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铁子才有她存在的意义(万更)(1/2)
司徒灰搜遍了郁思辰的衣服口袋都没有找到她素常带在身边的救急药丸,心底无底地慌,但又强撑着精神不敢让自己慌。他侧耳听了听,还好,她的心跳还在。他又探出手拭了拭,也还好,呼吸也还在。
虽然都比较微弱,但也不算太严重,她大概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厥过去了罢。
司徒灰拧着眉,一把将郁思辰抱起,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有心脏病的娃儿就跟瓷娃娃一般比他那身怀六甲的老婆还要身娇肉贵,丁点都不敢马虎。司徒灰瞅一眼铁军,不好意思地开口,“老爷子,能否借个人搭把手?”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谨慎地抱了人直往院子外面走去。老天保佑,他临时接到的消息是开着商务车过来的,不然,这时候他也只能干等了。
其实可以直接拨打120的,但是对郁思辰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愈早接受治疗就愈能与死亡绝缘。司徒灰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又有当医生的妻子耳濡目染着,所以还是比较专业地充当了下急救医生。
铁军是知道这个孙媳妇心脏不好的,倒没想过居然这么担不起惊的。吩咐了自己的卫兵给司徒灰开车,他也不疾不徐地跟着上了车。
虽然担心着孙子,但铁子那边有部队的人照拂着,不论结果如何倒不急他一时,却是孙媳妇这丫头病在他手里更棘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不省人事地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好是坏,他总得给老友还有自个儿那生死未卜的孙子一个交代。
司徒灰把郁思辰放在驾驶座后一个最宽敞、舒适的位置上,调节着座椅的曲度。
副驾驶上,铁军一边联系120来接人,一边指挥着卫兵行驶的路线。
紧要时刻,家里有一位久经沙场的浑不吝老军人,果然比遇事只知道着急、顿足的慈爱老人更能够挽救一条生命。
因为铁军的指挥若定,司徒灰才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唤醒郁思辰的工作中。
他不停地跟她说话。他说:郁思辰你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的话柴可心还不揭了我的皮?我讨个老婆容易吗我,你好意思就这么折腾我们啊?……你醒醒吧!你不想知道你家阿瑾怎么着了吗?你还睡!……你不会故意把寰宇的烂摊子丢给柴可心的吧?我可告诉你呀,她可是没答应的,仔细她直接拆了你全球三万多家的连锁啊!……你个丫头就知道睡,你是猪吗?……母猪都比你懂事呀,你老公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你居然在这里偷闲。……你tmd十三年前都没死,你现在跟我装什么蒜?他都已经这样了,你死了能改变现实吗?活着又有什么不好?你再不醒过来我一巴掌拍死你!……
司徒灰真的拿手掌去拍郁思辰的脸。当然不是扇巴掌,而不过就相当是替她抓抓痒、拭拭温度什么的。
郁思辰有会子眼皮动了动,继而又蹙了蹙眉,看似极难受的样子,但却只挣扎了一会,便又沉了过去。
铁军打耳旁听着司徒灰愈说愈混账的话,除了不满外,又恍惚嚼着有些耳熟。
十三年前?不正是他把铁子弄回来的那一年嘛!他甚至还记得那年年头,郁丫头还跟铁子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大言不惭,说,再给她十年,她一定还给他一个商圈英才。
想他铁军一辈子枪林弹雨里穿梭过来的,他要一个行商的孙子何用?他家红色军团的衣钵总要有人继承,不承祖业承个父业最次也是个军。
按说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并不可当真,但那时候,小郁思辰的话语里上下都透着笃定,所以,铁军才不惜与方昕雅联手也要把铁子弄回自己身边。
那时候铁子的父亲早已殉职,铁军满以为小孙子羽翼未满尚可以由他拿捏,岂料他先是拒绝报考陆军军校,后又瞒着他报考了空军飞行员学校。
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时至今日,要说没有痛心过那绝对是屁话,但是,军人就要有一颗为国家献身的心,随时随地。他铁军虽然退下来许多年,这道理却始终没有忘记过。当年收回来独子的骨灰盒,都还没得及老泪纵横一下,就毫不犹豫地扛起了栽培孙儿的重任。
如今最多也就旧事重演一遍吧,没事,他扛得住!
