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 心腹（2/2）

“殿下放心，我对人对事都是从一而终，绝不会辜负殿下信任。”齐靖安半是表忠心、半是诉衷情地说了这么一句，心里甜滋滋，情绪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夏侯宣说过话，他耸肩笑道：“至于某些隐秘……殿下觉得不适宜让我知晓，那便不说也罢，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好奇心。”

齐靖安确实就是这样想，秘密嘛，谁都有，就比如说他对“三殿下”倾慕之情，短时期内他都是不敢坦诚，以免骇到人家那就不好了，所以他也不意对方有事瞒他。

殊不知夏侯宣之所以暂时隐瞒身份，同样也是怕吓到齐靖安，甚至把人给吓跑了——别以为皇帝女儿就不愁嫁了，一个整天爱作男子打扮跑到街上乱逛、开口闭口都是国事军略公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老婆人选吧？他好不容易才相中这么一个合适驸马，万一被对方嫌弃就太不妙了！

再说了，齐靖安到底能不能成为驸马，终究还是要看皇帝意思。如果一切都能像夏侯宣计划中那样顺利，通过明天考试让齐靖安给皇帝留下一个不错印象，那么他就会正式开始“驸马攻略”了。

若问夏侯宣“驸马攻略”究竟是什么？首先得知道他对“驸马”定义是什么：对于夏侯宣来说，“驸马”含义就是一起“打拼事业”“合作伙伴”。

确定合作伙伴以后，夏侯宣给出“投资份额”是地位财富以及背景人脉，他将为对方提供足够信任支持以及高广发展平台，并许诺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美好前景；而对方则需付出“晚婚晚育”代价，以能力才干“入股”，并与他共同分担欺君大罪“风险”——这就是基本“计划书”框架了。

出于商人讨价还价本性，夏侯宣必须得解说解说这个风险问题：千万不要被“欺君大罪”这四个字给震住了，事实上，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想想看吧，即使是投入徐贵妃四皇子阵营相助夺位，后若是失败了，难道就不会死了吗？都是一样死！所以夏侯宣相信，有意辅佐明主、成就一番大事业齐靖安绝对担得起那点儿小风险。

说到这里，一切就很清晰了。夏侯宣“驸马攻略”，本质上就是“合作伙伴攻略”。

当齐靖安通过了“大股东”皇帝陛下“首轮面试”之后，夏侯宣就会和齐靖安开始一系列尝试性合作了，比如商讨计策对付瑞妃、想方设法讨好皇帝等等。这个过程中，夏侯宣会逐步揭露他公主身份，甚至把他男扮女装秘密告诉齐靖安——没错，夏侯宣确实是打算正式成亲之前就把这个秘密告诉齐靖安，要不然他们婚姻岂不成了一场“隐瞒风险诈骗”？作为一个有良知商人，夏侯宣是不会那样做。至于他什么时候才会对齐靖安彻底坦白，那就取决于时机和他对齐靖安信任程度了。

想到这里，夏侯宣微笑赞道：“靖安如此豁达，甚好甚好。不过我们既已坐了同一条船上，我总不会一直遮遮掩掩，让你连船舵往哪边转都搞不清楚。”

齐靖安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还是没多想：反正他已经认定这个人了，他相信对方，也相信自己眼光。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紧接着，夏侯宣转移了话题，先是对明天考题做了一些预测，然后又嘱咐齐靖安今晚去跟卢秀才通通气，后再闲聊了几句，夏侯宣便起身告辞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早已全暗，齐靖安又一次目送夏侯宣离开，暗暗觉得与心上人相处时光真是过得太了……

月落日升，一天甫一开始，就让许多人大吃了一惊：一大清早，十余家客栈都被禁卫军敲开了门，太监们传旨接人，不多时便把几十个秀才带进了宫去，而圣旨内容也以极速度一传十、十传百，让皇帝受到了不少赞誉，也让许多官员们心头大震——陛下忽然玩了这么一手，究竟是意欲何为？

仔细想想，今年春闱舞弊案中，皇帝先是下旨释放了天牢里考生，现又亲自给予他们补偿——有了这件事打底，往后谁还敢说皇帝不重视读书人、说他不礼贤下士？对于一个皇帝来讲，重要就是好名声了。

况且那几十个秀才之中，说不定还真能挑出几个对皇帝忠心耿耿人才，这说明皇帝开始培养自己亲信了！

所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连徐丞相都有些心惊胆颤了：一点薄名、几个人才当然算不得什么，但这件事足以表明皇帝政治斗争水平有所提高，都懂得玩“前后呼应”和“一箭双雕”了，这才真是大大不妙！

徐丞相哪里想得到，这才不是皇帝陛下玩“一箭双雕”呢，而是长公主殿下玩“一箭三雕”——

皇帝得到好名声是对外，而且确实也只是“一点薄名”，聊胜于无。而夏侯宣得到名声则是对内，他一来得到了皇帝信任、赞赏和喜爱，职务从“秘书”晋升为“智囊”；二来也震慑了知道内情瑞妃，让她再不敢小觑于他、企图随意左右他人生。

至于人才嘛，夏侯宣已经“挑走”了齐靖安和卢潜这两颗明珠，他非常知足了，剩下就留给皇帝慢慢挑吧。

而那后一“雕”，毫无疑问就是相驸马了：喏，皇帝陛下专门把齐靖安位置安排了第一排正中央，就是为了好好看看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女婿小子。

此时此刻，一场前所未有突击考试即将开始，地点就勤政殿内。

偌大勤政殿本是朝会举办地，如今却摆了几十张被太监们从太学院搬来矮桌和榻凳，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几十个朝气蓬勃年轻人正襟危坐，等待皇帝出题。

高坐龙椅上皇帝忽然由心而生一股得意、喜悦和自豪之情，因为这些年轻人基本上都对他充满了敬畏和感激，表情真挚非常，目光激动而明亮，这是皇帝那些暮气沉沉大臣们脸上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神采。

而且这一场考试跟殿试也不一样，能够进入殿试考生都是被各党派势力筛选出来，全是“有主”，他们表现比这些年轻人们镇定老成得多，却也让皇帝觉得索然无味。

所以环顾四周后，皇帝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从这些年轻人里挑出几个得用人才，培养成他“心腹爱将”，给每一个坑里都填满了老萝卜朝堂增添一股鲜血脉。

出于这种想法，兴致高涨皇帝没有按原计划让太监附耳过来听题、然后再宣布出去，而是径自放声说出了他昨夜想好几道题，言语流畅、一气呵成，令他长期憋心里一股气都散了几分，情绪加愉悦了。

就是这样美好心情里，皇帝陛下瞅着人长得挺俊、仪态举止也很好齐靖安，笑得胡子都翘7起来。百度搜或,,待得考试进行到一半，他还特地走下龙椅逛了一圈，尤其停齐靖安背后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小子字写得很好，明秀劲朗自有一番风骨；文章写得好，援引例子并非枯燥经史，而是寓意深刻却简洁易懂小故事一一真是太合他口昧了，这小子从头至脚哪哪儿都挺好，女儿眼光不错嘛！于是乎，考试结束以后，皇帝陛下就让贴身太监以一种并不惹人注意方式把齐靖安带到了御书房去，准备来一场“单独奏对“一一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夏侯宣意料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