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评先（1/2）

第七章评先

因为地板可是一个单位的门面，是罗主任这个办公室主任管辖范围之内的事情，检查地板卫生是他每天的工作内容之一，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别人不爱惜地板卫生他爱惜，别人搞脏了他随见随扫，这也是他的一个好习惯，他也经常自我表扬自己是单位内部的老黄牛，吃下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他逢人就说自己的好，领导在场不在场一个样，领导看到不看到一个样，领导检查不检查一个样，我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己本来就有这样的思想境界。

可每当年终评先总结活动时，他总是第一个发言要自己表表功，罗主任说：“同志们，评先工作不能按资排辈，也不能搞轮流坐庄，大家的工作都是有目共睹的，希望大家把真正的先进评出来、报上去，让大家心服口服。”

他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每天默默无闻地打扫办公大楼的地板卫生，你们多少也该看到过几回吧！大家都要凭良心办事，评他一个先进什么的，那可是三百元现钱啦！大家窃窃私语起来：“他又来这一套。”

罗主任心里一阵紧张，心想：我的工作摆在这里，大家看得到，不评我评谁？你们总不可能将张娜、李兰她们这种经常破坏卫生的人评上先进吧，这些小丫头一年四季不但不搞卫生，有时还搞恶作剧故意破坏卫生，评上她们简直是给评先工作抹黑嘛。

他心里盘算着：自己工作也做了，评个先进工作者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三百元钱是小事，主要是每年可以免费旅游、休假疗养一次，带着家属去只要一半的钱，多划算。

小算盘被罗主任打得太精了，他心中的小宇宙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罗主任算来算去，应该这次评先不成问题，所以事先就跟他老婆打了包票，明年全家旅游的事包在他身上。他想节骨眼上不能出问题，万一没有评上，回去如何交差？本来在老婆面前就低声下气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一回昂首挺胸的机会，谁要是坏了我的好事，看我怎么跟你们急？

还好，经过不记名投票，张娜、李兰真有一票，罗主任只比王记要多一票，其它办公室人员则榜上无名，罗主任在评先工作中险胜，他高兴地向大家拱拱手，说：“承让，承让！”

张娜和李兰果然不出所料在投票中搞恶作剧，自己评先没有希望，就事先商量好，我投你一票，你投我一票。你说她们是故意捣乱吧，她们说绝对没有，谁都有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力，我们就不能当先进吗？我干活的时候你不长眼睛，我还要拿个高音喇叭喊：“这世界，我来了—你们走开一点，我要扫地了！”

张娜说：“我们只是不像有些个人，看到领导要来了，故意在楼梯口拼命地拖啊，擦啊！嘻刷刷、嘻刷刷！那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真让人感动，也很搞笑。”

“那你是什么样子干活的？”王记要问她。

“我是默默无闻，俯首甘为孺子牛，横眉冷对千夫指，对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像秋风扫落叶，爱憎分明，是非清白。”张娜说。

“李兰，你呢？”王记要又问李兰。

“我看见领导来了，就是阳光碰到那阳光，爱总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抚摸，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李兰话没说完，罗主任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直言不讳地污蔑领导，哪个领导抚摸了你，不种玩笑不要乱开啊！”罗主任严肃认真地说，这是评先活动，大家要端正态度，题外话以后再讲，他将话题又带回了评先现场。

李兰接着说：“张娜是个好同志，我早就给她下过结论的，不过这次评先没评上，也不要气馁，主要是由于名额有限，下次我一定给你投两票，举双手赞成。”

“好人主义，要不得。”王记要笑着用手指了一下李兰。

“谁不想当先进嘛？我还向我爸爸妈妈保证，今年一定给他们拿个荣誉证书回去呢，现在就这样泡汤了！”张娜显得不高兴，她朝李兰眨眨眼，让她看看罗主任的高兴表情。

李兰小声地说：“真是的，年年评先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评到的人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办公室评先评上罗主任后，他自己填写好年度先进工作者先进事迹表，报到局里却被局领导班子会议给刷下来，原因是个别领导认为他太自私了，与先进工作者的思想境界还有一段距离，自己的办公室和办公室窗户下经常拖得干干净净的，局领导办公室和其它同事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经常脏兮兮的，有几次实在太脏了，局长看不下去，还亲自动手拖了地板，刘局长铁青着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难咎其责的。还有他经常虚开一些易耗品发票到单位报销，领导心中是有数的，领导不说，他自己心里清楚。

