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谈情（1/2）

第三十一章谈情

一路上，李兰带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了档案局这块伤心地，她在车里默不作声地坐着，眼睛看着公路前方和路边掠过的人影，一个受过严重创伤的女人心事，谁能理解呢？

韩上亦开着车与她说话，他对李兰说：“李姐，以后要常来常用往啊，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着，晚上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行吗？”

李兰看着韩上亦，从心里感谢他的仗义，冷落的欢送场面和冷漠的人心，让她有点心酸，是他在众人面前让她有了一点脸面。

韩上亦说话后，李兰半天没有反应，他只好再次问她：“李姐，你在想心事啊？”

李兰好像如梦初醒地对他说：“好啊，到时候我打你电话，不要嫌我哆嗦，就行了。”

“怎么会呢，只盼你早日打热线电话来，我会安排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俩人的世界，安静地度一个愉快的周末。”韩上亦慢慢地将李兰带入了话题。

“我比你年纪大，小伙子，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你会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李兰终于切入两人的感情话题了，让韩上亦心里欣喜若狂，开车的速度也快起来。

“没关系，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我们俩正合适，女大三，抱金砖，你说呢？”韩上亦一步紧似一步，逼着李兰表态与他谈恋爱。

“你开车慢点，太快了我头晕。”李兰用手摸着自己的前额。

“好的，答应做我女朋友，你就不会晕了。”韩上亦笑嘻嘻地说。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就不会晕了呢？因为证明你开始关心我的安全，就不会晕车了。”韩上亦调着李兰的味口，在档案局工作那么长时间，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否则以后打电话约她出来就难了。

女人如果没有跟你一样的想法，是很难约得出来的。

看到李兰没有作声，韩上亦想，可能是她晕车太厉害了，他就对李兰说：“我们到前面那棵大树边休息一下，透透气，不然我怕你真的晕车呕吐，你看怎样？”

“要的。”李兰有气无力地说。

她真的是坐不得汽车，才坐了三公里多，就脸色铁青，没有力气。

韩上亦将车停在路边的大榕树下，李兰开始呕吐起来，不过还好，她只干呕了几下，没有吐出什么东西，韩上亦将餐巾纸递给她。

他自己手里也拿出一张纸，想走上去替李兰擦去眼角的泪花，李兰赶紧扬了扬手，示意他，“没事”。

“我来帮你擦一下。”韩上亦对李兰说。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李兰说完，坐在路旁的一个石头上，低着头，想休息一下。

“起来一下，李姐，坐在这边不安全，我将石头搬个位置。”韩上亦对李兰说。

李兰站起来，韩上亦将李兰刚才坐的石头搬到大树后背，不靠公路的一面，在树荫下乘凉，他又从车上拿来矿泉水给李兰漱口，知道李兰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他也只好蹲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守护着她。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兰的情绪开始恢复了正常，她对韩上亦说：“不知怎么回事？过去我经常坐张娜的车，一点都不晕车，是不是你这车里空间太小了，还是有一种什么气味？”

“没有啊，我这越野车比张姐的车空间还要大，可能是你没有坐习惯，以后坐多了就好了。”韩上亦不知怎么安慰李兰，他想帮她擦一下眼泪她不要，想帮她按摩一下肩膀也不行，这个女人就这么难接近。

女人的心里不准备接纳你，身体距离近在咫尺，心的距离犹如十万八千里。

韩上亦想：不管怎么样，李兰要他送她，也许这就是一种暗示，只要耐心等待，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到来哟嗬！”他突然想起《敖包相会》来了。

李兰缓了一下气后，对韩上亦说：“走吧，谢谢你。”

“你是不是有其它身体方面的不适？”韩上亦想试探一下李兰的反应，因为他知道，女人只有怀孕的时候最容易呕吐，生活中他又没有看到李兰与谁谈过恋爱呀，怎么会呕吐呢？

“可能是你车上的汽油味太浓了，有点剌鼻。”李兰用手捂着鼻子说。

这时，韩上亦才想起自己车里的后血箱内有一桶汽油，是用十公升的塑料桶装着的，是不是汽油倒了，流了出来？经李兰这么一说，韩上亦走到后备箱，打开后盖一看，原来塑料桶真的倒了，盖子掉在地上，十公升汽油全部流干了，好危险啦！如果不是李兰的鼻子这么敏感，还不知会发生什么车毁人亡的大事呢？我的天啦！

“哎呀，恩人啦！李姐，谢谢你的鼻子这么敏感，你看我这一桶油倒了还不知道，只要有一丁点火星，这车就完了，几乎是人车俱焚，相当危险，我真该好好谢谢你。”韩上亦说完，他将被汽油泡湿的抹布、纸片、矿泉水瓶统统丢到路边的水沟内。

