。然而当他夜里想念玉倾舞时,非常清楚明白自己内心需要的是两个女人,一个能够替他在外面做事,不缠着他的女子,一个能在家中安抚自己,与他花前月下的女人。

可惜,在那种特殊时期,他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去其一。

他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初恋,他面对她时有着深深的自卑,因为这样的女子只有帝王将相,天之骄子才值得拥有,当陈家小姐主动对他示好时,他又觉着自己本是一个优秀的男儿,仿佛遇到了自己的伯乐,从此便可以一飞冲天,然而就在失去了玉倾舞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往事不堪回首,萧白凤的黑瞳不由缩为一点,心中一痛。

半晌,萧白凤微微黯然,眼中光芒一暗,喃喃地道:“当年的事情,不论怎样,我还是要解释一二。”

“哦?你原来还是愿意解释的。”冰儿居然不怒,只是幽幽一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是,不过当初我没有想要杀你,那只是一个意外。”

“不论如何,你箭上有毒却是事实。”冰儿斜睨着他,声音镇定而平静,没有愤怒地说道。

“那毒……与我无关。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他深深吸气,抬起了头。

“所以,你这些年,过得相当心安理得。”她的五官根本没有任何怒色,依然只有淡淡的讥讽。

萧白凤抿上了嘴唇,他深深地仔细地看着眼前少女,这是他初次近距离地认真看她,玉猫公子,洛冰儿,这个陌生而且熟悉的江湖人物,在近期曾经带给陈蝶衣一次次的打击,亦是给他带来可怕的震撼,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就是昔日故去的玉倾舞。

他没想到前世的恋人居然重生了,玉倾舞就是冰儿,冰儿就是玉倾舞。

这个女子原来并不是一个婉约的花瓶,并不是在屋中相夫教子即可。

她不但可以主内,而且也可以主外,胜过陈蝶衣万分。

看来自己当年,过分轻视了她。

见她一双冰雪般的眸子正冷冷清清的盯着自己,虽然她的容貌已经彻底改变,但是眼神却还是与前世一样毫无变化,若是少女好好的盛装打扮一番,她的美貌绝不逊色于玉倾舞,甚至于,在她身上多了一些超出玉倾舞的清雅灵性,还有一些当年并没有娇媚,这是由少女蜕变为妇人特有的美丽。

不论是幻境中,还是现实中,她和萧琅的关系超乎他的想象,这让他心里面妒忌极了!

她居然爱上了其他男子,没有他也一样过得很好。

在幻境里看到她因为萧琅而忧伤,为他落泪,为他形容消瘦,为他,为他,还是为他……

直到看到她清醒后与他亲密的模样,让萧白凤感到深深绝望、妒忌、不屑,与不可置信。

此时,萧白凤俊美的脸庞如同罩上一层千年寒冰,幽黑的眸光闪动,心情更是复杂。

看到幻境中玉猫公子显出惊心动魄之美,更是以玉倾舞的身份出现,他彻底的惊呆了。他甚至以为对方对于他的背叛始终无法释怀,无法忘记自己对她的深深伤害,以为自己在她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对方的魔障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萧琅。

没想到她和萧琅如此亲密,当他远远看到二人亲吻时,他真是嫉妒的发狂。

玉倾舞昔日与他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与他拉拉手罢了,就是两人订婚分别之际。他也最多只抱了她一下。

不知何时,这世间一切已经彻底变了,当初的感情都不复存在。

可惜他并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与萧琅相识,命运真是多变。

想到这里,他苍白无力地问道:“那么,你想如何?”

冰儿看了一眼萧白凤,妖娆的红唇挑起,说的话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并不在意地道:“当年你虽然亲手杀我,不过我幸而死而重生,更幸运的是遇到了自己真正在意我,关心我的男子,若非如此,我与他之间也是根本没有任何缘分的,所以这一点上你应该是我的媒人,我倒是非常感谢你。”

此刻,萧白凤肩膀一僵,不禁冷哼了一声。

冰儿的呼吸虽然很远,却又仿佛近在耳侧,让他感觉到气息清甜,而她接着道:“虽然,你对我所做的事,我已经可以不在乎无所谓,但是你对玉家所做过的事情,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白凤一怔,身子又是一僵,半晌道:“玉家人的流放与我无关。”

他知道这些事情虽不是自己所做,但是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冰儿声音淡淡:“固然玉家曾有对不起你母亲之处,但是你母亲如今还是活着不是?只是活得不尽人意罢了,但是玉家嫡系的人流放出去之后,中途遇到了海难,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你难道不觉着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做的很过分?”

萧白凤垂下了头,甚至有点懊恼的轻咳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所做非常卑鄙无耻,但他始终觉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冰儿又道:“我知道你这个人从来不懂得为人考虑,这些年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总是害了不少人!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丝毫的忏悔?”

百感交集之下,萧白凤叹息一声,但是他却不悔。

冰儿看着他,觉得此人的举动在她意料之中,却又隐隐失望,想起此事等等的前因后果,便觉得有一些心酸,她轻叹一声道:“你一直都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可以成为萧家的栋梁之材,不过你这种性子,真的不适合成为萧家的家主。”

萧白凤立刻不敢置信地抬起眸子,冷冷看她,眼中带着冷意。

成为萧家家主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这个女子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冰儿用毫无情绪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萧白凤,我知道你很有野心,你知道秦始皇为何统一六国后,却是没有安守住国家?”

萧白凤随即慢慢抬头,看着她,他很清楚她为何会转移话题,这是千百年来世人都会谈起的话题,虽有些老生常谈,当然是她故意问他的,但他也愿意回答,“因为他寿命有限,长生无望,精力不足,手腕还是不够狠厉。”

冰儿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世间事由世人做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秦始皇焚书坑儒,固能防范匈奴,但这天下人的人心都失去了,内忧外患,固然手握利刃兵权又有何用?始皇帝早已大势已去。”

“你用他的例子来教训我?”萧白凤皱眉。

“你比不上他。”冰儿实话实说。

“我虽不是帝王,但是我知道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你错了,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自私自利,人心向背,迟早会守不住万古基业。”

此刻,萧白凤胸膛起伏,神色不愉,如泥塑木雕一般沉默不语,却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冰儿目光扫过禁地,千年万年已逝,心中却忍不住突然泛起淡淡苍凉,不禁开口道:“秦国禁地内据说始皇帝的阿房宫就在里面,只是这样一个快要灭亡的国家,这禁地内只怕也没有旁人想要的东西,难以得到。”

“等等,你是说禁地里没有宝物?”萧白凤眉梢一挑,连声问道。

“什么?禁地没有宝物?”众人也以前抬起目光,看向冰儿,毕竟这地图是昔日玉家拥有的。

“也许没有,也许有吧。”冰儿笑得平静无波,语气并不确定。

“如此就好,看来此地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众人按捺住眉宇间的晦暗,微微变亮了一些。

“其实此处宝藏就算是有很多很多,只怕也难以得到。”冰儿说道。

“此话怎讲?”陈千浔忍不住开口询问。

赤色月光下的冰儿气质雍容,仍是平平淡淡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与众人无关的事情,“始皇帝的心性非常狭隘,自然不会让旁人后人得到自己身旁的利益,死后也妄想要霸占千秋基业,所以禁地这里也只是一片贪心人的坟墓,一片埋骨之地,让他们为秦国皇帝陪葬罢了。只是当年那位布阵的玄术师有好生之德,刻意给人留存了一线生机。”

萧白凤尚存几分明白心性,心中突然生出不安,面无表情道:“难道你叫住我,就想要说这些?”