档案局领导班子会议作出的决定是集体讨论通过的结果，无法更改，罗主任只好装着无所谓，什么先进不先进，平时我自己对自己就是这么高标准，严要求的，与评先不评先没有关系。而张娜和李兰却没事偷着乐，笑死个人来亲哥哥，办公大楼哪里卫生脏了，她们竟然像领导的口气地通知他，戏弄他说：“我说，主任，那个厕所水管爆裂了，你抓紧去修一下，不然局长又要发脾气了。”其实都是她们搞的恶作剧，故意将水笼头扭开不关好，让宝贵的自来水哗哗里流进了下水道。

罗主任看着心疼，跑到厕所将水笼头关好，完全是举手之劳，却要这样兴师动众，他出来就开始骂人了：“以后如果谁故意浪费水资源，别怪我不讲情面，你再有钱，我也要扣得她哭。”

档案局按照当地政aa府《机关事业单位办公电脑管理办法》，除了正常的办公需要和政务公开等工作以外，严禁干部职工上班时间利用办公电脑改变网址，一机两用，严禁用互联网玩游戏，聊天、炒股，开网店，看电影等等。

罗主任和王记要这个副主任每天要负责对档案局办公系统进行检查，发现私自上网做与办公无关的事情，要对责任人员进行内部通报和机关事业单位人员违章违纪考核，累教不改的要进行诫免和媒体曝光或者调离工作岗位。但是这么好的规章制度却只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自觉遵守和真正落实到工作中去。罗主任和王记要自己也没有做好，没事的时候经常上网，所以他们检查别人上网这项工作的时候，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心照不宣。

局领导心中也有数，完全一刀截也没有这个必要，现在是网络时代，全世界人民都联系在一起，只要不是干什么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档案局这种清水衙门，哪个领导会来这里专门检查此事，即使串门也得串一个有油水的单位，我们请一顿饭都请不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领导也不会到这种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来看一看。大家整天在办公室没事干，上一下网总比整天见不着人好一些，像王记要这种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写写画画打发时间的人很少，大多数人是在网上打牌下棋和交友聊天过日子。

王记要在办公室修改了一些稿件后，喝了一口茶，他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多尿？”

他准备出去上厕所，走到走廊尽头，看到男厕所贴着封条：“厕所管道堵塞，请停止使用。”

情急之下，王记要跑到女厕所拉开裤子拉裢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撒起尿来。

“啊呀！流氓！”一声女人的尖叫，吓得王记要将剩下的尿拉到了裤子上，他还没拉完，提起裤子就跑了出来。

办公室罗主任和其它办公室的李兰、向玉龙、佘燕、罗子仁、初小亚等同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有的探出头来问：“怎么回事？”有的跑出来看热闹，只见张娜用手捂着脸哭哭哭啼啼地从女厕所跑出来。

罗主任摆摆手，先叫大家别在这里凑热闹，几个男同事听到罗主任的话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佘燕、李兰陪着张娜来到办公室，李兰看到张娜哭得很伤心的样子，故意当着罗主任的面问张娜，她说：“我的天，是不是他对你非礼了，罗主任啊，你是个受人尊重的领导，你可要为张娜作主，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事张扬出去叫张娜如何见人？王记要也太出格了，跑到女厕所去看女人拉屎拉尿的，哪还像个副主任的样子？”

罗主任拱拱手给李兰作了个揖，说：“你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等下我去找他谈谈，到底怎么回事？”

