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庶妹陷害(1/2)
云中居,粉黛一脸焦急地吩咐了几个丫鬟再去寻找七小姐,然而一转眼便远远地见到云歌缓缓地走来,便匆匆地跑了过去,有些嗔道:“小姐,您这是去了哪儿了啊?奴婢可是找了您许久了!夫人在里头等了小姐多时了!”
云歌微微一愣,诧然地拧了拧眉道:“娘亲?她怎么来了?”
粉黛无奈地一叹,说道:“奴婢也不知晓,估计还不是为了太子上门请亲的事儿,夫人如今为这事可着急了呢!”
提起太子,云歌就不由得蹙眉,隐隐得已是猜到容婉君究竟是为了何事来寻她了,挑了挑眉,道:“回屋吧。”
“嗯!”
粉黛点点头,便跟着她回了屋子。
刚进了屋子,便见容婉君愁眉叹息地坐在桌前,见到她回来,连忙是迎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嗔怪道:“歌儿,你是上哪儿去了?娘可是寻你许久了!”
云歌轻轻地笑了笑,淡淡地敷衍了过去,“唔……只是在府里随便走走,散散心。”
容婉君暗暗了然,心想着她许是还为了太子的事心里郁结,这才在院里转转,于是也笑了笑:“嗯,散散心也好。来,坐!”
她拉着云歌的手坐回了桌子前,伸手为她倒了杯水,一边打量着她的脸色,心中组织了语言,于是缓缓地道:“歌儿……你是否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娘呢?”
云歌懒懒地托腮,握着茶杯一饮而尽,莞尔一笑道:“怎么会?”
“哦……”容婉君又试探着道:“娘听说,今天……是凤王爷送你回府的?”
云歌一怔,脸上浮起一抹异色,随即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是啊,今日出府的时候,路上偶遇,所以他便顺道送我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容婉君点了点头,也放了心,语气又不免有些嗔怪道,“歌儿,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都未出阁的,一个人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独自出府呢?就算要出府,也大可以与娘讲一声,娘好派遣几个隐卫在你身边保护。如今世道这么乱,你又是……”她立马顿住,随即话锋一转,“……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想丢下娘一个人吗?”
“娘,你多虑了。”云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缓声道,“行,以后我要再出府,之前一定同你讲一声!”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容婉君满意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凝眉道,“今日太子亲自登门向你父亲请婚,打算重新迎娶你为太子妃,而方才,这孟侧妃也不惜屈尊下跪,请求你的原谅,可你你为何不愿意原谅她?她都这般放下脸面了,你还当众给她那么大的难堪……实在是有点儿不像话!”
云歌心底冷冷嗤笑了一声,脸上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来,“娘,你管人家难堪不难堪做什么呢?她那是自作自受!想当初女儿在太子府的时候,被太子一纸退婚,她与李侧妃两个人可是差点儿将女儿逼死。这样的女人,还值得原谅吗?我没当众以牙还牙,已经算不错了!”
容婉君怔了怔,一时没了话语。
她并不知晓当初在太子府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只是依稀得从粉黛的口中知晓了一个大概,然而想人家毕竟是孟家的嫡女,又是太子的侧室,再不济,身份也是摆在那儿的,然而她却当着老太君与众人的面掌掴她,若是真叫有心之人传出去,那对于丞相府来说,又会引来不必要的纷争。
容婉君固然气孟香菡,也恼她,然而她却是实实地地为丞相府考虑的。丞相府固然位高权重,然而越是站得高,却也越是立于危险之地。万一从高处跌落而下,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正所谓功高震主,她是懂这个理的。
云歌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原本也有些诧异这个孟侧妃明知此番来是自取其辱,却为何偏偏还要来,然而方才听到了她与太子狄的那一番对话,这才知晓,原来这个太子想来是心怀叵测,生怕其他哪个王爷亦或者是世子贵族将她娶了去。加上之前太子府的那一场争端,若是慕容家对此记恨与他,与他处处作敌,执意要重新扶持其他王爷皇子做储君,只怕他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坐得不稳当。
她早就猜到这个男人居心叵测,所以早早得提前离开,等候在途经之道上,没想到倒真让她捕捉到了风吹草动。
不得不说,太子这个男人,心机之中,远是她意料之外。她不曾想到过,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巩固皇权而娶一个他认为肮脏的女人,甚至不惜自取其辱。
然而她自然不会将这些与容婉君说,她的心里自有算计,于是笑道:“娘!想之前太子那般得负我,如今又假惺惺得跑来府上要重新迎娶我为太子妃,您不觉得这事挺蹊跷?”
