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20仁至义尽（2/2）

“是，是奴才唐突了，只因看惯了太太的东西，瞧见了谁的手艺都想跟太太您比一比，可就这么一比，外面那些人绣出来的东西，就没意趣了。”

“你啊……果然是会说话。”二太太笑道，“对了，二姑娘今个儿去三爷的院子，除了看芒种还有什么事吗？”二姑娘可不是个轻易出闺房的，更不用说去老三的院子了。

“奴才听说，二姑娘临走时与三爷开玩笑，说要把芒种要到她院子里……说什么怕二爷伤好之后，找芒种的麻烦……”

“芒种？去她的院子里？”二太太愣了一下，自己的女儿自小聪慧，做事从来都是颇有深意的，她要芒种……

“可奴才想着二姑娘在老太太院里住着，二爷每日去给老太太请安，岂非每日都能见着芒种……早晚要惹出事来……若是旁地懂规矩重规矩的也就罢了，二爷那性子……像极了大老爷年轻的时候，奴才听说大老爷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

“你别说了。”二太太挥了挥手，“你去与二姑娘说，哪有姑娘给丫鬟挡灾的，让她勿要管此事了。”是啊……胡纪华的性子太像老爷年轻的时候了，她虽嫁进来的迟，可是那些下人中耳语的事情，若是有一成是真的，胡纪华有三分像其父年轻的时候，就不是胡惠然这个姑娘能惹的，他就算是顾着自己姐姐的体面，可姑娘的丫鬟有什么有损闺誉的事，姑娘能独善其身吗？胡家的姑娘可是一丁点的暇次都不能有的……

“是。”

二太太叹了口气，“这些个儿女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些心……”

钱妈妈替她揉了揉后背，“太太再这么唉声叹气，奴才可要说您了，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别说是胡家，便是这满金陵城，谁有你这般齐整的一双儿女啊，他日二姑娘有了好归宿，三爷得了功名和曹爷的赏识，这满府的人谁不得抬着脸瞧您啊……”

“抬着脸瞧我？胡纪华那般的胡闹，老太太和大老爷，也还指望着他呢……”

“太太，现今曹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晓得，那是最重才学的，大老爷年轻的时候虽混，可才学上不差，又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二爷……哪里都像了大老爷，偏偏就不是读书的种子，鬼话会说，人话说上十句就要漏了，大老爷再怎么偏心自己的儿子，也得替胡家的前程着想……再说了……三爷若是考上了秀才，必定就有人把他往曹爷跟前引荐了，到时候大老爷想不指望着三爷，也不成了。”

二太太点了点头，“只愿老三晓得我的一番苦心，知道要在读书上下功夫，可万万莫在出昨日那般的斗气之事了。”她在外面一副谁也惹不得的不讲理破落户模样，说这番话时，竟有几分沉静的模样。

一滴墨滴在宣纸上，慢慢地云开，胡惠然慢悠悠地将纸团成一团，忽地极快地扔了出去，那个薛芒种，果然好手段，竟然不知有什么法子让额涅那里发了话，让她不要管弟弟院子里的事，她自懂事以来，向来是在胡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极难的事，她绕几个弯也必能做到，却不曾想在薛芒种身上踢到了铁板，怎能不让十几年未曾尝过败迹的她着脑。

眉月弯下腰将姑娘扔出去的纸团捡了起来，装进了纸篓里，还未曾抬起头，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纸团便像是雪团子一样的扔了过来，眉月几乎是不抬头地捡，捡到了最后纸篓满了，二姑娘也停了，用力喘了许久的气，忽地站了起来，“今个儿我乏了，只不过写一篇大字而已，竟白废了这许多的纸……”

“是啊，姑娘，您必定是乏了。”眉月知道姑娘这是发泄完了，直起了腰，轻声说道。

“婉月呢？”

“婉月去给姑娘取宵夜了。”

“我今个儿肚子胀胀的，不想吃宵夜了，待会婉月回来了，你们几个将宵夜分吃了吧。”

“是。”

胡惠然站起身在屋里慢慢地走了一圈，心道她怎么这么急呢，薛芒种这番作为，倒也能说明她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只有穿越过来的人，能让她无声无息地吃这么大的亏，可她穿过来是要干什么呢？

她是数字党？胡惠然冷笑了一下，若是数字党穿到胡家可是吃亏了，曹家是康熙的奴才，胡家是曹家的奴才，芒种却是胡家奴才的奴才，再怎么开金手指，怕也是没办法遇见数字党中的任何一个。

种田？难不成她对自己的弟弟……那可真是自讨苦吃了，在这个时代，丫鬟想要得到主子的真心，甚至是两人平顺一世，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胡惠然想着薛芒种向自己弟弟求援的眼神，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是对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拒绝了自己，一心想要留在弟弟身边做末等的丫鬟。

或者只是想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活下去……原是不难的，可是她得罪了胡纪华，胡纪华这人虽说只是个孩子，却是条毒蛇……

胡惠然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心里好转了许多，薛芒种既然拒绝了她的好意，那日后有什么事，就只能由她自己承担了，她这个老乡对她已经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