他走到张娜身边，关心地对张娜说：“你不要紧吧，想开点，大家都是同事，凡事往好里想，我想王记要同志还不至于素质低下到女厕所去窥视你们的什么秘密吧，再说现在大家都在上网，互联网上什么东西没有？难道他还没有看够，要看你们这些活的？”

罗主任对张娜说完后，面色严肃地转向李兰，他批评李兰，说：“你就知道大惊小怪，声音尖得像个高音喇叭，唯恐天下不乱，一点小事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才甘心。”

罗主任说完话，转身去王记要办公室，他去找王记要了解情况。

李兰走过来拍了一下张娜的肩膀，开心地说：“娜，你的戏演得真好，这下我们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反正不处分也够他喝一壶的。”

佘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难道是你们设套？万一大家知道是你俩故意陷害，让他出这种丑，怎么办？”

“怎么办，还会抓你去坐牢？我们为什么不找别人的茬，只找他的茬，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知道了吧，傻妹妹，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李兰说。

她要佘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别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危险，学会沉默是体现女人智慧的生存之道。

佘燕不明故里，心里却充满了正义感，她说：“知道了，不过你们的做法应验了那句古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主任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被你们当作猴子一样地耍，你们合伙欺侮人要不得，做人要厚道一点，做女人要更厚道一点。”

“你看，你看，露出原形了吧，又有一个女大侠跳出来为他打抱不平。”李兰指着佘燕说。

“我不是为他打抱不平，是同情他。”

李兰告诉佘燕：“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只是跟他开开玩笑而已。”

罗主任来到王记要的办公室，直接责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记要好像没事似的，轻松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别理她们，看她们耍什么鬼把戏？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王老弟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那两个丫头可是有来头的人，不解释清楚对你是不利的。我是对你好，万一刘局长知道了，肯定会批评我们工作没做好，连个厕所都管不好。一个连厕所都管不好的干部还能干什么大事？你说对不对？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罗主任耐心细致地做着王记要的思想工作，要他认识到“女厕所风波”不是一件小事，一个男同志进女厕所的错误不是一般的错误，如果提高到生活作风和道德品质的高度是完全可以上纲上线的，你是一个正值风华正茂、后劲十足的年轻干部，不要将自己的前途毁在这样的小事上，太不值得了。

“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急急忙忙上厕所拉了一泡尿而已。严格地说，尿还没拉完，她就鬼喊鬼叫起来，我都被吓成阳萎了，还没有找她的麻烦呐？真是的，就是打官司我也不怕她。”王记要平时说话快了就有点口吃的毛病，现在急于解释，连话都急得说不出来了，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问题在于别人不是这么认为的？”罗主任继续做他的工作。

王记要性急了，于是干脆对他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抓我去坐牢或者枪毙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帮你了难，你不要误会我的好意。你看你怎么这么糊涂，跑到女厕所去拉什么尿嘛，楼上不是还有男厕所吗？有人说你是有预谋的，想女人想疯了，不是在沉默中变坏，就是在沉默中bt，今天不是张娜发现得早，真有可能出现大问题。”

罗主任想轻松地化解这场内部纠纷，他埋怨王记要太鲁莽了，就算不是故意的，生活小事也要注意点，究竟男女有别，君子之心，发于情而止于礼，对女同事更要礼让三分，她们才会尊重你。

王记要正在低头聆听罗主任苦口婆心的亲切教诲，李兰从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进来，她神神秘秘地说：“罗主任，张娜在办公室寻死觅活的，哭得好伤心哦！你看要不要打110报警？”

“报你个头，神经兮兮的，好大的鸟事，还要动用警力来维持秩序吗？就是局长知道都是很难堪的事了，你去把张娜喊过来，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大家要学会自己面对问题，自己解决问题，领导有领导的事情，不要动不动去惊动领导，打扰领导正常的工作安排。”

罗主任看到李兰好像不情愿地去喊张娜，她站在那里磨磨蹭蹭地不走，就开口骂她，说：“你真是个多事之人，谁要是娶了你这个是非婆，肯定没好日子过，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小道消息满天飞，没有一点窈窕淑女的样子。你李兰居然还要跟王记要学“国学”，别糟蹋了古代圣贤那些文化精髓啦。”