她循循善诱,容婉君却嗔怪了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哪里蹊跷了?这太子怕是退婚之后,又对你回心转意了,想来心中舍弃不下你,这才要重新迎娶你为太子妃!歌儿,娘还是以为,这是一桩大好事!如今外头关于你被退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天下大乱!倘若这一次有太子府帮衬着将这件事情平息过去,你又能如愿以偿得嫁入东宫立为太子妃,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云歌把玩着茶杯,嘟囔道:“反正我不会愿意的!想要娶我,呵!没门儿!”
容婉君还想说什么,云歌却兀得打断了她的话,“娘!我想得很明白,这件事请就让歌儿自行作决断吧!太子固然优秀,可这一次的动机不纯,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天底下好男人这么多,娘又何须担心歌儿寻不着好归宿?!那个太子,想来还配不上我!”
“嘘!”容婉君闻言大惊,急忙示意她噤声,沉声道,“歌儿,有些话当真是不能乱讲的!万一这话落入太子的耳中,只怕对慕容家大不利!”
说罢,她又无奈地长叹一声,“歌儿,娘自然也懂你的忧心。然而如今的慕容家正是处在风头浪尖的时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倘若一个不谨慎,那么连累的,便是整整一个大家族!到时候莫说是你爹了,就连慕容皇后都要遭到牵连!这位置越高,树敌便越多!如今这个紧要关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慕容家的一举一动!眼下权宜之计,便是让你嫁入太子府,也好压下这场风波,免得多生事端!所以……也不是娘狠心,这一次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容婉君越是说,云歌的脸色便愈发铁青。她看了看女儿难看的脸色,心下也是难受至极,便站了起来,低低地叮嘱了一句,“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下罢!娘也回去休息了!”
“娘!”
云歌豁然起身,眼神如注得凝聚在她的身上,容婉君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疲倦得揉了揉眉心,叹道:“歌儿,你莫要怪娘,娘这都是为你好!”
说罢,她便不再看她一眼,由侍女搀扶着离开了云中居。
——歌儿,你莫要怪娘,娘这都是为你好!
云歌透过窗外的夜幕,望着容婉君离去的背影,心情郁结地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前,烦闷地趴在了桌上,余光挑起,却蓦然看见了镜中,发髻上的那只精致的玉簪,微微一怔!
镜中,她的发髻婉约别致,如今仔仔细细地照了镜子,才发现那个男人绾发的手艺竟这么好,仅仅凭着一根玉簪,便能绾出这么好看的发髻,却又并不繁琐,简直是巧夺天工!
她望着那根玉簪,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她取了下来,随着她的动作,秀发披散了下来,她低头细细地打量起那根通透美丽的玉簪,尽管外形并非像慕容送的那么漂亮,也并没有那么繁复的雕饰,简简单单的,倒也自有一番别致的美韵,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纯净无暇。
视线又瞥向了他细心为她包扎好的伤口,唇角不经意间勾勒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然而她忽然想起那个男人恶劣的行为,便又滋生一股恼意,如今心里还憋着一股子闷气,没好气地将玉簪扔在了首饰盒里,冷冷地自言自语:“自以为是的男人!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儿,我才不稀罕。”
哼,她一定是被他算计了,出一趟府,就不明不白地背了一身巨债,当真是郁闷之极。
粉黛端着药膳走进来的时候,就见云歌低着头盯着首饰盒怔怔地发呆,茫然地问:“小姐,您在看什么?”
云歌闻言,连忙不动声色地将首饰盒锁进了抽屉,淡淡地道:“没什么。”
她转过身,望着粉黛手中端着的药碗,视线陡然便定了住,微微蹙了眉,沉声问:“这碗药是谁煎的?”
粉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回道:“当然是奴婢为小姐煎的呀!夫人可是好生叮嘱奴婢,昨日小姐忘记喝药,今天让奴婢亲自劝您喝下才能离开,否则这伤口,不知要何时才能好呢!”
“从药材到舀药入碗,都是你做的?”云歌又问。
“是呀!”粉黛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也乖巧地回道,“小姐的药一直以来都是奴婢煎的!”