可为什么这丫头直愣愣地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瞬间的惊悸过?
后边的小子说她十三年前没死,这个时候是装蒜,显然当年的情况绝对比今日的厉害。是有多严重呢?他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见过上一秒人还好好跟你说话下一秒就没了的,但那只是打仗时候的意外失去,像她这样好端端又毫无征兆的,他却只听说过没见过。那么,比这种突然就能失去知觉还要严重的会是什么呢?是为了他家铁子那样子的吗?为什么郁三从来没跟他提过?
十三年前,铁子倒是跟他提过,他活着改变不了事实,就当他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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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在半道上接了郁思辰,做了简单的救护之后就直奔了附近的三甲医院。
郁思辰的家庭医生许仁杰早在医院门口等着,连柴可心都跟着飞了车过来。
司徒灰与铁军尾随而至,看着郁思辰被推进抢救室,司徒灰忽然特想骂人。铁子你浑蛋!他暗暗地骂了n遍铁赤瑾。
当年他到郁园的时间最晚,还没来得及知道郁思辰与铁赤瑾是怎么回事,就碰上藏獒咬人的事,然后铁子一走,郁思辰就病了好大的半年。但自从救回来以后,郁思辰再怎么浑也没再好端端的不省人事过。今天这事,终于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铁子才有她郁思辰生存的意义,没有铁子她郁思辰就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生命。
司徒灰想,铁子如果这个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赏他一顿打的。
而他的妻子柴可心,正叉着腰,在抢救室外来回走动。又不时地指指司徒灰的鼻头,几次张嘴想说话,又硬硬地憋了回去。不知她有多气他,没把她姊看好最新章节。
铁军杵着拐坐在抢救室外边的公椅里,无能为力却偏偏要张了眼往里边望去。
里面实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见到一直在走动的孕妇一个,一忽儿挡住他的光,一忽儿挡着他的门。
柴可心瞥见铁军的时候也不给好脸色,老人是该尊重,但这么个不知轻重的,连心脏病人都敢吓的老人,她一时半会提不起敬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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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希望,这道生死之门快点打开。但其实又都怕这门会过早地被打开。抢救么,总要有一个过程,如果早早就结束的话,很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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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思辰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着氧气罩,床头挂着盐水,明显地比预期的要好得多。
看许仁杰一脸的轻松,在外的三人也终于都松了气。
在推着郁思辰去病房的时候,许仁杰甚至半是挖苦地跟柴可心埋怨,“大小姐怪会跟人玩笑的,分明满心的牵挂,却宁愿选择睡觉,难道睡着了就不用面对现实了吗?”
柴可心便就十分放心,只要铁赤瑾的死讯不报到她床头,她姐这口气就不会咽下。
睨一眼铁军,柴可心问他,“我姐夫怎么样了?见不到他人,我姐可能就这样了。”
如诉如怨,在亲人的大难面前,连她都分不清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得。
铁军杵着拐,走得慢,落他们后头,心知不能随便出口。其实他也不知铁子到底情况如何。折腾一下午,知道他这边脱不开的,铁子那边的情况便都很识相地没有给他报来。
但相信没出什么人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铁子要真有个长短的话谁这么大的胆敢瞒住直系亲属?
直接回头瞪一眼铁军,柴可心真想用眼神杀掉这碍眼的沉默老人。军人都这么耿介的吗?连句善意的谎言都不会撒吗?
但终于一行五人都到了病房,两个男人把郁思辰过到病床上,许仁杰顾自去搬动心电监护仪,司徒灰这才腾出精神来,拂着妻子道:“她没事了,你要不要去休息?”
