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2/2）

没有人应答，空荡荡的小酒馆中只有柯蒂斯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着。

切，没赶上吗！

“我在……呕……柯蒂斯好慢啊。”

从寒酸酒馆深处的破旧木桌下，一个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红发少女一边擦着嘴巴一边从木桌下爬出来，看到桌子上那堆满的烧酒瓶子就知道柯蒂斯走后她就不停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

“呼……我第一次庆幸自己的预感不准。”

松了口气，柯蒂斯坐回座位。柯蒂斯的出现仿佛给玛丽打了一剂强心剂，已经有些醉酒的红发少女一下子又清醒不少。在碰了一杯后，柯蒂斯靠着椅子摇了摇杯子：

“我想问你一下关于佩丝特……”

“你说佩丝特？为什么和我出来你还关心别的女人啊？先说好，我可不允许你对她出手！”

还没等柯蒂斯说完，玛丽就醋意十足的抢过话柄，无可奈何的柯蒂斯刚想解释，玛丽马上恢复常态继续说了下去：

“开玩笑的，我还保有理智。你刚才见到她了吗？”

哇，那我还真是期待你失了智的那一天啊。一秒钟变一次脸，也不知道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嗯。我现在怀疑她的身份，玛丽你对她的信任是很危险的。”

“她是我的双重间谍，从头到尾都是在为我工作。这件事情不要再谈了。”

非常坚决的态度。看来即使是被酒精麻醉了大脑，玛丽对于正确的事还是会固执己见。那如果排除掉佩丝特的话，到底是谁……

“对了，我都说出我的过去了，柯蒂斯却什么都不说，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岔开柯蒂斯的话题，玛丽轻轻拽了拽黑发青年的衣角。

“又不是我逼你说的。”

“话虽然是那样没错，但柯蒂斯也有不是的地方。”

意义不明，玛丽似乎已经真的醉了。

“这可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我也没有四处炫耀过去来赚取同情的习惯。”

即使醉了也听懂柯蒂斯话里隐藏的意思，玛丽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玛丽并没有发脾气，反而将手搭在了嫌麻烦的黑发青年的肩膀上，大有一副你不说话我就不松手的气势。

“说说看嘛，我想知道柯蒂斯的事情，呐，说说看嘛。”

“你醉了。”

“我没醉……别，别想岔开话题。”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是清醒的，柯蒂斯对这句话深有感触。你看，你这不已经连话都开始说不清楚了吗。

“真是让人不快啊。”

面对柯蒂斯不经意的叹息，有些酩酊醉意的红发少女立刻从他身边摇摇晃晃的离开，赌气的扭过头去：

“哼，没想到会被你这种人觉得我让人不快啊。那你还是不要说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

听到这个回答，玛丽马上回过头冲着匆忙改口的柯蒂斯笑了起来。看到此情此景，黑发青年无奈的按着太阳穴感慨着：

“恢复得真快。”

“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很不坦率的。一点都不擅长那种微妙的对话。”

某种程度上你可真是有自觉，不过本人堂堂正正坦率的说出自己“不坦率”还是有点怪怪的。

“我的故事没什么稀奇的，那是哪都会有的事情。因为贫穷而养不起孩子的父母抛弃了他们的孩子，结果这些孩子们成为街头孤儿，渐渐染指犯罪和人身买卖。女孩就去娼馆，男孩就去乞讨或者做贼，要是你身手够好，没准会被当地黑帮看上。即使有幸活下来，他们也不知不觉从被压迫的一方变成了压迫他人的一方——比如我这种地下佣兵。”

“还真是……很简略的说明呢。”

“你要听详细的吗？黑帮选拔孩子们战斗才能的时候，会给每人一把小刀，让原本是同伴们的孩子相互残杀，要是犹豫或者心存怜悯，可是会被自己的朋友杀死的。如果孩子们害怕而不敢动手的话，黑帮人员会把所有人用弓箭射杀。就算你杀死了所有人，奖品也仅仅是一片发霉的面包——顺便说一句，我吃了六年那种面包。”

“啊……”

对于玛丽来讲，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地狱。与自己对坐的柯蒂斯明明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他能一脸平静的说出来呢？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柯蒂斯一定遭遇过比他口中讲述的更为绝望的事情吧。和因为理想而作茧自缚的自己不同，柯蒂斯是真实的接触、并生活在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黑暗中。不过就像第一次遇到陌生事物般本能的勾起好奇，玛丽在颤抖中继续问了下去：

“那么，你的那个妹妹……”

“到此为止了。”

“噗哇！”

将自己酒杯中的酒强行灌进玛丽的嘴里，阴沉着脸的柯蒂斯不客气的迫使头昏脑涨的红发少女喝下了整杯酒。

“呜……”

果然已经到极限了，玛丽一头栽进椅子里一动不动。仔细听，还能听见她轻轻的鼾声。

“喂，快起来，我还不想背你回去。”

碰了碰还不知道有没有意识的玛丽肩头，睡眼惺忪的红发少女在睁开眼睛后仿佛不认识柯蒂斯般端详了他很久，之后从她那瞪大的双眼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喂……”

玛丽口中没有呜咽声，只是溢出大颗的泪珠。右眼也好，左眼也罢，化作两道溪流经过面颊，自形状姣好的下巴滴落。

“为什么，”

“让我整整等了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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