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凤歌(1/2)
若樱挥了一下手,将四卫和仆妇丫鬟都谴了下去。
凤歌一边呜呜的哭泣,边模糊不清的诉说:“就是因为你和喾太子的婚事……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太子殿下,殿下也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接受不了你们……。”
若樱并不想听这些,只想知道若鸾的情况倒底如何了,凤歌说“不好”的真的挺吓人的,遂焦急的道:“娘,你别说这些,你只说妹妹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怎么样?怎么就不好了,别的女儿心里都有数。”她又非笨蛋,自然从妹妹的言行举止看得出她喜欢慕容喾,喜欢不喜欢一个人眼神都不一样。
凤歌一怔,连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若樱的肩膀上,忧心忡忡地道:“若鸾,她想不开,几次想寻短见……”
若樱无法淡定了,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起来,心里满是担忧若鸾有个好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凤歌道:“那她?那她有没有怎样?”
凤歌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有丝迟疑地道:“为娘担心她出事,整夜整夜的陪着她,她几次走岔路都没能成事,所以娘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就想求你……”
若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一直渴望亲情的她来说,若鸾是她的亲妹妹,秉性又乖巧善良,她很喜欢也很疼爱这个妹妹,不想她出什么事或受什么伤害。
见凤歌吞吞吐吐的模样,便拿帕子替她揩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道:“娘,我们母女之间何谈‘求’字,只要妹妹无事就好,您有什么为难的就直说,我能办到的自是二话不说,不能办到的也一定会替您想方设法的办到,您且放宽心,有我呢!”
凤歌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被若樱的话感动的。
这个女儿找回来没多少日子,可谓真的又懂事又孝顺!很容易就接纳了爹娘和妹妹,对爹娘弄丢她的事只字未提,心无芥蒂,毫无怨怼,无论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安排,她都是笑着说好,对若鸾,也当之无愧的做到了身为大姐所该做的一切。使得她本为小女儿张惶失措的一颗心在大女儿这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说吧!娘。”若樱见凤歌的眼泪越滚越多,不禁放柔软了声音,微笑着鼓励她:“您将难处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怎么做啊!你这么光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妹妹现在有人陪着她没有?我担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等会我就和您一起回去,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凤歌默默垂了一番泪,终于鼓起勇气,拿着绣花的锦帕半遮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若樱,你可否……可不可以……把喾太子让给你妹妹?”
言毕,怕若樱反对,又急急忙忙地道:“娘知道这对你甚是不公平,可娘也没法子可想啊!但凡有一点办法娘也不会这么六神无主,你不知道若鸾她想跳湖,在冰璃壁那将头都撞破了,头破血流的好不吓人!”
若樱愣在当场,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她本就不想嫁慕容喾,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娘的却因为妹妹……,她的心里不是滋味,莫名其妙的难受,堵的慌,就连呼吸都有闷闷的,只是若鸾的头……
心情一落千丈,她神色黯然地道:“那若鸾的头不要紧吧?”
凤歌见若樱只问若鸾要不要紧,却并没答应把慕容喾让出来,躇踌了一番,还是伸手把若樱的手捧在掌中,不住的抚摸着,满脸愧疚地道:“孩子,娘知道这要求有点过份,让你受委屈了,可若鸾她非喾太子不可啊!爹娘向她提起别的男子,她根本无动于衷,而她也不想让你这个姐姐为难,就想一死寻求解脱,娘能想的法子都法了,能说的都说了,可她……真真是没办法!”
凤歌不住摇头叹息,满面焦虑,一副拿若鸾无可奈何的慈母模样。
心像是被什么扯着一样,微微有些疼。若樱苦苦的笑了一下,笑容浅尝辄止,眼神中有少许落寞,涩涩地道:“就算我把喾太子让给若鸾,那喾太子和皇家会由着我们摆布?”
凤歌轻抚着若樱纤手的动作一顿,珠翠环绕的头渐渐的低了下去,心中也知事情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但思及小女儿的情况,她暗暗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若樱,娘知道喾太子是真心喜欢你,且你说的话殿下他都肯听,……所以……”
“所以什么?”若樱不带任何感情的淡淡地问道,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滋味,缓缓地蔓延开来。
凤歌骤然抬起头来,一脸苦楚,目含祈求地望着若樱道:“你……所以……你去跟殿下好好说说,劝他改改主意,就定下你妹妹吧!幸好你们的事如今还未颁告天下,改弦易辙还来得及……到时只需将名字换成若鸾,横竖你们姐妹都是出自赤凤候府,同样都是凤姓女……”
若樱感觉有什么在心上一搅一搅的,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上面一刀一刀地剜,挖的生生的疼,像凌迟一样。
她嘴角浮现出一抹空洞的笑意,黛眉微颦,忍无可忍地道:“娘,既然您都安排好了,那您这么做就行了,何来问女儿拿主意。”
“……只是……”她微微抿了抿樱唇,瞪大眼睛望着凤歌道:“只是这事爹知道不知道?”