“我学的是仁、义、礼、智、信，仁者爱人，普渡众生，《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弟子规》、《千字文》，国学教导我们的是平等博爱，上下和谐，你看你们是怎样当领导的，两个主任，一个倚老卖老，一个自以为是，居心不良，我们怎么拿古代圣贤的礼节来对待你们。”

李兰不服气地对罗主任说。

罗主任看到李兰喜欢强词夺理，不想与你理论，转身对王记要说：“哪天你方便的时候，给她题写一幅字：‘天生一个先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要她将国学学好以后自己慢慢去理解。”

李兰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用手指了指罗主任和王记要，边走边骂他们，说：“我就这点优点吗？大家都是山顶洞人的后代，我ri你先人。”

王记要看着李兰离去的背影，说：“一个姑娘家，没大没小，如何得了！”

罗主任一天要抽两包烟几乎雷打不动，他坐在王记要办公室的沙发上，将身上抽空的烟盒用手捏成一团丢进了桌子下面的废纸屡，又从一包新开张的烟盒中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深吸了一口，在自己眼前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他对王记要说：“王老弟，你放心，我们两个正副主任，工作一直配合得不错，你也很尊重我，我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你说，我也会站在你的立场来维护你的声誉，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能在当前这种纷繁复杂的官场上混得下去吗？”

“谢谢你的理解。”王记要感动地说。

门口，李兰扶着张娜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张娜直接走到王记要身边，嗔怪地用手要打他的样子，王记要伸着脸让她打，但她挥着的手就是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去。

罗主任赶紧解围，笑着说：“好啦，好啦！姑娘们，王记要同志认识态度很好，他绝对不是故意来看你的那个东西，今天的事不出已经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看你们两位有什么不同意见？”

张娜没有说什么，李兰抢着说：“我意见大着呢，他不好好安慰娜娜，我要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吸了他的血，还要将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张娜扯了扯李兰，劝她别说了。

王记要一脸窘态，显得很无辜地对张娜说：“我真的是内急，写了一个上午的东西，怕思路打断没有上厕所，被尿憋得膀胱都受不了啦，才急急忙忙去放水。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你，是不太友好，对不住了，张娜，厕所里面光线很暗，你的那些关键部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好像只见你那白白胖胖的屁股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闪着一道寒光，跟我小时候在猪栏里看到的猪屁股差不多。”

王记要话未说完，只见张娜说：“哎呀，流氓。”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和脸，像哭又像笑。

“你看，你看，他看到了人家的屁股还说得口水乱溅。”李兰说，她指责王记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们别再演戏了，大姑娘出嫁哭是笑，我还不知道你们唱的是哪一出戏？”王记要说完，他用手去拉开张娜捂住眼睛的手，想看看她到底是哭还是在笑？

“你看，你看，当着这么多人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是不是？”李兰说王记要。

“鬼呃，你在哭还在笑？”王记要问张娜。

“要你才笑得出来，姑娘的屁股都被你看到了，以后你要我怎么见人嘛？”张娜真的哭哭啼啼起来，而且好像还没有个完似的。

罗主任手脚无措，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我看你们怎么闹，看看是出谁的丑？”

“你是哭嫁还是哭丧？我还没死啦！”王记要发火骂了张娜一句。

张娜停止了哭泣。

“你还好意思发火，你个臭流氓，如果不是娜娜警觉，说不定早被你那个了。”李兰说完，她故作生气地动手将王记要轻轻推了一把，王记要没有作声，他心里知道这是她们两个在搞恶作剧，却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罗主任觉得与这些女人在一起上班，又好气又好笑，平静的生活，无聊的人，无聊地打发时间，他想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理这些无聊的事。

他对王记要说：“你进去后，真的看到了她那白白胖胖的猪屁股了？”

“还有猪尾巴！”

“哪来的猪尾巴？”

“那是卫生巾！”李兰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