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他太恶心(1/2)
——“你,在害怕什么?”
是啊,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为何这么不择手段地想要娶得慕容云歌,他真的是因为深爱着这个女子吗?
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甚至不惜一切得渴望得到慕容相府的拥立?是在害怕吗?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害怕!
害怕一个纨绔不化,无才无能的废物王爷?
可……废物,他真的是废物吗?
为什么在这个男人的眼底,他却看到了太多令他不敢去看的东西?
——“女人,是用来宠的,可不是随手拿来利用的。”
容珏邪魅的声线犹然在耳。
“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急切地询问声中,容狄从沉重的思绪中骤然回过神之际,这才察觉眼前已被群臣包围聚拢,而容珏却早已离去,不见身影。
一群老臣眉开眼笑地向着他连连抱拳道喜:“太子殿下!恭喜恭喜啊!老天作美,成全了您与慕容七小姐这对天作之合!贺喜贺喜呀!”
容狄微微皱眉,此刻,他脸上凝重得就连,更是无心敷衍,忽然觉得耳边这些恭贺声竟有些嘲讽的刺耳。
*
承了君轻尘的情,这个奴隶少年算是得以活命。景元帝向来极看重面子,不但撤了这个少年的奴籍,且赏赐了云歌不少丰厚的好东西,赏赐清单传到她的手中足足厚厚一叠,令人眼花缭乱,可见这景元帝十分大方。
西凤国库充盈,商贸繁荣,国富民足,因此这点儿赏赐对于景元帝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只为了个体面和脸上好看。要知道,哪有皇帝赏赐人赏赐一个半死不活的奴隶的?
可云歌非但没有觉得很开心,心情反而更是郁结,简直是满心的晦气。一想到这个皇帝将她当作赏赐一般赐婚给了那个太子,她就像活吞了几只苍蝇一般的感到恶心,几欲令人作呕。
这是否算得上是给一块糖打一巴掌脸?
出了猎场,就见粉黛不知所措地站在马车旁,心惊胆战地望着几个兵卫紧忙将那个伤痕累累的奴隶少年送上了马车,他们方才得到命令,得知这少年被赏赐于了人,就匆匆忙忙地将他处理了干净,并且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裳。
见到云歌,粉黛脸色无措地向她跑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中。小丫头头一次目睹这般惨烈而残酷的驯兽大典,她看起来格外惊惧,脸色煞白得不像话,倒也是人之常情。
云歌哄慰了她一番,心情凝重地走了过去,询问之下,这才黯然地得知所有的奴隶中,也仅仅只有这个少年还有生命,却也只有一线的呼吸,奄奄一息。而其他的大多数都已当场殒命,剩下的也都重伤不治,血流身亡,全都没了呼吸。
兵卫处理场子之时,便见少年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失去了意识,然而固然昏迷了过去,他的双臂却仍然紧紧地怀抱着那个女孩,双手紧扣住她的肩膀,甚至女孩胸口那一截肩头深深扎入了他的心口,任那些力道粗蛮的兵卫怎么掰也不松开,颇费了一些功夫。
原本以为那少年是没什么活头了,正打算将他连同其它的尸体一道处理了,然而兵卫长却得到海清公公的命令,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个少年,几个兵卫手忙脚乱地为他上了药,这才好容易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粉黛在一旁听着,心口顿时揪痛不已,双手捂住了唇,眼眶泛起了湿润。方才她不能跟随小姐进入男宾席,却在女宾席目睹了惨重的一切,噩梦般的景象如今仍旧历历在目,脑海中那些残忍的画面如何都挥之不去!
慕容瑄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云歌,对兵卫道:“能否将那些奴隶好生厚葬呢?劳烦你们了。”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几锭银子递了过去,几个兵卫眸光微亮,笑着接过,对慕容瑄再三保证,一定厚葬了那些奴隶。
不远处,疾风御马而来,一见到慕容云歌立即打马上前,翻身下马,恭敬地垂首道:“慕容小姐,王爷的马车就在前边,请随在下……”
云歌低低地回绝道:“不用了,我跟着我的兄长回去,替我谢过你家王爷。”
疾风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容瑄的脸色,便见他道:“劳烦你回去向你家王爷通报一声了。”
他愣了愣,脸上迟疑片刻,低头缓缓道:“是!”
疾风折身上马,鞭马而去。
慕容瑄转过身对着云歌道:“走吧,天色快晚了。”
“嗯。”云歌点了点头,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气派巍峨的围猎场大门,转身的那一刹那,狂风扫过,传来寒风呜呜的呼啸声,犹如悲嚎声,久久回荡。
方才回了丞相府,云歌便让粉黛去请大夫来,又命几个护院急急忙忙地将早已奄奄一息的少年抬上了塌。粉黛似乎仍旧为方才狩猎场上的那一幕而心有余悸,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见塌上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更是吓得不轻。云歌见她怔忡,又催促了几声,粉黛紧忙点了点头,便匆匆地去了。
云歌坐在了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薄弱得可怜。她微微蹙了眉,又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有一丝微弱的心率,只是那脉搏好似随时就会静止下来一般。
断去的箭插在了他胸口的位置,万幸的是,尽管是扎中了要害,却也并不太深。向来容狄的目标是他吧?但好就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却不想那个少女恰恰得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那一箭,所以这肩头刺入的位置并不算深,也暂时并无生命堪忧。只是肩头那被狼咬了一口的伤处,血流得却有些厉害,失血过多。
然而少年身上的伤却并非仅仅这两处,方才狩猎场上箭阵那么密集,他在箭阵中穿梭来去,浑身都有所中伤,遍体鳞伤,那一身鲜血几乎染透了身下的凉席,尤其是那狼口的一咬,最叫人触目惊心。
他看起来显得很是虚弱,浑身冰凉得没什么温度,好似那清浅的呼吸随时随刻都会消散一般。
“小姐,您身子矜贵,还是放着奴婢来吧!”