他又赶紧走到不远处的一条水沟内，提一桶水将车里清洗一下，稀释车上的空气污染。

李兰走过来一看，原来汽油味这么浓，真是倒了油桶，好在没有出事。她对韩上亦说：“以后不要用这种塑料桶装汽油，更不能放油桶在车上，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万一爆炸了怎么得了。”

“我原来认为是有备无患，放点油在车上关键时刻用。有一次，我们开车去广西、云南玩，我这车开到广西与云南交界的一个大山上时，正好在山顶没油了，一直在车里坐到天亮，几十里荒无人烟，又伸手不见五指，第二天同路人才帮我到前面的加油站买了一桶油来救急，后来回来后，我就经常在车里放一桶油，看来是很危险的。”韩上亦说起了他曾经开车没油的经历。

“在城里开车到处都是加油站，没必要放个安全隐患在身边。”李兰对他说。

“是的，是的，今后再也不敢放汽油在车上了，你是我的福星，救了我的命，李姐，这一辈子让我怎么报答你。”韩上亦说得很真诚，他的话让李兰也很感动，他高兴地想要拥抱李兰，李兰站着没有拒绝和表示反对，韩上亦欣喜若狂地抱着她旋转了好几圈。

“好啦，好啦，我头晕。”李兰笑着说。

韩上亦放下她，正想亲吻，李兰后退一步说：“你是得寸进尺啦！同志！”

“你不乐意？”韩上亦问她。

李兰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呕吐过，口臭，我不想破坏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好印象。”

“我懂了，你的心真好。”韩上亦自以为是地对她说。

“小伙子，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想要也不一定能得到。”李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韩上亦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是想考验一下他是否真情实感，还是在逢场作戏，当然，人家也是三十出头的女孩子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想必是只赢得起输不起了。

韩上亦半蹲半跪在石头边上，拉着李兰的手，认真地说：“李姐，我敞开心扉地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我想要跟你结婚，希望你嫁给我。”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李兰抽出自己的手，在韩上亦的脸上摸了一下，说：“谢谢。”

韩上亦感到非常幸福，非常兴奋地对她说：“我要你马上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不起来。”

“好，我答应你，先谈恋爱，条件成熟再结婚，这样满意了吗？”李兰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脯，算是答应了他的求婚要求。

同事之间谈恋爱就是这样，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直来直去，直截了当。

“噢也，我骄傲！”韩上亦高兴地抱起李兰，往车里走去，他将李兰放上副驾驶位置后，才走回驾驶室开车。他还以为自己在文物市场上捡到了一个宝贝，没想到却是别人用过的老东西。

在档案局刘局长办公室，刘局长正在找办公室罗主任谈话。

刘局长严肃地对罗主任说：“老罗啊，我们是两个老搭档了，明人不说暗话，按照市里的规定，你已经到了离岗休息的年纪，虽然你自己感觉还精力充沛，可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办法。再说档案事业要保持活力，也需要不断补充新的血液和人员的更新换代，所以局里研究决定，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上班了，在家里好好休息，锻炼身体，没事的时间到局里来走一走，看一看，多指导我们的工作。”

刘局长是给足他面子了，一个局长与他说是老搭档，本来就高抬了他，你办公室主任就是局长的下属，可刘局长的方式方法就是不简单，让下属听到后非常顺耳、舒服，几十年在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领导，确实有他们的高人之处。

罗主任一个劲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半天不开腔，这可急坏了刘局长。

刘局长心里想：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本来早就应该离岗了，可一个老同志究竟为档案事业工作了一辈子，局里就网开一面，让他往后多干两年，这下可好，他得寸进尺，搬也搬不动了，就是赖着不走啦！

刘局长看着老罗不开腔，就继续说：“人都是要老的，我也很快就会来陪你们，可能下半年人事命令就会下来，无官一身轻，只要能吃饭，钱就不会断，你怕什么嘛？”

“那谁来接替我的位置？”罗主任终于接话了，他问刘局长。

“张娜，是市里决定的。”刘局长对罗主任说。

“张娜当主任，打死我都不走。”罗主任带着情绪说。

“为什么你对张娜那么大的成见？”刘局长问他。

“她是靠不正当关系往上爬的，局里很多人都有意见。”

“你说说，她是靠什么不正当关系往上爬的？”

“这，这，至少是靠她爸爸的关系嘛！”

“我说老罗呀，老同志了，别信口开河，那是正常的父女关系嘛，我们谁不是做父母的，即使张副市长有点什么私心，提个科级干部管什么用，凭他的能力，给张娜提个正处级，你又怎么样？张娜在单位的表现，总的来说还算可以的，她的业务能力你也看到了，她管理的档案还受到上级检查部门的通报奖励。她十多年来，每天高高兴兴地打扫办公室、会议室的卫生，从来没有过什么怨言。她在个人作风方面，也没有什么不良反映，总得让年轻人有上升的空间啊！”刘局长苦口婆心地做着罗主任的思想工作。