云歌怔了怔,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对着嗅了嗅,这碗粉黛亲自煎的药,倒是没嗅出什么古怪,这粉黛煎的药没有问题。粉黛见她对着药碗嗅了半天,又是蹙眉又是撇唇的,曲解了她的用意,失笑道:“小姐,这药终归都是苦的!眼睛一闭,捂住鼻子一口喝下就没事了!这不,奴婢知晓小姐怕苦,特意带了盘蜜饯来。”
于是,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小碟蜜饯果子,笑得贴心。
她知晓小姐一直都是怕了喝药的,更怕苦,于是早有准备。
云歌微微勾唇,这点儿苦对于她来说倒是不足为道,一直与这些药罐子打交道,对于更苦的味道都早已习以为常。反倒是,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将药一饮而尽之后,她随意地抹了抹嘴,粉黛连忙将蜜饯推了过来,云歌随意地丢了几颗果子扔进了口中,抬眸问道:“昨天那碗药,是谁煎的?”
粉黛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昨天奴婢歇得早,所以不太清楚,怎么了,那碗药是不是太苦了?”
“没什么。”云歌摆了摆手,嘴里一股甜腻的味道,只让她腻得慌,又是大灌了一杯茶,咂了咂嘴。
粉黛忽然想起了什么,低身附在了她的耳畔,小声软语道:“小姐,奴婢路过的时候听人嚼舌根,说是太子府昨个晚上出了人命了。”
“哦?”云歌伸手拎起茶壶,对着壶嘴牛饮一气,挑了挑眉,又问道,“太子府出了人命,与我们根本无干系吧。”
粉黛迟疑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嗯,虽然是这么说……小姐可还记得那一日为我们作证的周氏?”
云歌一愣,猛地抬起脸,冷声追问:“你说那个周氏?当然记得,她怎么了?”
“听人传,昨日夜里,周氏投井自尽了!这事儿太子府没走漏什么风声,而太子府的人对这件事都闭口不提,但还是传到了府里头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奴婢觉得,周氏投井这件事,实在是蹊跷的很,也不知道与孟侧妃有没有什么关系……”粉黛的声音愈渐愈小,看着她的脸色,似是有些不敢说。
“投井自尽?!”
周氏投井自尽?谁信!
云歌皱了眉心,这件事哪里是蹊跷,想来是因为周氏那日帮了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表面上是投井,实则还不知道是谁搞得算计谋害!
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倘若那一日不是她出面作证,那日的局面当真是难以扭转,而周氏也定然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如今她是觉得有些不好受的。
难道是孟香菡?还是李蔺如平日里的亲信?
真是可怜了周氏,就这么为了她而丢了一条鲜活的性命。心底难受的同时,又有些寒心。这个太子,当真是凉薄至极,他究竟娶的是女人,还是无关紧要的工具,先是李蔺如,再是周氏,再想到先前他她面前的那一副惺惺作态,紧而再想到他背后的那一盘精心的算计,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绝非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那后来呢?究竟是怎么处理的?”云歌又问。
粉黛回答说:“听说是孟侧妃把持的后事,毕竟周氏的出身并非多么显赫,就那么草草了事了,谁也没再提。”
云歌点了点头,不由得握紧了拳,面无表情得望向了窗外。周氏的母族忌惮孟氏亦或者怀着其他担忧,所以并没有追究,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她会就此坐视不管。
周氏这件事,她必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早晚有一日,她要连同周氏与自己的那一份,加之百倍狠狠地讨回来!
粉黛见她一脸阴沉,想来小姐也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大好,于是服侍她梳洗了一番,又为她换了伤药,一边为她上着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姐,您可知道七日后的驯兽大会?”
云歌原本心事重重,望着一处发呆,粉黛叹息了一声,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小姐?”
“嗯?”云歌猛然回过神来,淡淡地看向了她,“什么事?”
“七日后的驯兽大会,夫人有同你提起过吗?”粉黛问道。
“驯兽大会?”
