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2)
( ) 柳镇在蜜江之南,已经属于南方之地了。夜里也不似北方的清凉,七月正是闷热之时。客栈里并没有用熏蚊子的熏香,晚上蚊子煽动翅膀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璃琴对着眼前飞动的蚊子,“啪”的一声,双手拍在一起。慢慢摊开手掌,看到指缝夹着的蚊子,还在做垂死挣扎。她微微一笑,两根手指紧紧并拢,看着奄奄一息的黑色蚊子,高兴的喊道:“翎哥哥,我拍死了一只蚊子”。
先前沐浴时,她胳膊被蚊子叮了几下,痒的难受。她只挠了几下,就起了红红的疙瘩,越抓越痒。
雪墨翎笑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靠近她身边,夸赞道:“我的阿璃很厉害啊,给我看看”。
璃琴献宝似地把手递到他眼前,笑得好不得意,“翎哥哥,蚊子怎么不叮你呢?”她奇怪的打量着他,一脸郁闷。
雪墨翎拍掉她手上的蚊子尸体,手臂环住她纤腰,头埋在她颈项间,戏谑道:“那是因为阿璃身上很香,好闻……”。
说着,他深深吸着气,偏头对着她耳朵呵气。热气喷在耳里,璃琴受不了那麻麻痒痒的感觉,呵呵笑着偏头躲避。却被他铁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不得已抬起手捂住耳朵,叫道:“翎哥哥,别玩了,好痒啊”。
雪墨翎笑睇着她,“真痒啊?”
璃琴点点头,戒备的看着他脸上坏坏的笑意,“翎哥哥……”。猝不及防,他已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咬着,又用舌尖挑逗舔舐。每动一下,她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轻颤,感觉到她的变化,他吊起嘴角,声音低沉暗哑,“还痒不痒?”
“我我……你……”,璃琴口干舌燥,结结巴巴的难以成言,心里有丝不安。
雪墨翎亲吻着她耳后敏感的皮肤,“阿璃喜不喜欢?嗯?”他嗓音低哑魅惑,如同羽毛落在心上,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怀里的人已然柔若无骨,软软的瘫在他身上。
璃琴手脚无力,若不是被他揽着腰,恐怕就软倒在地了。她脑子里一片空茫,思绪不由自己控制。在他开口之际,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软语哀求,“翎哥哥,饶了阿璃吧?”声音绵软,隐隐带着无尽的委屈。
雪墨翎低叹一声,凝睇着她,那双原本清亮澄澈的眸子,此刻宛若一方柔波,转顾之间,水光滟潋,尽是柔媚风情。他目光一凝,呼吸渐渐急促。心里暗恼:他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了。在她面前,他的自持冷静,不堪一击!
雪墨翎不舍的松开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快睡吧,明日又要赶路了”。
璃琴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着站在窗户前的雪墨翎,皱了下眉,随即想到什么,好笑的摇摇头,“翎哥哥,你也早点睡”。话落,人就飞快的跳上床去。
翌日,璃琴和雪墨翎分开,两行人走上了各自的去路。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璃琴百无聊懒的剥着瓜子,月夕岚坐在另一边,吃着她剥好的瓜子仁。她看着矮几上摊开的手,十指修长,手型优美。她把刚剥好的瓜子仁放到那好看的手掌上,微微抬眸,“二哥,还要多久才能到豫阳?”
此时已是八月初,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她迫切的想去淮阳的桂花岭,想看一看那或朱红或淡黄的桂花簇,想闻一闻那香甜的桂花香,想品一品那醇香的桂花酒。
月夕岚瞅着她脸上的向往神色,笑意柔和,“琴儿想去桂花岭?”
璃琴点头,略带遗憾地说,“几次出门,都错过了桂花飘香的时节,家里也只有四季桂和金桂两个品种。我还没见过丹桂和银桂开的花呢”。
月夕岚喝了一口茶水,“淮阳的丹桂可是闻名天下的。花色艳红,香气清淡而不浓郁。制成的胭脂更得女子心爱,可数量有限,有时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璃琴笑了笑,二哥自十六岁开始,每年都会在外面游走,每次一出去就是大半年之久。不过,他每年都会赶在生辰前回家,有时会等她过了生辰再走,有时连大年都没过就离开了。四年来,他的足迹似乎遍布了大夏的每寸土地。
去年,他还去了大夏周边的几个小国家,深入沙漠,奔马草原,甚至跨越大海……每趟回来,二哥都要给她讲述自己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听着二哥绘声绘色的述说,她常会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自己也走过了千山万水,看遍了世间山河美景。
这些弥补了她人生的一大缺憾!