“是啊!小姐,你怎么适合做这般的脏活呢?”
身侧的几个丫鬟见此,慌忙上前,却被云歌不动声色地竖手制止。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沉声道:“不必了!你们先替我去打些热水来吧。”
这几个丫鬟又不懂怎么治伤,慌手慌脚的,只会笨手笨脚得不慎将他的伤势弄得更严重。
“是,小姐!”几个人闻言,点了点头,立即去忙活开来。
云歌转过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得将他褴褛的衣衫撕裂了开来,几个丫鬟慌忙打了水过来,她取过了湿毛巾,动作极其谨慎得为他将身上的血污与砂砾一点一点得拭去,以免感染了伤口,加剧了伤重。
方才替他擦拭了一条臂膀,一盆清水便被血污弄的浑浊不已,叫人看了着实心惊不已。丫鬟又匆匆地换上了一盆水,脸上难掩作呕之意。
云歌麻利地搓洗了毛巾,再次探身,轻轻得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直至露出那一张清秀俊美的五官。
云歌微微一惊,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住。
少年的五官极为精致,轮廓深深,眉宇间英挺而坚毅,双眉笔直犹如剑锋,清俊的面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不过与她年纪相仿。尽管此时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却丝毫并不难以想象他睁开眼睛又是怎样一片风华。
对于这个少年,她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倘若先前并非她大意,没能及时挡下太子那一箭,也许,与他一起的那个女孩也不至丢了性命,而他如今也不会在鬼门关外徘徊。
正怔忡间,却见那少年眼皮微微动了动,睫毛战栗得厉害。
他似是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紧锁在一起的眉心逐渐得松弛了下来。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眉心又深深得皱起,好似那一道川怎么也抹不平。
云歌微微挑眉,伸手正要继续为他擦拭,却见少年猛然警觉地睁开双眼,手倏然抬起,死死地攥住了她还未收回的手腕,力度之大,似乎要生生捏断她的腕骨一般,一双眼底即刻迸射出凌人的杀气,猛地便转向了她,锐利逼人,犹如嗜血的刀锋!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
幽远的眼眸,漆黑的瞳孔犹如暗雾凝聚翻涌,深不见底,凛冽生光,好似那眼神化作利刃,在她身上不断来回割据!
云歌一怔,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少年的握力竟是惊人的大,出于防范的本能,他似乎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存有强烈的警觉之心,力道那么大以至于她竟一时挣脱不得——倘若她真要挣脱,那么以她目前的内力,必然是要伤及了他,只是,她不想伤了他。
云歌挣了挣,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又不敢太用力地甩开,低眸冷声道:“放手!”
少年并未放手,反倒警惕得握得更紧,幽深的瞳眸紧盯着她,声音沙哑如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谁?”
才吐出几字,他的呼吸蓦然便急促了起来,似乎这一句话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云歌面无表情地道:“你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少年却并未放开她的手,反倒越握越紧,冷冷地道:“你是谁!?”
只听“嘎达”一声,在他紧握之下,似乎是关节脱臼的声音。
云歌微微蹙眉,却面色不惊地凝住了他,身侧的丫鬟见这个少年竟将小姐的手腕给生生得捏错了位,不由得上前一步羞恼低斥道:“你这孩子,怎这般不知感激?!我家小姐救了你,你竟然将小姐的手……”
云歌冷冷地竖手阻止了她的话音,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他半晌,蓦然淡淡一笑,低声道:“慕容云歌。”
少年一怔,目光微震,眼帘微掀。
云歌淡淡一笑,又道:“你问我是谁?慕容云歌,是我的名字。现在你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他心中一动,余光流转在她的手上,就见她手中正握着一块沾染了鲜血的毛巾,他又是一愕,有些吃力地扭转过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血迹被擦拭得一斑一斑。
这个少女……似乎对他并无丝毫的恶意,难道是她救了他?
视线逐渐得有些朦胧不清,以至于看不太真切她的面容,透过眼前那一层朦胧的薄雾,隐隐描绘出她那五官轮廓,一眉一眼,让他陡然认出了她便是驯猎场上一箭又一箭挡去其他那些王族世子的箭的少女,心头不禁有些恍惚,于是,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直直将她的手松开。
方才那一握,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儿残余的体力,手臂缓缓垂下,少年目光逐渐空洞起来,眼眸缓缓得合起,疲惫了松了眉心。
“锦柔呢……锦柔怎么样了?”少年随即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脸上有些不安,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扫量。
云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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