云歌有些茫然地盯着她,如今心绪正乱着,因此也回忆不起驯兽大会究竟是什么,一时记不起,只依稀记得驯兽大会是京城豪门贵族间的一个古老的游戏,并且拥有十分悠久的年岁,一年一度,甚是隆重。说是古老,是因为几百年前便在贵族子弟间广为流传,并引以为传统,延续了很久。
届时所有的皇亲贵族都会参加,为的只是争相一堵皇子与贵族公子们的惊艳风采。
与其说是游戏,倒不如说是贵族们与皇室成员的聚会与消遣,同时也是展示各个世家公子们的驯猎技术、射箭水准的契机。西凤民风尚武,早先年前,西凤还只是被前朝欺压的一个小小诸侯国,自从五十年前前西凤大皇领兵出战晋唐战功大捷,打下了天下,建立了西凤统一的政权,这个千百年来狼狈地匍匐在强国脚下的民族才得以独立,昂起了沉重的头颅。
由于饱受战争的侵略与苦难,独立后的西凤皇朝民风尚武,兵强马壮。由于西凤御军骁勇善战,扩充武装,几百年来英勇奔蹄,开拓疆土,版图一路向南,势力延伸越渐地波澜壮阔。这个被欺压了太久的雄狮,逐渐卸下了伪装的面具,全副武装地露出了它日益膨胀的野心。
军事力量的壮大,日渐的富饶,因此尽管一统天下,然而西凤子民却始终没有忘记马背上的猎骑术,也因此射箭成为了贵族间的日常活动之一。
在驯兽大会上,但凡是谁人能够拔得头筹的,都会得到皇上丰厚的赏赐。
云歌摇了摇头,说道:“哦,娘并没有提起。”
粉黛点了点头,又为她理好了床铺,替她换了寝衣,便道:“小姐今日早点儿歇下罢!奴婢先退下了!”
云歌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打了个困倦的呵欠,如今她也累极了,眼皮儿都有些睁不开了,眼下,睡觉才是正事。
方才躺在了床上,云歌很快便沉沉得睡了过去,粉黛小心地为她灭了烛灯,便离开了。
*
翌日,云歌仍旧清早便起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围着云中居绕跑了几圈。
以往在唐门的时候,为了锻炼体格,晨练运动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臂力与手上的锻炼。然而自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却是好久都没能锻炼了,加上这慕容云歌的身子本就清瘦,身子骨是愈发懒散了。
然而云歌却是暗暗困惑,不知为何,一觉醒来,这身子竟是较之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适应这具身体的时候,只感觉浑身病恹恹的,有气无力,没什么活力。然而今日起床的时候,却蓦然感觉到浑身精神了不少。
然而她却并且多想,只当是一夜睡得踏实安逸,因此养足了精神力,这才觉得浑身有力了些。
晚些时候,粉黛便服侍她洗漱换衣。一上午的时间正是闷得发慌。逼近晌午之时,天热得开始有些毒了,云歌索性闭门不出,悠哉悠哉地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惬意地纳凉。
早晨还好,但一过中午,云歌便再也感觉不到多么惬意了,惹得差点感觉自己就要被融化成一滩热油。—天还未过夏至,这天就热成了这般,若是再过些时候,到了盛夏,恐怕这日头更是要毒得不行了!对于她这个过惯了有空调有电风扇日子的现代人来说,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
云歌白目一翻,但见粉黛仍旧一脸平静镇定地站在一边为她摇着扇子扇风,丝毫不觉得热的样子。
这些古人,怎么这么牛掰……
她又掀起眼帘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刺眼的眼光,微微用蒲扇遮了遮眼睛,心底则是无限感慨与怀念那个时代的空调与电风扇。
“哎……”
晌午过后,伴随着院子里那些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云歌愈发感到头疼,懒懒散散地伸手从粉黛夺过扇子大力挥扇,无不惆怅地道:“热啊!这天得有多少度啊?”
“度?”
粉黛听得稀里糊涂,云歌却也是懒得解释,一个劲儿的抱怨:“这天这么热,到了盛夏该怎么过呀?!”
云歌愁眉苦脸地抱怨了一句。粉黛闻言,却是噗嗤一笑,说:“小姐!别担心!等过了夏至,小姐就能去水亭纳凉避暑啦!”