冰儿淡漠的视线落在萧白凤身上,淡淡地说道:“我叫住阁下,当然不是只说这些。”

“哦?那是什么?”萧白凤挑眉。

“你我都知道,禁地内危机四伏,非常危险,只要还在这里能活着的人,暂时还是盟友,不论以前我们有什么恩恩怨怨,也只能暂且放下,出去后再谈,不能各行其是,自然是先合力出去,只是阁下的所作所为让我觉着你并不适合与我们一起,会给我们招来灾祸,所以我还是希望阁下能离开,免得拖我们的后腿。”冰儿微笑着说道。

“你让我离开,自生自灭不成?”萧白凤不由自主脸色一变,觉得内心压迫感十足。

“不错。”冰儿毫不掩饰地道。

“等等,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觉着自己对旁人有利用价值不成?”

“不错。”萧白凤冷冷看着她,非常自信地道:“我进入禁地前准备充分,地图也已经深入我的脑海,而且我善于应对这里的状况,否则也不会安然无恙到现在。在这一点上我的实力并不逊色。”

“好,不知道你们几位觉着如何?”冰儿看向陈千浔、容跖等人。

陈千浔望着萧白凤,眼睛眨也不眨,叹了口气,“我同意冰儿的意见。”

楚昊天也摸了摸鼻子,傲然地道:“我也同意冰儿的意思。”

“你呢?你也同意?”萧白凤一脸真经地看向容跖,“当年我们合作时,你非常看重在下的,曾经说过只要有我在,就会所向披靡。”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容跖轻咬着烟杆,木屐在地上晃悠悠地走着,来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叹了口气,“本公子同意冰儿的意思。”

你,萧白凤不可置信地瞪着眸子,只觉得心中充满了狂暴,他居然被人孤立了。

他眼里露出坚决之色,看着容跖道:“其实当年我觉着你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很有眼光,可惜……”

“萧白凤,其实打友情牌并没有意义。”容跖坐在石头上,翘着腿轻声笑道:“其实当初我觉着你这个人很有才华,也很努力,可是自从知道你这个人习惯在背后捅人一刀,我就已经开始对你没有任何好感了,这次阁下来到禁地,我和你根本不应该碰在一起,哪怕是遇到你都觉着恶心,而且你做了那么多卑鄙的事情,实在让人防不胜防。与你这种人根本无法成为朋友,我根本不可能和你一起共同进退。”

闻言,萧白凤冷冷地注视着容跖,退后两步。

他心思混乱之间,继而转眸看向陈千浔,恨声道:“陈大少爷,我自问这么多年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从不插手陈家的事务,与陈家大房也是有望来的,我这次进入禁地准备充分,阁下跟着我才化险为夷,难道你不觉着放弃一个有本事的人,是否太草率了些?”

陈千浔眼睛也不抬,一瞬不瞬地看着不远处的冰儿道:“其实,倘若是冰儿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他的目光有着淡淡的复杂,他的话语已经带出了几分情义,萧白凤立刻倒退了两步,不想这个女子居然把陈家大少迷住了,骨子里还是那个万人迷的玉倾舞,实在是可恶至极。

“那么楚公子,我与楚家略有交情,你为何不愿意合作?”萧白凤尤不甘心地问道。

楚昊天笑得云淡风清,意态更是悠然,非常客观地说道:“我骨子里不喜欢自私自利的男人,可惜阁下就是。实在是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方才那草药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你的性情,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弊大于利。”

此时此刻,冰儿已是忍不住轻轻地笑道:“你虽然觉着自己了不起,不过我们这些人可不觉着阁下可靠,而且你做事情的手腕太卑鄙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萧白凤看到众人态度,深深蹙眉。

“倾舞……不,是冰儿姑娘。”萧白凤目光再次落在冰儿身上,依然不甘心地说道:“我之前就跟容跖和你说过,在大家族里,不论是萧家还是容家或者是陈家,若是能单纯地活着是一种幸福,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种人,既然大家能够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我们活得本来就不容易,难道不明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个道理?我觉着任何人若是活得和我一样,那么也会选择这么做。”

“萧白凤,那是你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冰儿冷冷地道。

“嗯,本公子从来不觉着自己会变成如同你那样不择手段。”陈千浔慢慢地说道。

“我也不同意你的看法。”楚昊天不以为然地看着他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不过人若是活得太自私了,最后只能变成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你总以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觉着自己是风云人物,应该是天之骄子,却是始终没有认清自己。大丈夫处世,手腕本领固然重要,可做人的原则却不能失去。”

“还有,萧白凤,当年我与你虽然朋友一场,如今我也不必对你太矫情。”容跖重新放了烟丝与五石散,抽了一口烟杆说道:“虽然我希望你能自我反省,不过这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空话,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

“你,你们……”萧白凤身子一颤,仿佛不能置信,他脸部肌肉跳了跳,努力平衡了一下呼吸,“这就是你们的意见?其实你们谨慎是不错,但是听取一个女子的话语,凡事就太过了,男人的事情永远不需要女人来参与,否则就是变成了人生的污点。”

陈千浔立刻轻笑一声,摇头道:“轻视女子本就是不该,何况在禁地内且不说私人恩怨,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配与我们在一起。”

“女人中也有大丈夫,有的女人已远胜过小人。”容跖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叹道:“萧白凤,我当年最后悔的是听了你的话,当年我没有识人之名,从未真正了解你的内心。如今宁可听一个女人的话,也不想听一个小人的话。”

楚昊天静静地站着,不屑道:“萧白凤,我们话已至此,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我言止于此,希望你早日醒悟,迷途知返,莫要等到以后追悔莫及。”容跖摇了摇头。

萧白凤不由冷笑了起来,俨然已是气急败坏,“你们很好,很好,你们真蠢。”

“嗤,原来我居然在旁人眼里是蠢的。”楚昊天已忍不住一笑。

“蠢就蠢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容跖阴阳怪气地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你,还不离开?是不是脸皮太厚了?”另一旁,那少年打扮的美丽女子,衣衫如云,负手而立,淡漠地注视着萧白凤。

两人目光碰触,此时眼中有了一番不同往日的意味。

她目光淡淡,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萧白凤与她对视心中又是一震,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身体仿佛化成了僵硬的化石。

于是,萧白凤沉默了很久,终于低下头。

幻境中,她已经让他离开,更没想到现实中她还是让他离开。

想到这些,他突然便觉得有些心烦和气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冰儿调开目光,对着几个男子道:“好了,让他一个人留在此地,我们先走吧。”

众人随着她一起离去,但如今不论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就是安全离开这里,求得宝物什么的已经是奢望。

见冰儿给他打了一个手势,萧琅慢慢地走出来,站在冰儿身侧,面容跃动着华艳的笑意,笑容意味深长道:“冰儿,你的前任未婚夫已经走了?”