凤歌闻言,眼神立刻闪躲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这可是在怪娘?怪娘偏心你妹妹?”
若樱一脸黯然的摇摇头,淡淡地道:“我不怪,我只想知道这主意是您出的还是爹出的?”
凤歌美丽的眼睛略显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就是不与若樱的视线相对。隔了半晌,拿锦帕揩了揩嘴,讪讪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人素来不管这些,只要你答应了,他是断然不会反对的,最疼若鸾就是他了,把若樱当心肝宝贝一样,若鸾素来也最亲她爹了……”
“嗯!”若樱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感觉胸口有些堵,眼睛又开始有些涩涩的,只是心里早麻木一片,现在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凤歌见若樱点了头,以为她答应了,不禁大喜过望,冲动之下一把将若樱紧紧搂入怀里,不住的拍抚着若樱挺得笔直而又僵硬的脊背,眉开眼笑地道:“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懂事的!你看,慕太子对你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你本身就是个王爷,有权有势有地位,风光无限,有了殿下,你是锦上添花,没了他,你一样是荣耀无比的女王爷和火凤王,天下哪个女人能大得过你去?饶是若鸾以后做了皇后,也只是和你平起平坐而已。”
若樱面如表情,眼神空洞,麻木不仁的任凤歌楼着自己,一动不动。
凤歌压根没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兀自说的高兴:“但殿下对若鸾来说就不同了,有了殿下做倚仗,若鸾以后非但不会受那些贵女的白眼,相反还凌驾于她们之上,先是太子妃,日后是皇后,那些贵胄小姐看谁还敢对她呼来喝去?打她骂她要她跪?可若鸾若是没了她的喾哥哥,那往后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嫁给谁都会给皇后公主嗑头,若鸾自小到大一向过的是荣耀尊贵的生活,我怕她以后受委屈……”
凤歌想到以后的光景,觉得若鸾似乎就是皇后了,立刻感觉这些日子的苦楚都没有了,兴致勃勃的开始憧憬起未来:“日后等她为太子生得一男半女,那她的地位就更是无人可替代,我这做娘的心呀也就放下来了,唉!养儿方知父母恩,等你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晓得了,娘是一颗心都扑在你们姐们身上啊!”
她边说边感慨,却感觉若樱似乎一句话也未说,同时感觉若樱在她怀里的身子僵硬无比,遂觉得有些不对头,便放开若樱,仔细端详着若樱的脸色,有几分心虚有几分忐忑地道:“儿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若樱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不言不语。
若樱这副表情绝对称不上高兴,凤歌心头有不好的预感,顿感不妙,期期艾艾地道:“……若樱……你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可你方才明明答应了为娘啊?做人可不兴这样!”
若樱只觉得哀大莫过于心死,淡淡地道:“娘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说罢,她转身就想离开,这会子她头疼欲裂,胸中憋的慌,喉头堵的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躺下来,最好是能找个无人打扰的黑暗角落,静静地呆着。
“唉!你先别走啊!”
凤歌连忙上前拉住若樱的手腕,讪讪然地道:“太子……还得……还得你去说服,娘帮你约好了殿下,到时你去与他见上一面可好?劝他娶你妹妹,……他打小就喜欢若鸾,必定也不想瞧着若鸾寻短见的,说不得只要你一说若鸾要为他自杀,殿下的心就软了,马上就会答应的。”
说到这里凤歌觉得不能让若樱瞧不起若鸾,便加强了语气道:“其实你去不去说都不打紧,若是你没被找回,喾太子早晚也是要娶若鸾,他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只是你回来了以后……你不要多心,娘不是怪罪你,娘很高兴能找回你,就是想让你跟殿下把话说透些……这样吧!你干脆说不想嫁他,不喜欢他,他乃一国太子,自尊心肯定比寻常人强多许多,断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
若樱心头苦涩至极,嘴边泛起凉薄的讥笑,嘲意甚浓的道:“娘既是都安排好了一切,何须来跟我说这些?您自己去跟太子殿下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我跟他才认识几天,哪敢托大?有什么资格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他娘,管不了他那么多!”