“没见她不死不活地躺这儿吗?我能休息得好吗?”柴可心没好气地呛一口司徒灰,把对着铁军没发出来的脾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铁军自然听得出话中的机锋,自行转身出了病房,同时招呼了司徒灰跟他出去,在确定了郁思辰不会有生命之忧之后,才离开赶往他的下一个战场。
然后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司徒灰收到铁军亲自传来的消息,说铁赤瑾没死,但是昏迷未醒,暂时出不了总院。此外,还请他们代为照顾好郁思辰,说,他已在郁思辰病房左右各包了两间vip病房,供他们累了时休息用。
柴可心她们只捡了好的告诉郁思辰,说铁赤瑾没事,叫她快点好起来。
郁思辰从司徒灰骂完她以后一直睡得老沉,听说铁赤瑾没事时,卡着心电仪电极片的手指曲了一下下。
意料之中,却又难免让人喜出望外。
司徒灰心知柴可心不会踏心回家去,干脆回家去收拾了衣物来陪床。
许仁杰重责在身,亦不敢懈怠,将就着在另一个房间里睡下。
这一个夜晚,柴可心、司徒灰、许仁杰没一个能睡踏实的,他们像是约定好了的,一个个错开,不定时地去到隔壁的病房里看看郁思辰的情况。
医院里是有医生和护士在,但比他们不放心的、更细心的,总还有病人的家属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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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间,大概是一般工薪族吃早餐的时间,柴可心已洗漱完毕,坐在郁思辰病房的窗下,一边啃着司徒灰从附近酒店里打包回来的刀切馒头和豆浆,一边晒着阳光浴。
病房是朝南向的,早晨的时候,太阳还在时针的四点钟方向,洒到房间的阳光虽有限,但在这春的季节里,却一缕缕都洋溢着欢脱和春使的生机。
柴可心有一秒钟的时间,眼是睖了的,唇是僵了的,连呼吸都是罢工了的。
她看到,郁思辰转了个头,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正对上她勾着白粉粉的馒头的眸子。
她有多惊喜?她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她有多丢脸?她居然饿的对无味的刀切馒头都垂涎不已,而且还是在病人面前被一览无遗的。
郁思辰指了指自己鼻前的氧气罩,不待柴可心反应过来,就自己伸手把它给摘了去。她撑起身,吃力地朝柴可心眨了个眼,“水,我渴!”
柴可心如被电击了般,瞬间丢掉馒头和豆浆,颤着手倒了杯水递到郁思辰跟前。
此时司徒灰与许仁杰正商议着一同挤进病房,看到郁思辰醒着,先是一愕,继而双双回视一笑。
郁思辰睇了眼司徒灰,问他:“铁赤瑾情况怎么样?”
司徒灰唇角僵了僵,“跟你一样,还没死!”
郁思辰闻言,翻了个身,准备下床。
柴可心正在她床头,忙拦着她问道:“你想干嘛?”
“我看看他去!”
柴可心闻言,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推,把郁思辰给摁回了床上。
俩姊妹原本是长得差不多的,但郁思辰常年积病自然在体力方面就远不如柴可心,柴可心还没使出十分的力,她却就早早地跌到了床板上。
耳边,同时响起了柴可心的痛斥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住医院里,他那儿离你这里少说也得半百公里,你觉得你还有力气或者有小命够你颠簸那老远吗?”