“水亭……”云歌微微拧眉,她倒是对这水亭有些印象。水亭又称作雨亭,在这个时代来说,雨亭并非一般人所能够建造,能够在宅邸里建起一座雨亭,身家自然是非富即贵。
所谓雨亭,那便是利用机械将冷水输送到亭顶的水罐中贮存,而后,再让谁从房檐四周流下,形成偌大的雨帘,从而能够起到避暑降温的效果。只是这种设施对于这个相对于二十一世纪较为落后的时代来说,建起这个雨亭代价极其昂贵,因此十分奢侈,莫说是寻常人家,就是有点儿家底的大户人家都不怎得敢建造雨亭。
可到底是设施不够健全,比起空调来说,避暑自然是差强人意。云歌忽然想起了曾经不知从何听说,古时的皇室贵族在宫廷中常常建有专供避暑的凉殿,而那些高官显贵为了在夏天能够避暑,也常常私底下修建私人的避暑山庄。想慕容一家也是名门达官,也不知晓慕容家名下,是否有建有这传闻中的避暑山庄?
云歌握着扇子敲了敲粉黛的肩膀,眯着眼问道:“粉黛,咱们家有建避暑山庄吗?”
粉黛一怔,神情忽然有些诡异得看向了她,随即回道:“小姐!您不知道吗?这偌大的京城中,但凡能建起雨亭,已是相当奢侈了!更何况是这私人的避暑山庄呢?慕容家固然权高位重,但老爷向来清正廉明,从不贪污纳贿,自然而然也没有那么庞大的财力去修建避暑山庄了!修建个水亭,已是奢侈至极了!”
云歌目光有些失望得垂落,嘟囔了一句:“难道修建个避暑山庄难道有那么贵么?”
“这是自然!莫说是偌大的避暑山庄了,饶是慕容府的雨亭,都不是寻常贵族修建得起的!”粉黛说罢,随即又道:“不过!奴婢倒是之前听说过,这京城里头,除了几十年前先帝命人在后宫中修建的避暑山庄之外,还有一处私人的避暑山庄。”
云歌闻言,眸光即刻一亮:“谁的?!”
她道:“是……凤王殿下。”
云歌怔了怔,笑容蓦然僵硬。
她还以为能够有钱修建避暑山庄的自然而然是京城第一首富君家才建得起,然而却没想到竟是这个凤王爷。看来这个凤王爷果然也是有钱人。
云歌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她能和土豪做朋友吗?她也好想瞻仰瞻仰土豪的世界啊。
粉黛道:“以前但凡到了炎夏,慕容皇后都会时常将小姐接去皇宫的凉殿里,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小姐,再忍耐一些时日吧!”
“那敢情好!”云歌笑嘻嘻地扬眉,心里舒爽了不少,余光忽然看见一个小丫鬟神情慌张地跑进了院子里来。
来的却是容婉君身边的婢女,方才进了院子,便匆匆地向云歌请了个安,只是看起来神情慌乱,急急得告诉她,老爷有事让她过去一趟五姨娘的居院。云歌见她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困惑地问道:“父亲为何让我去五姨娘的居处?有什么事吗?”
她颤颤地道:“七小姐,你快快去吧!老爷与大夫人如今都在气头上呢!你若是晚去了,只怕老爷与夫人又要动气了!”
云歌正色问道:“瞧你这么紧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丫鬟不连贯得解释了几句,云歌听了好半晌这才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昨日那个慕容莹之后回去之后,大夫一诊断,竟是被生生得打折了腿,断了骨头,听说还挺严重,徐氏为了照顾她一整晚都没歇停过,哭成了个泪人,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听说昨日二房为了替她讨个说法,便领着满院子的人去面见老太君,结果一大众人却是吃了一鼻子的灰不说,还讨了个没趣。
之后老爷与夫人回来之后,便因为太子的事耽搁了,也就没能去看望,直到这一日早上才前去看望,然而却没想到伤势恶化,一大清早赶急赶忙得又请了大夫再诊治了一遍,这一治却是不得了了,大夫竟说这腿是坏了,必然是治不好了,今后慕容莹这左腿,算是废了,也因此徐氏听闻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大夫还说,昨晚这伤药里,怕是有些猫腻,想来是被人做了手脚,大清早换药时,慕容莹这腿上的伤口都溃烂得不像话,腐臭不堪。
就在这时候,几个居中的侍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向慕容诚道出了昨日看见七小姐的婢女鬼鬼祟祟地路过的影子。听丫鬟说,如今慕容诚得知慕容莹伤成那样全是拜她所赐,正为了此事气得不轻。几个夫人七嘴八舌得认为是云歌
暗中在药里动了手脚,也不知她们究竟是怎般巧舌如簧,竟然慕容诚信以为真,纵然是容婉君在一旁为她解释辩护都不理,这才勃然大怒地扬言要将她关进祠堂罚跪紧闭。
慕容诚这般恼火,云歌倒是并不意外的,这反倒说明慕容诚是个合格的父亲,没将她偏爱进骨子里去。固然他平日里最疼爱她,与其他几个女儿疏离了距离,但好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庶出归庶出,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出了这等子事,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只好好的腿竟这么废了,做父亲的又怎能不心疼?不生气?
