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二十六章 妄动干戈起烽烟（1/2）

“长姐，”尹镇言趴在方颜的桌子上，下巴像锅底一样蹭来蹭去，一脸的疲惫，“头疼死了，绸缎铺子因为成本暴涨收益减少这都算了，好歹没有赔钱，可是现在珍宝阁的珍珠直接供应不上，我都快被那些买珍珠的小姐们给逼疯了！”

方颜奇道：“怎么会？王大人的路子应该是最畅通不过了，凭他的关系，咱们还走的是海运的路线，怎么会供应不上？”

“我问过王大人家负责此事的人，近来官府对海运的货品查得很严，不敢冒险，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海上运咱们的货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海兰城外面全是难民，现在谁都不敢开城门，就怕难民会一拥而上，把城门挤破。珍珠多的是，就是运不出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难民？”方颜皱紧了眉头，“难道是南山省的难民？”

“不然还能是哪儿？南方几省，一旦发生灾荒战祸，百姓都会往最富庶的海兰城跑。唉，现在朝廷的有关此事的政令还没有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那些订了货的小姐们说。”

方颜摇头道：“这些小节算什么？只怕更大的祸事要来了。一旦事发，睿王因为蛮族人活动猖獗不能抽身，那皇上会派什么人去……”

“长姐，你嘀咕什么呢？快帮我想想办法应付过去。”

“照直说，退还她们订金不就行了，你还能给她们变出来？你别纠结这小事了，帮我打听打听，朝廷对于这个事情是怎么处理的，消息务必要准确。”

“好吧。不过长姐啊，你也太爱操心了。今天晚上陪我练剑，不准耍赖哈。”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去吧。”

不止方颜家的珍珠供应不上，皇帝的贡品一样供应不上。海兰珠本来就稀有，倒不足虑，可是连普通的珍珠都紧缺得要命，皇后都快用不上了，这让天下至尊的颜面往哪儿搁？就这个事情，刘宰相已经被皇帝骂了整整三天。金殿本该肃穆威严，今天却依然回荡着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

“宰相大人，都三天了，你到底想出办法来没有？”

“皇上，微臣的办法早已向皇上陈述，那就是立即出兵驱散。这些流民的数量十分庞大，并不是千儿八百可以用一点儿粮食和钱款就能安抚的。若真的动用各地官府的存银，只怕要将国家上下全部掏空，然而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这不但不能平缓事态，还会助长其势头，如果有人煽动，会酿成大祸的呀！”刘宰相的年纪刚过五十，但是已然老态毕现，这番话是用尽力气说出，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出兵出兵，我没跟你说，隐寒皇叔走的时候就叮嘱过我，不能为此事出兵！南山省和海兰城如此富庶，怎么可能拿不出钱来？你不要无故迁延，赶紧给我解决这个事情！”

“皇上！”宰相大人说着就跪了下去，百官皆惊，本朝惯例，年过五旬的官员不必下跪，可宰相大人还是跪了，“皇上可知道，睿王为什么叮嘱您不能为此事出兵？”臣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对于国政或许不那么上心，但对于同僚的举动，还是很关注的，关于宰相的一些流言，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

“当然知道，皇叔说，西北战事吃紧，不宜再动干戈，以免让蛮族人有可乘之机，而且这些流民规模尚小，不足以动用国之利器。你难道还知道别的什么原因？”

“皇上，睿王实际上是顾虑，对难民用兵，南山郡王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召集军队，此后郡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微臣认为，这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太初皇帝建立分封之制，就是要让同姓兄弟为天子镇守疆域，现在流民四起，不正是用武之时吗？皇上，国库本就亏欠甚巨，实在拿不出足够的银钱来安抚这些流民。虽然微臣也希望能够以仁义治天下，但此事关乎国运，微臣不得不直言而谏啊！”群臣都噤若寒蝉，死死瞪着宰相大人的背，各自在心里飞快地拨打小算盘。

皇帝瞪了半天跪在地下的刘宰相，看来是完全没想到，会听见南山郡王图谋不轨的消息，他摇着头说：“三弟同我，乃是一母同胞，我对他向来比其他封王更加优厚，他怎么可能要来反我？你们……你们不要信口雌黄……”

刘宰相立刻接上说：“这也是微臣的考量，郡王他不可能犯上作乱！所以微臣恳请皇上，当机立断，在流民成为暴民之前，出兵平息此事！”

皇帝扫了一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说：“皇叔会有这样的顾虑，一定事出有因，你们说，到底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人吭声，虽说宰相大人一力主战，而且是主张让南山郡王领兵，但在睿王已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暂时还没人敢出声附和宰相。

宰相大人又发话了，众大臣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宰相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说出来，皇帝的脸色果然变了。

“你说什么？三弟的人近来在京城频繁活动？还增加赋税故意生乱？无诏他怎么敢派人进京！原来那些流民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皇上莫怒，这只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实际的凭据。微臣以为，这事需要明查，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让郡王出力，把流民平息下去。”

皇帝回到了他的龙椅上，从等候这个位置，到坐上这个位置，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位置安稳过。三天两头地给南山郡王封赏，就是因为他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抚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雕刻，忽然沉静下来，问道：“西北现在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