郁思辰似乎有些不信,扫了眼四周白色的墙,又顾了眼床头摆放着的心电监护仪,以及落在床沿的不知啥时被她甩掉了的电极片夹子,再看看身边的仨,她终于肯相信,自己确然又落入了医院这个虎穴里。
“出去!”她躲回被窝里,声音极淡地命令。
不知是恢复了体力的缘故,亦或是天生的气质,她话虽轻却饱含着威慑力。
许仁杰率先退出病房,司徒灰则走上前拉了妻子后才最后离开,顺道,给关上了门。
病房内霎时就变得寂静无声,连呼吸这样清淡的声息都能传进人的耳朵。
郁思辰从被窝里钻出,扒了扒头,俯下身,让上半身匐到腿上。双臂圈着小腿肚,默默地流泪,在腿间不停地来回磨蹭着小脸,可了劲地折腾自己。14885527
阿瑾是她心尖上的人,他在生死一线上时,她竟有闲暇来犯这劳什子的旧疾。不能守在他身边也就罢了,居然连看一眼都去不了。她该有多无能?无能到最心爱的人正需要她上前一步去护佑的时候她却恰恰相反地倒退了一步。
还拿什么去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他最脆弱的时候她抢了他多少人的注目心?
为什么老天总爱跟她作对?她最不该生病的时候却偏偏病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她扛得住腥风血雨的心脏就如此不堪?抵挡得住商海风云却听不得一句他的生死未卜。
她从前从没怨过老天捉弄似的给了她一颗破堪的心脏,她从前也不曾恨过这许多年来爱他而不得。如今她倒想从头来深深地恨一遍、怨一通。犹只恨怨恨都太迟了,终究无能回到从前。
更可恨的是怨恨过后,她还需得收拾起心情,重新面对这所有不堪面对。
简直是奔到了终点、坏到了极致,郁思辰几欲疯狂地揪起脚下的床单,侧身一个翻滚,将自己裹进一个白色恐怖中,如蚕蛹一般作茧自缚,把全世界都隔离在心房之外,直到,能重头收拾起旧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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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心被委派来给郁思辰送早餐。她进屋时,郁思辰已下床洗了脸,怔怔地坐在窗下发呆。满床的凌乱,被子像扭成了的麻花一般蜷缩在床沿一边,床单更是如一卷漩涡陷在床的正中央。
若不是明知她病榻缠绵,若不是明知这妞的男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地,以她柴可心丰厚的生活经验看来,这分明是经历了一场硝烟弥漫的原始战争的残余战场。
柴可心闷闷地嗤笑,在见过了郁思辰元气复原的成果之后,她总算是可以继续没心没肺了。
姐姐妹妹什么的,她失去过一次就够了,谁要敢让她再失去一次,她绝对跟他没完!
早餐是蛋花醪糟,盛在纯白的骨瓷小碗中。东西是甜的,吃着却有道不尽的酸、苦、涩、辛,但郁思辰搅着汤匙,硬是一口不剩地吃了一小碗。
然后,她才跟柴可心说道:“叫许医生进来!”
柴可心去开门,守在病房外的许仁杰被召唤进来。
郁思辰抬眸凝向他,问道:“我若积极配合治疗,最早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这个要视个人情况定的!”许仁杰定定地答复。
“那我要是不配合呢?”
“……”许仁杰不敢回答。
柴可心抢前一步,代答道:“那就等他康复了来见你吧。”
郁思辰侧过身,淡言,“那就治吧。”然后她又睨一眼柴可心,“你少呆医院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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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郁思辰康复出院,除看着又消瘦了一圈外,与平时并无二样。
军医总院又送来铁赤瑾已脱离危险的大好消息,柴可心于是让司徒灰与雷航航一道驱车送了郁思辰过去。
去到医院,早有铁赤瑾的战友沈文韬、奚天翼迎到院门外来。
急性子的奚天翼见着郁思辰劈口就问:“嫂子你去哪里了?队长他差一点就见不着了?”
雷航航不知郁思辰家事,急忙想要替她解释,被郁思辰拦下,她歉着笑脸答道:“对不住,太忙了。”
沈文韬是个精细的,见郁思辰措辞隐约,撞了一肘还要追问的奚天翼,抢白道:“来了就好,队长大概也念着嫂子,所以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就回来了。只是现在还没醒,嫂子上去以后别太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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