倒是那些个姨娘,想来居心不良。
粉黛原本想要同云歌一同跟去,然而云歌生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于是便让她留在院子里,自己则跟着丫鬟向徐氏的居中走去。然而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犹豫,便又命丫鬟将粉黛叫了过来,一同前去,并且低头吩咐了她几句等会儿要说的话。
一路上,云歌总觉得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暗暗诧异不已。昨个儿的确是她心动的手不错,但她毕竟手上有分寸,只不过是掌掴了一巴掌,其他的也都是小打小闹,最多破了个皮肉,不出几日就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可这问题就出在了腿上。
腿?她记得可是很清楚的。昨个儿她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的腿,就记得老太君昨个生气,举着手杖胡乱打了她们几下。可那几下,她站在一边,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了。固然不喜欢慕容莹几个庶出,但也是自己的亲孙女,不过就是敲了几下,固然不轻,也不会有多重,最多只不过是起些青紫淤血,可这丫头却闹了个断骨断腿,腿都废了,也太扯淡了。
莫非又闹苦肉计?是她给自己故意弄断的?
云歌一想到是这个可能,心就一下凉透了。倘若真是慕容莹自个儿作得死,闹这么一出苦肉计,不惜弄断自己的腿,就为了让她关几天紧闭,这代价不是太不值当了?倘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慕容莹,也真是太可怕太狠了。
可她却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女人不是孟香菡,不会做这般歇斯底里的事。
慕容莹在她印象中,谈不上软弱,却是个极其没主见的人。为了能够在这相府立足,甚至是不惜虚伪逢迎地跟随在慕容芸的身后,得了便宜便卖乖,讨了没趣就撕破脸,心里想着什么都放在脸上,丝毫不懂得掩饰。说句难听的,这人的心思实在经不起推敲,也压根看不出什么深的心眼儿,就一没脑子的。
那她的腿,又怎得断的?
云歌当真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也想不透。然而直到她到了徐氏的居处,走进去一眼看到慕容芸,瞥见她见到自己时脸上一闪即逝的冷笑,她心下隐隐猜到了个七八分。她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众人,却唯独没见到老太君,看来是有心让
老太君避开了!想来,等待她的准没什么好事。
也好,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让她来会会后院这几个姨娘与庶妹。
几房夫人一见到她,都气不打一处来。几个女人都受了慕容芸的谣言蛊惑,加上平日里对慕容云歌积怨已久,因此对她更是没个好脸色。
慕容芸则是心下安逸得很,固然她知晓,这份罪名是她强加于慕容云歌之上的,然而她却是自恃无恐的。昨日去云中居的几个姊妹都是和她关系交好的,昨日里趁着慕容莹昏迷的时候,补上了那几下的重伤,每个人都沾了手指头,因此她无需担心谁人会出卖她。这几房夫人更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算是知道,她们本就痛恨慕容云歌因嫡出的身份占尽了宠爱而心中记恨,因此更不会帮衬着她。
昨日云中居除了老太君,根本没有别人,因此这一盆脏水扣在慕容云歌的头上,她能辩驳什么?!无人作证,慕容诚还会相信她?谁人还会听她的辩白?
嫡出,纵然是嫡出,可任是平日里再受宠爱,犯了错,终究是要狠狠地罚的!更何况这一次慕容云歌在太子府又闹了那样的一出,只怕这慕容诚的心里对她的失望有加了罢!
慕容芸心中得逞地冷笑,无不得意。
却不想云歌忽然眼眸微微一狭,视线凝注在了她的身上,深深地剜了慕容芸一眼,后者被她这一记凌锐锋利的眼神震得表情一僵,竟吓得心微微一颤,然而只是转瞬间,面色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心中却仍旧胆寒不已。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就好似一眼将她洞穿,她心里想得什么,算计的什么,她全都了然似的!那一道眼神,简直寒冷如刀,一寸一寸在她身上割据,似乎生生割下几道肉来!