凤歌这才发觉若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且那话语有些冲,还有些火气,便皱起眉头看着若樱,略有些谴责地道:“乖女儿,你怎么了?可是舍不得太子妃之位?但你怎么不想想,这些个俗物和身外之物,哪样能比得上你妹妹重要?”
若樱心底烦闷,嘴里泛苦,说不出的难受,直截了当地道:“娘亲您先家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看妹妹。”说罢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却听见凤歌一声大喝:“站住!”
“你给我站住,我是你娘,在和你说话呢!你撩手就走人,在哪学的这些个野规矩?就知道你在那下贱的秦家什么好都没学,净学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比不得若鸾,自小我便亲自带在身边,什么规矩礼仪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凤歌满脸严厉看着若樱,嘴里不满的话语是毫不留情。
若樱转过身子,心里是无比难受和伤心,从来没有如此心痛过。
她看着凤歌,死命忍住眼里将要决堤的泪水,花瓣一样的嘴唇抖动不停,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痛心和失望:“是,我处处不始若鸾,既然如此,那您何必要寻了我回来,索性让我死在外边得了!”
凤歌立刻怔住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向极为孝顺的若樱竟敢跟她呛声!
她也是当了多年凤女的人,一向身份尊贵无比,嫁了赤焰,赤焰是故国的旧部,自是处处以她为尊,婚后虽丢了凤鸾,但很快又生了若鸾,再加上若鸾秉性乖巧温柔,从不曾忤逆过她,何曾敢有人反抗过她的话?
女王脾气顿时也被若樱激上来了,性子一起,当下就柳眉一立,圆睁双眸,勃然大怒道:“你不得了了!翅膀长硬了?还敢跟我大小声?为人子女的孝道你学到哪去了?是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你顶撞为娘的模样!娘说一句你顶撞一句,态度蛮不讲理,骄横至极!别以为你是凤女就了不起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大,大不过孝道,就你如今这个模样,按凤族家法我亦可治你个忤逆之罪,你可当罪得起?”
若樱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瞪着凤歌,怕一张嘴,哭泣的声音就会泄露出来,眼泪也会不争气的狂流出来。
凤歌见若樱那副倔犟的模样更来气了,皱紧眉头,满脸不豫,怒不可遏扬高声音道:“你还敢瞪着我?是说为娘说的不对吗?还是想与娘对着干?下贱的人教出来的就是没规矩!也不想想,若鸾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妒忌她,一点也不爱护她!你处处占了她的好处,还抢了她的未婚夫,偏若鸾这孩子心善,处处为你着想,你这个做姐姐的羞是不羞?我都替你害臊,难不成你想逼死你妹妹才开心?然后再逼死我?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
若樱的心里像破了个大洞,呼啸的冷风,冰雪雨水冰雹都向里灌来,快要将她整个人湮灭了。她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樱唇,就快将嘴唇咬破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凤歌,似从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呵呵!可笑至极,当初自己一心想找到亲人,不知为此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
那些在秦家的日子就不提了,秦家人无论怎么对她,她皆能泰然处置。就像她劝萧冠泓一样,横竖不是什么亲骨肉,打骂也只是**受疼,比不得亲生骨肉相残,除了身本上的疼痛还有心灵上的折磨,精神和心灵的双重打击才会让人一撅不振。
凤歌皱着眉头,严厉地教训了若樱半天,却没等到若樱的一点反应,真是气的头顶快冒烟了,她好歹是若樱的长辈,名正言顺的亲娘,可若樱看她的模样犹如在看陌生人一样。
她根本没有半分心虚,反更加恼火,斩钉截铁地道:“与太子的婚约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要嫁只能你妹妹嫁,她素来娇怯柔弱,过不来苦日子,那些身份低下的莽夫怎能匹配于她?”
说罢,凤歌见若樱依旧毫无反应,半句软话都不说,犟的像头驴,顿感觉自己像在唱大戏一样,气不打一处来,火快拱一房子高了,就想煞煞若樱的威风。
故此,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别以为我信口开合,若鸾的规矩礼仪打小就比你学的好,女红活计也出色,哪像你,横草不拈,竖草不动,再加上你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不但性子野的不服管束,连爹娘的话都不听,顶撞起来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实在是野性难驯,怎堪太子妃大任?这可是要做皇后的,就凭你?这种连孝道都不知为何物的人能母仪天下,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说到快活处,似乎忘记了被她无情的言辞伤害的人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反倒感觉找到了一些当年做风女的威风,看着不言不语的若樱,嘴角竟然噙上了几丝不屑一顾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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