罗主任本来就不想退，退下来一年要少一万多块钱，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老婆没工作，小孩大学毕业后在外面打工，还经常来电话要他寄钱，现在听说是张娜当主任，他正好找到一个理由不走了。

“我不退，要退也得给我按副处级待遇退。”罗主任气呼呼地说。

“这是组织决定的，不是我们某个人的个人意志，你不走也得走，不退也得退。按副级退，我没有这个权限，希望你审时度势，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自尊。”刘局长说话也开始硬起来，他说：“我就不相信你敢赖着不走，那有什么意思？”

罗主任看到刘局长发火了，这也是他的最后通谍，只好软下来说：“局长，我不是不想走，人都要走这一步的，只是我的待遇问题局里面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什么待遇问题？”刘局长明知故问起来。

“我在正科位置干了十多年，请局里按照副处级待遇给我办理离岗手续。”罗主任小心谨慎地说。

“老罗，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权限，那不是我能够解决的问题，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提副处级干部要市委常委讨论决定，你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那我还是不退，天天在你办公室帮你打扫卫生，你不可能赶我走吧。”罗主任气得咬牙切齿地对刘局长说。

“局里的工作安排都已定人定岗，各就各位，那你不退的话，我就不管你了，你要与组织对抗的话，以后有什么事就不要来找我！”刘局长生气地对罗主任说。

罗主任见再也无计可施了，刘局长不护着他，到了这份上觉得没必要再得罪了这位直接领导，万一以后有事要找他，就张不开嘴了。两个人都沉默起来，还是罗主任首先打破了僵局，对刘局长说：“想来想去，我还是应该听局长的，是你的知遇之恩，才有我罗某的今天，感谢你的提拔和厚爱，无以为报，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明天我就不来上班了，局里有事如果需要我们老同志来帮忙，我随时随地听候局长的召唤。”

“这就对了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二十多年，完全可以说是知音，一点都不为过，我们老哥俩还要保重身体，以后到全国各地去旅游，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开放发展三十多年，国家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试想一下，再过二十年，我们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到外转一圈回来，再写写旅游散记，多么有意思，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不怕挣得少，就怕去得早，多活几年钱就多了嘛，你说是不是？”

刘局长看到老罗的思想工作基本上做通了，心里也高兴，他从办公桌里面拿出两条烟，用报纸包好，递给罗主任，说：“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送两条烟给你抽，明天晚上局里在海鲜楼为你开个欢送会，你将老婆孩子一起带来吃个饭，让全局上下表示对你的敬意，你说我这样安排，行不行？”

罗主任感动地说：“太感谢了，还是局长有人情味，我小孩在外面打工回来不了，我把家里老太婆叫来。”

“也行，明天你可以与你的那些部下喝个一醉方休，我就只能敬你一杯酒，表示个意思，你知道我是一般情况下不喝酒的。”刘局长对罗主任说。

从刘局长办公室出来后，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罗主任的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真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想留都留不下来，嗨！此时此刻，一腔愁绪，万般心酸，一起涌上心头。

工作是美丽的，工作不但健全了我们的心智，还发掘了人的潜在能力，再见了！亲爱的工作岗位。

罗主任慢慢地在办公室清理着自己的个人物品，他趁着还没有交出钥匙的时候，赶紧从他管理的局仓库里面，将一些毛毯、床单、被套、毛巾、手套、水壶、电池、茶叶、电脑配件、打印纸、钢笔、毛笔、圆珠笔、计算器、蚊香、空气清剂等工作和生活日用品，用纸箱装了满满三个大纸箱。打包的过程中，他累得满头大汗，真是做贼心虚，他把自己关在仓库，既生怕别人看到，又觉得不拿白不拿，以后想拿也拿不到了。

外国在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他急急忙忙地将想拿的东西打包后，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缓过一下神来。这时张娜走了进来，看着罗主任这么多的纸箱，说：“哟，主任，你搬家啊？”

“搬家，我不搬的话，你哪有位置？”罗主任没好气地对张娜说。

“什么位置？我可不想你的位置，我在你手下干活有你照着，很幸福的！”张娜说。

“丫头，我相信你说的是心里话，你现在是张主任了，我马上把办公室给你腾出来，你自己打扫一下卫生，我只是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拿走，你看办公室的电脑，传真机，复印机，录音笔，电话，饮水机，办公桌椅，沙发，茶几，文件柜等公用物质一件不少，我给你写一个办公室交接清单，我这个人就是公私分明，做人清清白白，公家的东西再好我也不会要的，免得别人说我爱贪小便宜，是不是？”罗主任对张娜表白自己的清正廉洁，要退休了也要给年轻人留一个好印象。

张娜也是个明白人，看着罗主任打包的几个大纸箱，不说也清楚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只是人家要退休了，档案局本来就是一个清水衙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想拿就拿呗！反正局领导不说你，我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