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缘，飘渺落一生（三）（1/2）

谢离欢还未走到自家门口时就感觉头脑又袭来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抓住门框借靠着门框的支撑倚在那里低低喘息，待眼前那一片挥之不去的黑暗彻底消散之后，才重新直起身子朝屋内走去。舒麺菚鄢

这具身子，如今越来越差，是不是也说明，他的大限将至？

心间苦涩蔓延，连带着喉腔都是一片清苦，他用力咽下那股苦涩一如当初狠心选择了命不久矣这条路，这是他的选择，他从来都不曾后悔。

就如现在，他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张俏丽的容颜，于他来说，就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因为小杰的脚程比他快一些，所以唐三藏早已从别处回来坐在屋里等他，见人一回来，他连忙起身奔向他，却在刚想要把脉诊断时，不动声色却威力十足的眼风凌厉朝外一扫。

只一刹，那眼风中暗藏的凌厉便消失殆尽，朝谢离欢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作声，他清了清嗓子特意提高声音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前阵子你手术之后没有休息好，如今天气渐渐炎热你又整日为了私塾忙里忙外所以有些影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嗯！”谢离欢十分配合，他回身定定看着唐三藏眼神瞟去的方向，仿佛可以透过密闭的门窗看到那抹倩影，体内无形乱窜的不适在这窒痛的压迫下更加难以让人忍受，他死死咬住牙根，才让那出口的话语显得格外轻松：“我就说嘛，最近又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突然晕了而已，小杰和嘉嘉还非不信一定要让你回来看看，抱歉，耽误你的事情了！”

“没事！”唐三藏无谓地一笑，耸了耸肩，神情却是一直凝重地看着窗外，等待那抹倩影的消失。他相信对方听到这样的对话，心里的疑虑一定会消除大半。

确实是放心了不少！

洛嘉嘉偷偷跟来就为了看看谢离欢到底怎么了，这一路走来她越想越不对，之前是自己粗心没注意，等到谢离欢这一晕她才意识到他最近这段时间脸色真的是过于苍白了些，虽然以前也是因为生病而苍白，可是这种苍白……让她总有一种谢离欢随时会离她而去的可怕错觉！

这样一想她心下更骇，所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重了许多。她并不知道因为这重重的脚步而让唐三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所以才和谢离欢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只为让她放心，她只知道唐三藏确定了谢离欢没事，原来只是需要休息！心口不断收紧的那根弦骤然一放松，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悠悠然朝自己的屋舍走去。

等到那明显已轻松许多的脚步声彻底从耳边消失，唐三藏才收回了心神看向谢离欢，于是谢离欢便看见对方那本就凝重的表情之上，更添了一层无奈。

“说吧！”他心下已了然，所以并不害怕直面这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死亡。

唐三藏重重一叹，黑眸浮过歉然：“你最近太过劳累，所以……”

“水先生！”谢离欢突兀打断对方，“我不需要知道是因为什么加重了我的病情，你只需告诉我，还有多久！我想知道，我还有多久离开！”也好准备一下……让自己离去的不那么仓皇！

歉然的黑眸陡然冲进痛意，为这生命的脆弱，也为自己医术的无可奈何，“抱歉，本来至少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是从目前你的脉象来看，应该超不过……十五天！”

十五天！

掐住生命迹象的脉门似乎突然剧烈地跳了一跳，谢离欢几乎能听到那跳动后心脏被迫受到的冲击之势，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十五天，原来他仅仅只剩下了十五天？

从半年缩短到了三个月，再从一个月缩短到了半个月，原来生命的消逝可以如此简单，简单到你可以在墙上刻下印记，清楚看着自己会在哪一条印记上消失！离走觉走地。

一直压迫在心间的胸闷，再次让整颗心脏都疼痛起来，谢离欢快步奔到桌边也不管那杯茶是唐三藏用过的，端起来就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似乎只有这样做了，才能压下心间因为死亡而产生的最最窒闷的恐慌。

“咳咳……咳咳……”急速奔流咽下的茶水让他重重咳了起来，他用力蜷缩着身子以抵住那阵呛咳，却因为手脚的慌乱而碰到了茶壶以至于整壶茶都倾盆而下，淋了谢离欢整整一身。

那狼狈的苍白落魄，哪里还有往日半分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抱歉……”谢离欢这个样子让唐三藏心底愧疚更深，可依他目前的医术确实是已经无能为力，他蜷紧双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到处都是，我没有办法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去……”15e5s。

“水先生！”连续不断的呛咳终于结束，被茶水湿透的背上衣物紧紧黏贴在那里似是一捆绳子将自己的呼吸紧紧绑住，谢离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的拒绝却坚定不移：“谢某有些劳累，就不打扰水先生了！”说完人便晃晃起身，踉跄着朝里间的床榻走去。

等到整个身体都陷入绵软的床褥感受到了那份暖意，他才疲惫地闭上双目，背对着唐三藏道：“水先生，这是谢某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谢某不曾有一天后悔！十五日……就十五日吧！”

还有十五日不是么？将近二百个时辰……已足够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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