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合欢下朝华赠药 朝露里疏恙情伤(2/2)
像前几天夜探御书房,李疏恙十分擅长从各个守卫的视线死角辗转腾挪,滑不留丢地钻进偏殿窗户。
望着内卧的方向她略有迟疑,半夜闯进男人屋子什么的还是挺让人有心理压力的。
陪夜的丫鬟太监早熬不住在外间榻上呼呼睡着,室内一股血腥味。她一眼瞥见尉迟朗的护卫还忠心守在外间,此时他认出李疏恙,已放下初发现她那课瞬紧绷的神经,慢慢将刀回鞘,见她缓步走来即一声不吭默默走开······
李疏恙:“······”
总觉得室内空气格外沉,她脚步凝重地走向床前,床幔两侧金钩挽起,因为前胸后背均已受伤,他半裸侧卧在床,太医们将伤口均已处理好,绑着厚厚的绷带,炎炎夏日只盖了层薄薄的丝绢。李疏恙走近一看,他脸色绯红,嘴唇苍白,呼吸有些乱,看样子是发烧了。
这样热的天气,伤口很容易感染!
掏出罗帕,将酒囊里的酒倒在上面仔细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轻轻丢到桌上。
她走到床前,弯身摸了摸尉迟朗额头,他灼热的肌肤匝然碰到冰凉的手指,感到清凉透肤般舒服,不由伸手握住紧紧贴在脸上,贪婪地汲取那一点点凉意。李疏恙几次把手轻轻抽走,他又反手握回去。无奈,她只好将功力运在手中,不多会儿一只手就热烘烘的,尉迟朗果然放开。
等他睡稳了些,她将他胸前紧缠的绷带一层层揭开,只留薄薄两层让伤口透气,又抖开一床薄被盖住他双腿腰腹,做完这些起身倒了杯清水,悄悄用内功温了跪在床前用勺子一点点喂他喝下。
白月光照入室内,李疏恙眉目凄然。
摸了摸胸前的盒子,礼貌上她不该将别人送她的东西转送他人,尤其送东西的还是个心眼不大的家伙,又不是非它不可,别为这玩意害他惹祸上身才是。思来想去只能给他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她握住尉迟朗手腕,将真气一丝丝渡入他体内,将力量小心翼翼地控制在最适合愈合伤口经脉的程度。直到尉迟朗的护卫重新回来,她疲倦地睁眼一瞟窗外,天快亮了!
虽然护卫未必听她的,她还是叮嘱不要将自己来过的消息告诉尉迟朗,然后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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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将军府匆匆擦了把脸,扒下那身满身血迹兼酒臭的袍子,换上一身能显气色好的湛蓝色衣裳。找到管家打听到李睿一夜未归仍留在刑部大牢亲自审讯,不知道审讯结果怎样,她准备去看看。
街上已经有百姓摆摊卖早点,李疏恙快马加鞭赶到刑部时天已大亮。
不身临其境不知道,深牢大狱实在是一处让人心惊的所在,先不论四处随意摆放的刑具,但看上面经年累月沉积出来深沁木质的片片浊黑就让人心惊肉跳,真不知道关在里面的犯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李疏恙手持皇帝之前给她的黄金御令,在刑部官员殷切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地下最深处是羁押重刑犯人的死牢,无论看守还是设施都比外面严密得多,里面通风并不好,一股掺杂血腥与身体排泄物等异味发酵出来的浓臭霉味呛得猝不及防的李疏恙直咳,呆在乱坟岗也比呆在这里舒服地多!
忽然还是觉得还是现代伪人权社会好,至少不会这样堂而皇之地用这些要命玩意。
还是昨夜鲜明衣衫,李睿如开在这盛夏森凉的地下牢狱中一朵华彩璀璨的罂粟。李睿虽严厉却不是爱用刑的人,他审讯的法子很有技巧,如现代公安刑侦,下个套给你钻,让人不知不觉吐露实情,谁知一夜审讯,那人要么胡搅蛮缠要么闭口不言。这时李疏恙已经看出他就是那晚御书房外与她“偶遇”的家伙,这个人看似油滑其实性子极烈,看他能长期潜伏的本事就知道这人精神控制力极佳,严刑拷打对这种人其实毫无用处。他被宇文朝华和李睿二人卸掉的胳膊关节已经被重新装上,双手双脚均被粗硬的铁链锁住,任他武功高强,真气被封下还是被沉着的镣铐磨得血肉模糊。
只听那人巧言轻笑:“大禹皇帝人老心不老一直想找借口挥兵南下以扩疆域,所以这次是信王跟我串通一气,使个苦肉计骗骗那帮蠢材罢了,其实这事儿有南周和南梁的一份,这些偏远小国百年来一直被大周、中洲这些大国压着,谁也受不了每天看人脸色过日子,如今他们算计着如果这些大国之间能闹起来没准自个儿也能趁机从中分一杯羹,区区不过是个收人钱财的小人物,从来只认银子不认人——”
真够给人添堵的,这家伙想撺掇地天下大乱不成?难为李睿听他胡言乱语一宿!
李疏恙慢慢踱下石阶,听他还在那乐此不疲地扯谎,“唉,这买卖真是亏了,银子没捞着,小命怕要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可怜区区那八十岁老母,可怜区区过年刚娶进门的媳妇儿,可怜区区襁褓中的娃娃·····”
可怜你姥姥!
众人心中暗骂,你家老母六七十高龄生你出来也就罢了,过年才娶进门的媳妇如今儿子就已在襁褓中?这绿帽子自扣得还真不亦乐乎啊!
刑部尚书年老腿寒,跟着熬了一宿膝盖早就疼地受不住,其他陪审官员也是早就忍不了他那巧舌如簧,纷纷撺掇李睿用刑。
那人本来还在那津津有味地唧唧歪歪,抬头看到缓步走来的李疏恙忽然眼睛一亮,嘎然止声。
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那人勾唇一笑:“区区要跟这位小哥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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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地牢含笑讽邱烈利益交换得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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