“什么前任?我与他如今没有任何关系,不许乱说。”冰儿目光如皎月明曦,气恼地看着他。

“好的,娘子,我们走吧。”萧琅轻笑一声,笑容欣朗。

“你们瞧,萧白凤还远远跟着我们呢。”青玉不时地回头看着。

“不用理他,我们走我们的,只要他离我们远一些就可以了。”容跖如是说道。

这时候,陈千浔看了一眼萧琅与冰儿,轻声一叹,只怪自己过分眼拙。

不过,既然他早就决定放弃了,那么对萧琅也没有任何的恨意。

面对萧琅,他已输得心服口服。

走了半日,众人从怀中取出一份兽皮制的地图,楚昊天对照着地图,沉思道:“此处显示出有阵法,有阵法的话必有阵位,萧三先生是否能够观察一下,这附近可有什么特殊的阵法?”

萧琅的目光扫过周围,过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

就算他已是天下第一的阵法师,但阵法本领不及上古阵法,同时发现这附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袖中手指无声一动,萧琅接着问道:“现在的地形,能不能与地图对上?”

楚昊天对着地图,神色认真道:“你们看,此处显示有个神庙洞窟,虽不知是不是可以通到外面,但是从这里过去直走前面就没有路了,所以,我们只可以进入这个神庙洞窟中,而且从图中看此地应是一处必经之路,否则也无法通过前面的瘴地。”

“我总觉着这个洞窟绝非好去处,不过却是没有其他道路。”萧琅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有。”楚昊天摇头。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萧琅凝着眸子说道。

“走吧,说不定会有一些机缘也有可能。”容跖眉目含笑。

“说不定会有一些金银财宝,是一处藏宝之处也说不定。”陈千浔负手说道。

萧琅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出发。”

走着走着,众男子的眼前忽然已经出现一缕亮光,在多日红色月光下行走的众人,立刻感觉前方有了希望。

然而阴冷的风迎面而来,干燥的空气带着瘴气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好在这几日有辟谷丹与清心丹支持着众人,萧琅等人并不觉着辛苦。

再往前终于看了另外一番景象,前方居然是一片雪山,当成在山巅冰儿看到了一小片白色就是此地,而万里冰山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天地,白茫茫的水,以及白茫茫的四周还是充斥着瘴气。

众人向前行走了十里路,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了巨大的冰川沟壑,根本无法穿越过去,当冰儿站在沟壑前向下望去,顿时感觉到一阵目眩神迷,若是有人掉下去的话只怕永远都无法再上来,只有死路一条。

按照地图寻找出路,正瞧见前方有个石头山,山内没有半点灵气,山上有一个看似小巧的古庙。

当众人走近后,发现此地居然气势磅礴,那庙深入地下,几人心中涌起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随后进入了唯一的古庙入口,渐渐往亮光深处行去,穿过巨大的石碑,眼前豁然开朗。

“往前走,地图上显示出口就在前方。”楚昊天说道。

“不过前面好像是阶梯,往下面走的。”青玉好奇地说道。

“无事,刚才从地势上看来,下面也能通过,此地倒是有些奇怪。”陈千浔若有所思。

“各位,下面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一些。”冰儿声音清晰地道。

“很好,还不快走。”感觉到了下面干净的气息,六个人立刻脚下速度一变,加快了脚步。

有时候人非常奇怪,当在迷宫中失去了目标时,感觉到自己非常迷惘就是有些全身乏力,当这个目标清楚地出现在可以认知到的范围内,就会激发出身体里潜藏的激情与力量。

穿过古庙的回廊,又是一段长长的台阶,似乎在往地下同行,前方两侧的墙壁开始出现淡黄色的光芒,最初的时候,这种昏暗的色泽散布在周围,仿佛萤火虫的一点点的莹光,随着他们的前进,这光芒变得越来越亮,竟然是周围石壁发出的光泽。

“奇怪啊!这里的石头居然会发光呢。”青玉惊讶地叫道。

“孤陋寡闻的小子,夜光石罢了。”楚昊天敲了敲他的头。

“别敲了,好疼。”青玉气恼地撇了撇嘴。

“按照地图上所说,前面似乎是巨大的地下洞窟,我们不如看看如何?”容跖一脸吊儿郎当的笑。

“其实,离开这里才是正事,禁地变数太多,在原地停留太久不好。”冰儿已加快了速度。

“冰儿说的有道理。”萧琅赞同地点头。

“这里居然一条路通到头,也不要我们分辨路途,真好呢。”青玉神色欢喜。

众人见此地果然只有这一条路,径直通往一处石门,当众人来到了石门前,在石门侧面看到了几处机关棋盘。萧琅自然识得这些阵法,轻轻把棋盘放到石门上的凹处,石门上的禁制闪过白光,大门打开。

当众人顺着石道走到里面,绕过石壁后,里面豁然开朗。

看到周围出现了很多奇景,仿佛湖泊山水,头顶亦出现日月星辰的模样。

再往前,又看到空中立着一座巨大石廊,廊腰飞檐,鬼斧神工,气势恢宏。

此地长廊如迷宫四通八达,可以通向四周的坑洞。

周围几侧是数个正正方方的深坑,有数百之多,里面摆放了许多巨大的玉石雕塑,这些玉石透着丝丝冷意,竟是少有的寒冰玉石,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练功法宝,颜色雪白晶莹,制成白玉床只怕也是价值稀有。

不过眼前几位都是大家族的公子,见识广博,自然不会瞠目结舌,只是在心中惊叹。

“此处是哪里?感觉与阿房宫的记载略有些相同。”楚昊天喃喃说道。

容跖眸子挑起,惊奇道:“本公子好像到了秦国古代一样,这秦始皇搜集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啊。”

“你们觉着此处是不是墓穴?”忽然陈千浔问道。

语音一落,众人目光不由认真看向四处,寻着墓穴的痕迹。

只见周围整个地下洞窟内深不见底,两侧的坑洞至少有十丈高,几个盘龙柱子在洞窟中立着,应是支撑起整个洞窟的支撑点,冰儿的目光看过回廊顶部绘着墓道一样的壁画浮雕,柱子上写着奇怪的文字,冰儿懂得殄文,看着这些文字与符号,目光微微一凝。随后又看到廊壁上刻画着怪兽,体形如同一条巨型长蛇,长蛇背脊上生着一条赤色金线,全身上下流光溢彩。