她愣神良久,眼里先是神往之色,而后变成无奈,最后一片黯然,低低叹道,“都半年了,没想到这次出来这么久”。手指轻叩桌面,‘嗒嗒’的声音回响在狭小的马车内,更显空寂。“以前觉得圣坛里太冷清寂寞了,连心都是冰冷麻木的。可每一出来,却又很想回到那里去。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她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她太贪心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想得透彻,可真正要付诸行动,还是难以取舍。
秋风吹起一角帘子,草木的香味随风飘进车里,带着青涩的味道。马蹄‘嘀嗒嘀嗒’的声音在官道上响着,衬得山野格外空旷清寂。
月夕岚伸手抹开她紧锁的眉头,沉默一瞬,声音低缓柔和,“人心本就贪婪,需求无度。琴儿有此想法,在情在理,有何愁苦的?”他拿着扇柄挑起帘子,看着路旁的青山绿树,“再者,琴儿你不过想要一方安逸净土而已,又怎算是贪心呢?”
璃琴盯着月夕岚完美的侧脸,怔怔出神。二哥竟然如此了解她?
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望着车外之景,一个凝视着眼前之人,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夜里,一行人在一农家借宿。却是一个只有祖孙三人相依为命的家户,六十多岁的老妪抚养着孙子和孙女,度日艰难。两个男人都在战场上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四人。儿媳妇因丈夫之死而伤心成疾,缠绵病榻一年之久,又因不忍连累婆婆,就自己了解了性命。
璃琴看着三间泥土砌的房子,年久失修的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屋顶的瓦片长满了青苔,墙壁上的石灰因潮湿而掉落了大片,坑坑洼洼的。
老人的眼睛已然模糊,满脸的皱纹显示着年岁的沧桑,让人看着心酸。那孙子已经十九岁了,憨厚老实,靠着砍柴捕猎维持家计,因为家里贫穷还未娶亲。孙女也已十六岁了,模样端正清秀,性子乖巧懂事。见了璃琴他们,害羞的都不敢抬头正视。
玉欣和她说话,那女子腼腆的低着头,脸上的红色一直未退。
璃琴笑看着两人,这样淳朴羞涩的女孩,总能让人心生好感。看了一会儿,她走到月夕岚身旁,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二哥,晚上能睡的习惯吗?”
月夕岚白了她一眼,哼了哼,“以前行走江湖,破庙山洞荒野哪儿没呆过,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怎么就睡不习惯了?”真当他是那种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富家少爷呢。要是让她知道他做过跑堂护院车夫这些粗使活计,她还不惊讶得掉下巴。
璃琴甚是不相信的打量着他,看了半天,方说道,“是么?可二哥你细皮嫩肉的,哪像是遭受过风吹雨淋的人?”她不信的摇着头,手托着下巴又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他,然后又是摇头。月夕岚被她的态度弄得心里起火,又不忍对她发火,只气哼哼的撇开头。
璃琴见他孩子气的举动,抿唇而笑。她不是不相信二哥的话,可二哥的模样那般的细致白皙,不见一丝江湖风雨的气息,任谁见了都难相信他经历过苦难之时。
有的人就是上天的宠儿,完美的容貌,完美的气质,完美的言行。
如果,她知道他心底的苦楚,知道他隐忍的情感,知道他无望的期待……就不会有此一想了。等她知晓那些事,一颗心已是千疮百孔了。
离桂花岭还有四五里路,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味就已飘散开,淡淡的甜香味清雅怡人。
璃琴挑起布帘子,闭着眼睛深深吸着那香味,叹道,“二哥,好香啊!古人说荷香十里,这儿可是十里桂花香了”。她睁开眼,看着路上稀稀疏疏的香车宝马,有快有慢。回头,瞧着月夕岚,他一手执着白玉酒壶,一手执青玉酒樽。一杯一杯的细品着桂花酒,浅斟慢酌,怡然自得的样子,好不自在。
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画境,有种恍入仙境的感觉。男子垂目斜靠车箱,神态散漫不羁,已有了三分醉意,却又清俊隽秀不失文雅贵气。一缕不羁的发丝垂在脸侧,发梢沾了酒水黏在嘴边,因喝了酒而微红的俊脸,平添了三分慵懒七分邪魅。
许是璃琴的目光太过灼热,月夕岚长长的睫毛轻颤,缓缓抬起眼帘。微醉的眸子璨若明星,波光乍现,魅惑人心。他忽的薄唇微勾,似有情又似无情,动人心弦。
“琴儿,可觉得此郎美姿仪,见之心动?”
