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舞倾城（1/2）

长夏悄然而逝。

明朗清爽的秋气悄然涉足。

那是夜鸾生平第一次见到云雀雕镂，巍峨鳞次的宫阙。宫门九重，琼楼沁玉，幽深的永巷，华丽的浮雕上面雕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画楼西畔，玉壶光转，觥筹交错，琳琅美酒郁金香，赤阑携衣着华丽丽的瑾瑜和夜鸾缓缓走近大殿，宾客们犹自谈笑，并没有多大的骚动。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夜鸾一般，从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被莫名地牵引着，似乎有些悸动，却又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习惯性地向着大厅的一方扫了过去。

刹那间，一股生涩的疼痛从心底炸裂开来，虚弱的夜鸾强自撑着，视线却怎么也拉不回来。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一生，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救过她的男子，……那个夜鸾曾以为已经忘却的男子，刹那间出现在视线里，正优雅闲适地落座于主人的位置，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暮光之城城主，认识他四个多月以来，曾经以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尽然隐瞒了夜鸾这么久，忽然觉得她跟他根本算不得相识，他的心思她从来都不知，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苦涩充斥心间，如奔腾的黄河逐浪，惊涛拍岸般激荡着，此刻的他温柔深邃的眸子深锁着一位弱柳扶风，温柔如水的女子。

原来爱与不爱可以这么简单，原来背叛可以这么简单。

思绪有些模糊，那个女子娇羞如花一般紧贴着他，云鬓花环，娉婷可爱，夜鸾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打量这个女子，嫉妒的、卑微的、酸涩的、无奈的……那个女子似乎感应到夜鸾灼热的视线，略微向夜鸾瞥了眼，忽的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好端端地掉了什么东西，一旁的烨华很快弯腰下去帮她拾起，那种自然、默契，好似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眼睛有些刺痛，夜鸾呆呆地站着，一旁的赤阑似乎说着什么，可她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脑子乱哄哄的，一片嗡嗡声叫嚣着。曾经想过那么优秀的烨华，年华正好，又怎会身边没有女人？！曾经找了一千个借口告诉自己就算烨华有了别的女人，那也肯定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正的爱，可烨华弯腰下去的那一瞬间，是那般的自然，好似他们之间本该如此，一切都是那般的顺理成章，反倒是她，成了一个局外人。

半晌，夜鸾看到烨华终于漫不经心地抬头，却没有看她，只是很客气疏离地请赤阑入座。

极短的时间，在座的华服公子和如花美眷都纷纷将视线投注于夜鸾，夜鸾只是茫然地坐着。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暴晒在阳光下，接受着众人满心满眼的猜疑、拷问。

那夜他悄然离开，夜鸾曾以为他们这辈子缘分已尽，再没有什么交集。

可在蓦然回首的瞬间，夜鸾重拾的信心，隐藏着的渴望都被先前那一幕击得粉碎，或许她不该骗自己说烨华他是有事不能来救她，或许一切都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众人的目光刹那间齐刷刷地指向夜鸾，宾客中起了一阵骚动。隐隐听得“家姬”这样的字眼，似乎刚才赤阑也这么说了，目标似乎是夜鸾。在暮光之城，家姬地位极其低下，及歌舞伎与妓女的身份于一身，而且可以随便送人。

“哥哥，你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差了，竟然找了个老太婆？！”一个明丽而底气十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很显然“老太婆”三个字是针对夜鸾满头“白发”的，那种讽刺挖苦的语调，那种毫不把她当人看的语调，引起堂上一片哗然。

说话的是个明媚逼人、飞扬跋扈的女子，夜鸾收起了情绪，有些事情不是哭哭啼啼，自爱自怜就可以解决的，夜鸾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单纯炙热的人了。正全副武装，准备着随时还击的时候，看到她被人掣了肘，那人正是很久以前见过一面富家公子模样、一身霸气的少典。

“明明就是嘛，还不让我说。”她似乎心里挺不服气地扫了夜鸾一眼。

“赤姬不要乱说，这可是城主看中的人呢。……”赤阑的声音似笑非笑，讽刺意味十足。

坐上宾客看好戏的神情终于聚焦在城主身上，昔日魅惑的公子烨华一袭紫衣，华贵张扬，睥睨天下。

坐下的人们心照不宣地观赏着这一出赏心悦目的好戏，似乎赤阑与烨华的明争暗斗已经成了大家公开的秘密。此刻的夜鸾终于明白赤阑送她来的目的——将她这个“家姬”献给烨华。

赤阑凉凉地笑着，他的目标达到了，以夜鸾这个残破不堪的人来当众羞辱烨华。让大家都知道，堂堂一个城主的眼光也就只是这样，不但用人家用过的女子，而且还是个白发苍苍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