其他的画面则是人面兽身的怪物,甚至有蜈蚣状的,神龙状的……

冰儿仔细地看着走廊的画面,觉着应该隐隐暗喻着什么,但见各色怪物在珠宝堆上爬动着。画面栩栩如生,最奇怪地是那怪兽的眼睛,仿佛闪动着炙热光芒,当它盯着珠宝看的时候,仿佛目光里充满了贪婪。

她看了几眼壁画,又看向壁画所绘制的深坑。

最近的深坑大概离地一臂之远的距离,周围有一圈突出的平台,围着一个巨大坑洞,只见眼前坑洞里金银堆积如山,财宝如山如海,平台上整齐的摆放着很多怪异的黑色雕像,在坑洞周围整整摆了一圈。周围雕塑着纯金的兽类,镇守着左右,甚至有兵马俑之类的站在两侧静静守卫。

“天哪,这些宝物简直多的骇人,不知秦始皇搜罗了多少民脂民膏?”楚昊天惊叹。

“原来你也没有见过这些,我以为你很了不起。”青玉讽刺了一句。

“楚国禁地当然也有宝物,不过本公子是第一次看到秦国的宝藏而已。”楚昊天傲然出声。

“陈大公子,恭喜,恭喜,看来禁地内果然还是有宝藏的。”只听容跖在一旁笑着说道。

陈千浔暼了此处一眼,目光闪耀,百感交集,咳嗽了一声道:“这次能进入宝窟中,看到这些宝物,实在是令人不可置信,诸位当记首功。秦国禁地这里的所有珍奇财物,金银财宝,大家可以先行随意挑选带走一些。”

冰儿摇头一叹,此地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先前因为她喜爱绘画的缘故,所以注意力一直在那廊上的壁画上面,然而那些壁画似乎颇有来历,其中就有绘制出一些警告意味的画面。

殄文上面说道:若是拿取宝物者必有灾难。

她相信这是那位玄术师,当初刻意留给后人的一丝生机。

但世人目光都会被金银珠宝做吸引,就是楚昊天等人也不例外,所以没有人会刻意留意壁画。

只见这巨大浩瀚的坑洞内,无论是哪一处,都是震撼人心,财物种类之多,均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容跖与楚昊天对这些金银珠宝虽有兴趣,却并不出手带走,似乎知道禁地里有些忌讳。

楚昊天曾入过四个禁地,固然见识很多,但此地毕竟是太庞大了。

他目光颇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儿道:“金银不过身外物,够用即可,我已经得到了一株草药,活命足矣,其他的东西拿走只怕会招来灾祸。”

容跖悠然笑道:“我燕国禁地内亦宝物诸多,据说探寻者常常死于非命。”

萧琅道:“嗯,我觉着楚公子说的颇有道理。”

萧琅不动,青玉自然不动。

陈千浔不以为然,低头仔细瞧了片刻,发觉这一个坑内的东西就足够一个家族百年奢侈浪费使用,更何况这里数百个深坑,就是拿着这些宝物颠覆一个国家也可,难怪陈家三叔一直渴望进入禁地,原来如此。

对照地图,图上并没有标注此处有什么特别。

他只觉着坑洞财物非常玄妙,而且一个人倾尽全力能带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于是,他勾起嘴唇,随手拿起一样物品,

陈千浔正思索着,忽然听到青玉一声轻呼,他立刻眸子一凝,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被一股黑气完全覆盖了,而他的身体几乎快要动弹不得。

“陈公子,把手中东西放下。”冰儿神色认真地对他说道。

话音刚落,冰儿手中的蝴蝶簪子开始狂转,与此同时,众人感觉到一股威慑的气息从远处扑压而来。

陈千浔嘴唇张了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放下珠宝之后,黑气则慢慢消散,渐渐消失无踪,他忙飞快地退后了几步,那黑色雾气并未对他形成影响,然而坑洞深处的可怕气息依然逼来,耳畔也传来奇怪的声音。

“等等,有东西出来了。”楚昊天大声地道。

“大家后退,千万小心。”冰儿连忙出言。

青玉神色微变,一步步向后退去,忽然身后如雕塑般的金甲人堵截了他的后路。

“这是什么?傀儡人么?”楚昊天看着金甲人不由诧异。

“不是,是机关术。”容跖回答。

话音刚落,突然深处一股杂乱的气息扑面,有瘴气,有寒气,有潮气,亦有污秽之气……

冰儿抬头远眺,看到这地宫内的巨大深坑之间,向下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但深入望去,里面竟然有五彩流转,最后,在那不知道多深的之处,出现了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会儿是喷火的恐怖地狱,一会儿是阴暗的灰色石岩,岩浆喷吐出火龙……

随后居然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里面起伏着,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洞窟之中,那阴影现身就像画面中的阴暗活物,那阴影正飞速靠近,不消一会儿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看到眼前突如其来之物,六人大惊,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出现了一个可怕巨大的怪物,身体足有三四丈之长,如同蜈蚣一般生出百足,每一只手足都如人的长短,头部却似人头,发丝曲卷,五官丑陋,眸光贪婪,类人而非人,身体背部有着赤金色的长线,通身金光闪闪,而且牙尖嘴利,貌若怪胎。

“这是什么东西?”容跖失声叫道。

“好丑陋的怪物……”楚昊天喃喃念着,望着这诡异的生物,眼睛一眨不眨,手中握紧了三枚铜钱,仿佛已被彻底震惊。

萧琅手中一转,腰间长剑已出,冰儿手中的簪子则捏在手心。

这个怪物的面貌怪异,极其罕见,禁地内虽然有诸多的诡异现象,但是遇到这种活物还是初次,哪怕是干尸复活都根本不算是什么奇闻异事。眼前这怪物却是通身都是不寻常的地方,它仿佛不死之物,浑身气息繁杂,口中喷吐出灵气魔气污秽之气,金银之色的鳞片尽数在身。

这生物慢慢向陈千浔靠近,丑陋的面容与陈千浔对视。

当人面对着怪物的面容时,陈千浔的脸色霎时变了。

人与怪物正是脸对脸,鼻尖间的距离不过三寸,倘若换作旁人,吓也吓晕了,陈千浔却是脸色微变而已,内心不知要有多大的勇气。

只见怪物龇着牙凝视着他,泛着金色的面容两颊吊着肉袋,通身都是腐朽的可怕气息。

而陈千浔脸色越来越苍白,衣袖微微颤抖,几欲拔剑自保。

“等等,陈大公子稍安勿躁,此物暂时不像有恶意。”容跖难得神色正经,大声地道。

此刻它却在陈千浔身上搜闻了一阵,寻了很久,发出“呜呜”类似兽类的声音,似是很不甘心,忽然吐出长长的舌头,那舌犹如蛇的信子,黏黏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冰冷可怕地触碰着陈千浔的身体,十分灵活地卷走了陈千浔腰间的玉佩,又卷走了他发髻上的簪子,又卷走他身上其他值钱的物件。

怪物此举,惊得众人下巴差点掉下来,陈千浔身体都已僵硬。

“居然拿走人家值钱的东西,还叫没有恶意?”青玉瞠目结舌地说道。

“只要留着衣服就行了。”萧琅见怪物正在陈千浔华贵的衣料上望着,目光贪婪,摇了摇头说道,“此物出现的真是诡异,该不会对我们全都不利吧?”