听着这调笑的话语,璃琴心虚的撇过头去,面上微红,暗骂自己没定力。见了美男子就发呆。雪墨翎胜在一个‘冷’字,萧凌胜在一个‘温’字,大哥胜在一个‘清’子,而二哥胜在一个‘美’字。心里颇为恼怒,雪墨翎说对了,她就是‘好色’之人!
月夕岚自斟自饮,一壶酒没一会功夫就下肚了,咂咂嘴吧,连连赞道:“好酒!好酒!”
璃琴无语,二哥自上次受伤后,再未喝酒。今儿可是第一次沾酒,当然会觉得这桂花佳酿好喝。若在平时,就是珍藏百年的高粱酒也入不了他的眼。
转头看着他将睡未睡的样子,不禁天马行空的乱想起来,“二哥,你要是进了皇宫,那皇帝的六宫粉黛就都失了颜色了”。她看着月夕岚精致不失英气的五官,再次感慨造物者的神奇,怎么就能造出世间千姿百态的相貌,而无一完全相同。
她从小就拿他的样貌跟女子比较,每次都是一副赞叹的神情。月夕岚早就不觉得这是对男子的一种侮辱了,当下便笑说,“琴儿,别嫉妒啊。你虽然长得不美,可也差强人意,好在已经有人要了,不怕嫁不出去。不过话说回来,你可是赚了的”。
看着璃琴黑了的脸色,他笑得更加欢畅,“三表弟长得俊美绝伦,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偏插到你这坨牛粪上了呢?琴儿,你也别气馁,等哪天我给你做张人皮面具,保证倾国倾城,而且绝无破绽。管保你和三表弟站一起时,就像金童玉女一样般配”。
‘扑哧’,一声隐忍的笑声响起。璃琴杀人般的目光从月夕岚身上移开,瞪着车帘子,阴沉沉的叫了声,“紫玉”。居然敢笑她,这丫头胆大包天了,和着外人欺负她。
车外,玉欣赶着马车,紫玉坐在车辕上。两人听着车里的对话,越听越觉得好笑,早就憋红了脸。紫玉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听到主子不满的语气,紫玉强忍着笑意,讨饶道:“小姐,奴婢不笑了,请小姐息怒”。
月夕岚在一旁煽风点火,凉凉的说道:“唉!某人恼羞成怒,要迁怒无辜了。喜怒哀乐乃人之天性,当是该哭时哭,该笑时笑,怎能威胁人家不要笑呢?”
璃琴气鼓鼓的瞪着他,若不是害怕自己说出的言语惊世骇俗,她岂会败给他?若不是生在这个压迫人性的时代,她怎会在口舌上落于下风?
人说,美人心,蛇蝎心!果然是至理名言,越是美貌之人,越是毒舌!
璃琴心下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扳回一局。不,是大获全胜,让他丢盔弃甲,从此再不敢呈口舌之能!哼!月夕岚挑衅似的朝她扬眉,以胜利的姿态俯视着她。璃琴暗衬:才不中你的激将法,最后吃亏的可是她自己!她若无其事的吃着糕点,无视他!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轰隆隆’的逼近,拉车的马儿受惊吓,高声嘶鸣着,在路上横冲直撞起来。玉欣和紫玉两人合力驾驭着马车,然两人徒有以身高超武艺,对这赶车的技术却一窍不通,半天也没能让马儿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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