云歌很快便转过了视线,看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容莹。此刻,因为伤口过度感染,她发着高热,整个人混沌得梦呓着,她缓步走了过去,徐氏却一脸警觉地将她拦了住。
“七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云歌脸上有些不以为然,微微挑了挑眉:“做什么?五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关心关心了!”
徐氏泪眼婆娑地道:“七小姐,我家莹儿倘若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我代她向你赔不是,只求……只求你放过了她罢!”
慕容诚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望着眼前向来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却终归什么都没说。
云歌淡淡地一笑,道:“徐姨娘,您在说什么呢?”
慕容芸见此,指着她怒道:“云歌!你少假惺惺的了!大家都知道,五妹伤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此话怎讲?”云歌眼底依是波澜不惊,巧笑倩兮地看向了她。
“哼!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昨日要不是你将五妹打得那般惨,五妹也不至废了这条腿!”慕容芸忿然地说着,语气好不委屈。
几房夫人目目相对一眼,纷纷开口道:
“云歌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哪里做错的,莹儿本着做姐姐的分说你几句,你虚心受了便是,怎么至于打人呢?”
“是呀!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要遭人笑话说慕容相府出身的小姐不懂礼教,不知尊卑分寸,就算你是嫡出,莹儿是庶出,可毕竟是你的姐姐……你怎能这般下狠手?”
王氏道:“好歹这礼仪也是从小学的,真要传出去,只会说咱们相府教导无方。”
容婉君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阴郁得向王氏看去一眼,后者见到她的眼神,却冷冷地勾起唇角,暗暗挑衅。
容婉君更是气急,目光转向了慕容云歌,沉声问:“歌儿!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慕容诚也是不大相信的,换作以前的慕容云歌,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于是喝问道:“歌儿!是不是你动的手?!”
“是,是我动的手。”
云歌嫣然一笑,慕容诚神情一愕,断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坦白了,然而下一刻,却见到她缓步走到了慕容芸的面前,挥手一扇,便是给了她狠狠的一记巴掌,后者被这一巴掌打得愣头愣脑,膛目结舌的竟吓了住!
“放肆!你这是在做什么!?”慕容诚大怒。
云歌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对慕容诚道:“父亲,昨日我就是这么对五姐动了手,不过说来倒也奇了!没想到这一巴掌打在脸上,五姐的脸没事,腿倒是伤成了这样。”
她眼神冷冷地扫过站在一边的慕容芸等人,口吻无不讽刺。
见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掌掴,王氏的脸面当即有些下不来,对着云歌大声训斥:“放肆!当着老爷的面你竟然还敢动手,相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容婉君闻言,冷脸大声道:“老爷与我都在,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王氏吃了个大憋,在出身皇室,身份尊贵的容婉君面前,她也没还嘴的资本,于是只好冲着慕容诚委屈地倒苦水:“老爷!您瞧呀!瞧瞧您的好女儿,当着你的面打人,您怎的也不好生管教?”
“都给我闭嘴!”慕容诚冷声呵斥,王氏登时乖乖闭嘴,容婉君对她翻了个白眼,脸上也是铁青无色。
“父亲,母亲,几位姨娘,姐姐,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在场的人都心里清明。我为何动手,你们清楚。至于我下手多重,我自然懂得分寸。但真是匪夷所思,五姐的腿究竟是怎么坏的呢?”
云歌眸光意味幽深地看了一眼慕容芸,眼神深邃如古谭。
慕容芸刚想说什么拆她的台,却见云歌笑意渐深,漫声道:“不过,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五姐的伤究竟是谁人所谓,如今也无人说得清楚。只是事到如今,眼下至关紧要的,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医好五姐的伤么?”
慕容芸见逮到了话机,心中冷笑了一声。她还敢提五妹的伤势?昨日她在五妹的伤药里下了毒,如今毒素渗入骨血,这条腿就算能保住,恐怕也是废了!
“你还敢提五妹的伤!全是拜你所赐,五妹的腿只怕是医不好了!大夫说了,昨日五妹的伤药里被人下了毒!如今五妹的腿……算是废了!不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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