“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怪物叫做守财奴!”冰儿忽然说道。

“守财奴?”萧琅看向她,目光疑惑。

冰儿立刻低声地道:“刚才我在走廊壁画上看到了这种怪兽,似乎这里每一个坑洞内都有各自的一只守财奴,大概有上百只之多,这些怪物们的性子奇特,样貌多异,寿命极长,最爱金银珠宝,珍珠玉器,依靠财物的气味而活着,顾名思义被称作‘守财奴’。”

“你看懂了壁画?”萧琅问道。

“嗯,上面的殄文正好认得。”冰儿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萧琅不由想起《神州异闻录》记载,太古之时,有些生物在最深的地层,通往不知名的空间。

“那么,这守财奴想要如何?”楚昊天诧异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若谁动了坑洞的东西,守财奴就会出现,并且杀死贪婪之辈。”

“什么?那么陈大公子岂不是……”众人目光连忙看向陈千浔。

然而,陈千浔还算安然无恙,当怪物卷走了陈千浔身上所有值钱之物后,又剥掉他一件华贵的外衣,方才满意地爬了回去,只留下如木雕般僵硬的陈千浔,头发散乱却是面色惨白,身上留着怪物口水黏液,更是满脸的冷汗,说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方才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快些离开这里,此地的东西不是我们肖想的。”楚昊天拍了拍陈千浔。

“你瞧,这怪物似乎只劫财,不劫色,也不劫命,当真是虚惊一场。”容跖笑着说道。

陈千浔擦着额头的冷汗,退后两步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看来此地的东西真是不能随便动得。”

冰儿答道:“是啊!因为陈大公子并没有拿走什么,所以那怪物没有为难阁下,所以并不需要担忧。”

容跖悠然一笑,“幸好是我们来到此地,没有见钱眼开,人若是太贪心,总是会召来灾祸。”

“对了,你方才说的壁画在哪里?”萧琅回眸问道。

“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最好大家都看一看。”冰儿回答。

当众人研究了一番壁画,经过冰儿讲解后,果不其然知道了一些规律,青玉叹息道:“幸好刚才我们都没有动用坑洞内的财宝,否则一定会遭到守财奴的攻击。若是拿了之后又放下,那么守财奴也会拿走他身上价值相当的东西,否者还是会夺走其性命。”

“幸好陈大公子身上的物件值钱,否则只怕性命不保。”容跖半眯着眸子笑道。

“多嘴。”陈千浔已经给了他一个白眼,毕竟被打劫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尤其是被怪兽打劫走财物。

楚昊天则对壁画有了浓浓的兴趣,摸着下巴,凝眉道:“这壁画倒是很奇怪,画着很多鲜为人知的内容,大概是上古玄术师所知的精髓,禁地内阵法的设置,甚至有提到在人死后灵魂的去处,譬如一些宗教所提到的六道轮回。”

“你们瞧,这个画像很是不同。”随后众人又看到了一位玄术师的画像。

这位画中人仙风道骨,如琢如磨,鼻梁高挺,天庭饱满,下颔方圆,周身显现出了一种完美的形态。一双眼睛精神矍铄,高高的额头显现出一种至高智慧,仿佛始终都在思考着,永无休止。

“这位一定就是设置禁地的前辈了,昔日一位奇才。”

“这幅画不是寻常的画法,这个人物由无数道符文绘制而成,与禁地内所有暗流变化相同,排列着,组合着,在不同角度不断发生变化,然而整幅画还是没有异常,代表着当前禁地的形势,如地下河流与地脉的变幻,画面的阵法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妙绝四海,华盖劫运,最后可得出最为正确的出口方向。”

禁地阵法有辱一局棋,置身其中,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棋局中的棋局,迷局的迷局,无明中的无明。

那命运的谱曲,最后只是一个难解的谜。

萧琅目光看了很久,不禁道:“这种阵法真是罕见。”

容跖思索道:“这里还有一些坑洞内的图画,非常诡异。”

冰儿一双冰雪似的黑眸,潋滟生辉,“按照这画面所绘,十恶不赦者则入地狱,恶心杀人者也会入地狱,此处玄术师死伤无数,倒是一个接近地狱的地方。就是设置阵法的那位第一玄术师只怕也预言自己死后无法善终,所以处处留存一线生机,不愿妄作杀戮,所以这里绘制了地藏菩萨像,还有一朵巨大的莲花,层层绽放,吐霞喷瑞,摇曳光华。大概是有救赎自己与他人之意,而且离开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就是不贪,不嗔,不痴。”

“说的有些道理,自古邪不压正。”楚昊天接着问道,“下面我们该如何离开?”

“按照着壁画所绘制的,只要我们一直往前,不触碰这里任何的财物,切记不要引出三只以上的守财奴,就可以安全离开。”萧琅微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快些离开吧!”青玉觉着此地阴恻恻的,不由打了个哆嗦。

正说着,后面的空气中传来诡异可怕的气息,发出了一阵阵怪异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邪恶的气势,忽然刮起了一股旋风,犹如惊涛骇浪涌出。忽然周围几处冰壁轰然崩碎,带着一股如同风暴般可怕的气息。

众人心中都暗暗警惕,这是不祥之兆。

楚昊天不由蹙眉,侧身谛听了一会殿中动静,面色骇然说道:“陈公子刚才只动了一个坑洞的财物,而且又把金银珠宝都放回了原处,所以只引出了一只守财奴,这般动静有些类似方才守财奴的出现,但是不像是引来了一只两只,而是成堆的出动了。”

“不错,这气息好像是萧白凤引来了数十只守财奴。”陈千浔神色变幻,目露思忖。

“该死,此处看来是不能久留,这人果然是个祸害。”青玉跺了跺脚。

“萧白凤应该在后面跟着,我们必须快些离开。”萧琅一叹。

然而众人再次向后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方一片深黑色雾气涌来,后方看上去一片漆黑,犹如暮色莅临,又似出现了一处无边无际的深渊,也不知道萧白凤在此地坑洞的财物上到底做了什么,四处蔓延着黑色的雾气,而数十只守财奴巨大的身体仿佛能够隐隐约约瞧见。

再一瞧,萧白凤已经从后面飞来,他身法就如流动的云,仿佛轻柔的风,飘忽左右,让人无法捕捉他的影迹。

到了现在,纵然是萧琅也变了颜色,萧白凤的这种步法虽与逍遥舞不同,但是速度很快,很是奥妙。

守财奴一并追来,而且速度也非常之快。

萧白凤的眼神之中没有太多的惊惧,有的只是精确的计算。

不论何时,他都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周围怪异的声音不停地出现,伴随着漆黑坑洞周围是一条条极大的裂痕。

“可恶,居然引来许多,我们只怕也要殃及池鱼了。”容跖气恼地道。

“三只以上的守财奴怕是要有杀戮了,萧白凤,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楚昊天不由目露一丝寒光。

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众人眼神满是惶恐,冰儿道:“刚才壁画上所绘,若是引来二三十只守财奴,只怕会地宫四周道路塌陷,一个不慎,所有人都会落入到下面。”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陈千浔惊惧地问道,他不想再次面对那丑陋的怪物。

“还不快跑?”青玉一声惊呼,声音一落,头顶的石柱已砸了下来。

“往哪里跑?”容跖灵巧地躲闪着,觉着眼前事物都在摇晃,地宫面临坍塌,不论到哪里都是死地。

“是啊,此处回廊如同蜘蛛网般的迷宫,不是一条直来直往的路线,怎么办?”楚昊天凝眉,众人心中每一个念头都充斥着一种此处即将毁灭的压抑情绪。

萧琅曼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此地阵法与星相有关,从我们进入时就看到了头顶的日月星辰,似是水银,而自古阴阳家将二十八星宿分为九野,又称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每组各有七个星宿,左东方青龙、右西方白虎、后北方玄武、前南方朱雀,现在正是七月,所以我们按照生死门来走,只要朝着西方七宿的方向,必是通往生门。”

众人对阵法实在了解不多,这会儿只能怀着几分钦佩地听着,同时闪避着周围的乱石。

“可是我们不懂得西方七宿究竟是怎样的?”陈千浔有些无奈地说道。

萧琅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抬头看上空的位置,正处在西方七宿的奎位,按照旗门,便是在地垄阵的范围内。《广雅》有云‘胯,奎也。’奎宿十六星,左右两半正如两髀的形状。下面我施展阵法,让大家只看清西方七宿的样貌,同时就可以看到出口了。”

“如此有劳萧三先生了。”陈千浔等人感激地说道。

却见萧琅拿着剑,神情冷峻地看着下方,在周围空气中刻画着阵符。

剑尖轻点,一股凛然之气从剑尖上霎时冒出,仿佛无形,胜似有型,那剑气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奥的阵纹。

冰儿瞧见他优雅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叹,果然男人在认真的时刻最是吸引人,此言不虚。

“咦?这样也可布阵?”容跖好奇地看着他,毕竟布阵需要很多条件,若是没有借助外在符篆或者外在的阵器,而像萧琅这样单纯画出阵符布阵,实属罕见。

“不愧是阵法第一。”陈千浔由衷地赞叹。

“你也是心胸宽广。”容跖笑着看了他一眼,对于陈千浔过早的放弃,他觉着并不意外,只是得知冰儿就是玉倾舞之后,自己那些死去的心思却仿佛在蠢蠢欲动,只是萧琅此人自己实在比不过的。而且他们六个人中若是没有萧琅,只怕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萧琅阵法一出,周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出世。四周慢慢的腾起了一片白色烟雾,与洞窟中的黑色烟雾截然不同,直到将他们所有人笼罩,萧琅方才停下。周围黑色如乌云层层袭来,气势磅礴,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然而遇到白雾,如遇霜雪,快速凋零。

而萧琅的阵法有种浩瀚、滂湃,昂扬、震荡之势。

仿佛有一阵水纹波动,周围雾气一阵扭曲,前方的道路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楚昊天不由好奇:“这是什么阵法?”

萧琅低声道:“这是具有破除迷幻力的白雾幻阵,支持的时间并不多。进入禁地之后,我看到走廊壁画后略有所悟,刚刚摸索出这种阵法。只要白色烟雾不散,我们就可以一直通向前方,但必须快过萧白凤。”

“真不愧是萧三先生。”欢喜之余,楚昊天对他无比钦佩。

“萧三先生不愧是世外桃源十三代弟子,这手法实在不可思议。”容跖不知为何,居然也能发自内心地赞叹这个情敌。这个男人比起萧白凤来说实在是好过太多,让他打心眼里就不觉着厌恶。

“好了,大家快些离开。”萧琅提醒众人,后面萧白凤追来的速度毕竟很快。

萧白凤施展的是“天人纵”,轻轻一纵之间,如飞鸿而来。

众人立刻施展轻功逃离,但见两侧景物化为光影,飞速倒流。

很快,黑色云雾与瘴气扩散到整个洞窟内,四处乌云滚滚,看起来极为恐怖。

无边乌云向内倒卷,二十只守财奴在后面追来,萧琅的剑发出一阵阵嗡嗡剑鸣,眨眼之间,无数无形的符箓飞出来,这些符箓化生出一个繁复的阵法。白色雾气同时遮挡住萧白凤的视线,让他减慢了脚下的速度。

可恶,萧白凤目光一凛,脚下的速度又提起了许多。

目光投往不远处那些渐渐模糊的人影,心底顿时生起一股想要将之毁灭的韧劲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最想追到的就是那女子,拉她一起坠落。

冰儿忽然纵身一跃,这一跳竟然足足横越了近十丈的距离,瞬间已越过了中央,眼看她就要跌落深坑,突然身体在半空中一个停顿,腰部拧动,后仰翻身,双脚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前面的石廊上。整套动作似乎是在舞蹈一般,犹如行云流水,自然潇洒。

而萧琅时时刻刻替她开路,带着她逃离。

这时,一只守财奴已经追上了萧白凤,长长的尾尖袭来。

只见那薄而利的尾尖如剑一样穿透他的身体,刺破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从他身体泼洒出的鲜血却如同鲜红的锦色般眩人眼目,激射的血花飞出数丈之外,泼在众人的脚下,染了一色凄厉的红。

“玉倾舞。”他看着与萧琅紧紧握着手的女子,心头生出一股怒意,目光不时的闪过一缕缕杀机,于是,他再一次触碰着坑洞的财物,又从地下引来数只守财奴。

“疯了,他疯了!”青玉惊恐地回眸,目光中闪过惊骇之色。

“萧白凤,你要如何?”冰儿迟疑了一下,转眸看向萧白凤,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萧白凤自知无法逃出生天,忽然间变得面目狰狞,迸射出一股股慑人的精光,喷了一口鲜血:“玉倾舞,我若是死,也要你陪着我一起,当然,你们所有人与我一起陪葬就更好了!”

众男子目光变冷,这个萧白凤果然是个反复无常,心思如渊的禽兽。

萧琅俊美的脸上被寒气笼罩,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紧了。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浑身上下都染着寒意,眉眼间染上了霜色,仿佛将周身三尺都是森寒的冷意。

冰儿闻言面色一变,心中一惊一震后,怒潮卷起,却又不可自抑的冷笑起来。

“萧白凤,你就是死,也如此卑鄙。”她忍不住说道。

“是啊!我是很卑鄙,都是这个世道的世人负我,不过玉倾舞,我知道你活着真的很高兴,但是为何你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到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都暴起了,大概很难接受她成为萧琅夫人的身份。

守财奴再一次向他疯狂袭来,萧白凤被一尾巴扫向了冰壁上,他的头撞向了一旁冰柱,一时间他的脑袋仿佛炸裂开来,天地摇晃,洞窟仿佛随时都要崩塌,萧白凤脑海中森罗万象纷纷乱呈,闪过无数莫名的画面。灵魂中的一点点光明也动荡起来。

朦朦胧胧中,萧白凤走在陵园中,他一步一步而行。

当他凌厉的眼风扫过一座墓碑,忽然神色哀愁。

那衣冠冢上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风扬起了他的发,遮住了他半张面容。

玉倾舞,当年他与她相遇。

彼时,她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诱人,一眼望之便让人倾心。

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寻常的私生子,他也始终并未告诉她自己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子嗣,但是却从不气馁,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骐骥成为能把她金屋藏娇的男子。

但是少年心性好强,为了让她有一个体面的夫家家族背景,决心去寻自己的父亲,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个地位,拼出一片天地,然而三年时间,一切都已经变了。

此刻,萧白凤被周围可怕的黑暗气息压迫,瘴气从他筋脉中流入,生命也渐渐转弱,如同狂风中摇晃的残烛,随时会熄灭。这时候的萧白凤已经变得头脑昏沉,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过去发生的种种背叛,只记得冰儿与萧琅的一切,深深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嘴角流出血道:“玉倾舞,你忘了吗?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说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倾舞,我们的誓言,不应该是空中楼阁,一定能够实现,我会娶你。”

“玉倾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爱上你了,你为了我而学会的那些菜色,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我寻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你既然有着以前的记忆,就还是我的倾舞。为何……”

“倾舞,我们难道真的不能一起吗……”他脑中有一阵可怕的眩晕感,他想说,他确实没有故意杀她之心,就是现在只希望她能够陪着自己,可是他的心口却一阵阵隐痛,这个女子已经不属于他了。

只见他嘴角那丝丝缕缕的鲜红向下流淌,流淌于雪白的衣衫上,更显得无比凄惨。

萧琅目中寒意渐渐消褪,不由默然,这个男子已经垂死,是在做回光返照时的告白。

萧白凤再次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玉倾舞,萧琅曾经是最不可能和你成为一对的男子,世人都不看好你们,你和我一起难道不好吗?”

他的模样很是惨淡,任何人看到只怕都会心有不忍,但冰儿却凝视他很久,平静而深遂,眸子里却有细碎的冷冽星光,淡淡道:“你忘记了,你的未婚妻曾是陈蝶衣,这些话你本不该对我说的。”

他被她语气中的冷凛逼得一颤,“等等……我怎会有……”

“萧白凤,是你忘记了而已。”冰儿微微的喟叹了一声,淡淡说道。

这时候他眼珠飞快而不正常地转动起来,眼前光影变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不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先离开了你,不过我曾经在悬崖上想要问你一句,你可否愿意与陈蝶衣共侍一夫?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冰儿闻言一怔,半晌眯起眸子,冷笑一声,“萧白凤,你实在是太高看了自己。”

“等等,你……你说什么?”萧白凤瞪着眼睛,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神情在她面前显得矛盾重重,“倾舞,我们分明发誓永远不离开对方的,这个誓言我心中一直没有违背,虽然背叛过你,但是那是权宜之计,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若是你真心喜欢我何必在意名声?我心中一直希望有一日可以重新和你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结束曾经的誓言吧,其实很久之前,我们就已没有任何关系。”她的衣衫轻舒垂泻,目光淡然。

“不可以,你会后悔的。”萧白凤瞪着她。

“萧白凤,幸或不幸,后不后悔,有时只在人的一念之间。”冰儿看着他说道,“离开你我不后悔,遇到他我也不后悔。”

“很好,很好!”他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着,嘴唇也已失去了血色,前身衣服被血迹染红了一半,冷汗涔涔,失血也越来越多,萧白凤面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心直直的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他不知道这样焚心般的痛苦与煎熬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可是一旦结束他就会面临真正的死亡。

他沉吟了片刻,看了其他人数眼,又看了看周围,轻轻低喃道:“对了,对了……原来我在禁地里。”

这时候,又一只守财奴追来,尾针扬起,化为一道金光,闪电般刺进萧白凤的胸膛。

一片红色血液溅出,青玉立刻退后两步,垂下了眸子,不敢去看他。

容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左手摩挲着烟杆,目光沉暗。

瞧见他的下场,陈千浔脸色极为难看,心有余悸。

楚昊天则是面无表情。

尾针拔出,萧白凤一口血喷出,目光赤红,再次看向了冰儿与萧琅。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漫天飘飞的桃花,将眼前晕染成清艳幻美的世界——落花全无凋零之感,却满是绚美一瞬的惊叹,香味萦绕更让人陶醉。

重重桃花林,一看看不到尽头,似真似幻的美景,看一眼仿佛就要迷失心魂。

霎时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破碎画面,他心中涌出一丝奇怪的情绪,他看清楚那画面上的女子,她被紫雾笼罩,绝色容颜很朦胧,美丽的眼神是那般的悲伤绝望,他低低道:“倾舞,萧家家族已经给我安排了另外的婚事,为了家族,也为了我的前途,我不得不娶她为妻,但是我是喜欢你的,我会设法让你做平妻的。”

“白凤,你喜欢她吗?”女子问道。

“我……当然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的是你,她也愿意接纳你,你会和她成为朋友的。”

“白凤,我要的是一世一双人,留着你的爱去讨好那个女子吧!”女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倾舞,你真是不可理喻。为何你的心胸不能和她一样宽广?”

“倾舞,你太让我失望了。”

“倾舞,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会后悔吗?萧白凤当时觉着不得而知,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接下来他的手抚向胸口,那里竟然有一点点闷得难受。萧白凤此刻喃喃道:“后悔……我才是后悔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阁下后悔也晚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萧琅感受着凌空拂过的凉意,目光亦有些清冷。

“哼,哼哼。”萧白凤缓缓扫视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身体血如泉涌,依然很不甘心,“很好……不管怎样……现在你们也出不去的,如今……也只能陪着我一起死。”

“是么?”萧琅看着他。

“走着……瞧,我等着……你们……”萧白凤冷冷一笑,面目狰狞,一言不发,已是断气。

“萧白凤,我命由我,我们会想办法出去。”萧琅拉着冰儿,对他的尸体一叹。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何你就不一样呢?你这人当真是无可救药啊!”容跖幽幽说道。

萧白凤依然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阴冷地瞪着他们。

看着他不愿闭上的眼睛,那瞳孔之中带着幽深漆黑,漆黑之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冰儿不由努力的挺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叹息着道:“萧白凤,世人的一切恩怨,比起这岁月的长河真的不算是什么,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会因为死亡而结束。下辈子,你不会再遇到我,因为你带着恨意而死,按照那位玄术师前辈所说,必入地狱。”

“可惜这位仁兄只相信自己的那套谬论,实在偏执。”楚昊天摇头。

“死去的人到另一个世界,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陈千浔略有感慨。

萧琅则握着冰儿的手,轻声道:“聪明的男人都不会像萧白凤一样,因为缘分只得一世,要好好珍惜才是。”

冰儿深深吸了口气:“是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容跖羡慕地看着二人,不由叹道:“上辈子,我应该多修一些。”

萧琅斜睨他一眼,一把揽住冰儿的纤腰,“这辈子,你是我的。”

另一侧,数只守财奴围在萧白凤一圈儿周围,见他已经停止呼吸,立刻用尾巴缠起他的尸体,飞快地送入了深渊之下,下方有着炙热的火焰,似乎与火山地脉相连,众人仿佛听到下面那罪人的哀嚎,仿佛看着萧白凤的灵魂坠入了地狱之中,随后一只只守财奴慢慢地爬了回去,洞窟内又恢复了安静。

此番二十多只守财奴被引出,已经触发了出口的机关。

轰隆隆!轰隆隆!嘎嘎,嘎嘎……前方巨石落了下来。

青玉脸色一变,眼中有了一丝凝重,偏偏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机关触动,大门彻底关闭。

“壁画上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不知大门打开还要多久?”楚昊天不禁开口问道。虽然他精通八八六十四卦,能够洞悉过去现在未来种种变化,本以为可以在禁地里抢夺先机,无论碰到什么可怕未知的存在,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感,他认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化险为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此地却是不同,非常不同。

秦国禁地内蕴藏的气息隐而不发,极为恐怖。

楚昊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压迫感了,觉得浑身上下非常不舒服。

“我们会不会就永远困在这里了?”容跖眉心闪过一道阴霾,不甘心地说道

“不会的,三十日机关还会打开,而且此处机关阵法还会重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陈千浔脸色苍白地回答,三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我们非得弹尽粮绝,渴死饿死不可。”青玉打了个寒噤,众人吃了几日辟谷丹,肚子里并不舒服。

“我们继续走。”冰儿看着众人,面容在月光石下显得越发晶莹,“我会想办法出去。”

“哦?你有办法?”容跖诧异地看着她。

冰儿轻轻“嗯”了一声,慢慢抬起了眸子,六人站在殿堂之中,一眼看向殿堂高处的星空世界,黑雾没有完全褪去,只见是空空蒙蒙,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甚至任何方向的存在,混混沌沌。

仿佛眼前一切都是永恒的,亘古不变的。

眼前的一切,让众人有一种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滞留在混沌之中的感觉。

众人慢慢摸索到了出口,楚昊天不解地道,“出口已彻底关上了,你的办法是什么?”

“我有金庚之精,只要破开一条路即可。”冰儿拿着手中簪子。

“原来是金庚之精,此物甚好。”楚昊天自然是有一些见识的,“不过前面是断龙石,大概很坚硬,就是拥有金庚之精,怎么都要几日几夜才可以挖开。”

“无妨的,我们六个人轮流去破开石头,总会通开一条道路的。”她对着巨石比划着说道。

随后乱石飞溅,冰儿目光凝视着出口的巨石,看着巨石上面一朵朵相似的“彼岸花”,那是玄术师又一次带给众人最后的希望,指引着到彼岸的方向。

过了一两个时辰,已经破开了一丈的道路,让众人心中欢喜,希望近在眼前。

然而冰儿突然觉得有些微的乏力,或许是她太累了的缘故。身体泛起了困倦,她的手心里也都是湿濡濡的汗,眩晕得身子一歪,轻轻倒在了萧琅的怀里。

“丫头,没事吧?”萧琅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替她把过脉象,觉着还算平稳。

“不知为何,身子很累,大概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缘故。”冰儿翘了翘嘴角,轻声回答。

“你是女孩子,当然身体比不上我们,但是千万不要睡着,否则瘴气入体就麻烦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面容隐在暗处,声音也是淡淡的。

“我知道。”冰儿脸色白了白,揉了揉额头,强打着精神。

“青玉,你姐姐身子不舒服,我要照看她,你要多辛苦了。”萧琅目光看向了青玉,叮嘱了一番。

“姐夫,开路的事情我们做就行了,你好好陪着姐姐就行了。”青玉懂事地看着二人,目光沉稳,经过禁地一行他已经成熟了许多。

“不错,你们在后面跟着,我们四个人换着来就足矣。”陈千浔亦目光担忧地瞧了一眼冰儿,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实在不佳,让他隐隐有些心疼。

“对了,本公子还是很能干的,你们放心便是。”容跖亦是深深瞥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一抹坚决的灼热,他在途中食用了一些药材,身体的毒性也减了许多,身体内力迅速恢复着。

“如此,多谢各位。”萧琅对四人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加快速度。”容跖挽起了袖子,为了玉倾舞他自然是不顾一切代价的。

前方道路上传来金属碰撞石器的声音,叮叮当当,在这种时刻本不易入睡。

“冰儿,我们说说话吧。”萧琅抚摸着她的面颊。

在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害怕她不慎睡着。

“嗯……我们该说些什么?”冰儿垂下眼帘,摩挲着他已磨出水泡的手指。

“你不是说过,想与我谈谈关于萧琅与玉倾舞之间吗?”萧琅深深看着她。

“好啊!”冰儿心中温情流淌,忍不住问道,“我一直奇怪,你为何会对我没有好感?”

萧琅凝视着她,微笑之间,竟是暖融宠溺,“大概是不了解你吧!更何况,我骨子里对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的。”

事实上,从某方面来说,他一直觉着玉倾舞的运气很好。金鳞榜第一的位置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得到的,她的美貌的确是胜过了其他女子,而且她才华横溢,惊才绝艳,得到了诸多江湖男子与贵族男儿的青睐,但是一个女人无论多么美丽,在他心目中还是如绣花枕头一样的存在,玉倾舞在他心中就是一个极其漂亮的花瓶。所以他骨子里并没有特别看重这个女子,毕竟,以色侍他人能有几时好?

不过,萧琅现在很想知道玉倾舞当年对自己又有什么感觉,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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