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2）

第八十六章

2017年7月8日

荆棘桂冠

柯蒂斯刚刚转过一个拐角，要追踪的目标就消失不见。

夜晚的风转强了，云的流速从刚刚就开始变快。贫民区的小巷沐浴着暗月由云层之间泻下的点点斑光，两侧破败的建筑将这仅有的光线遮挡，越进入到深处越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

在忽明忽暗的昏暗灯光下，只有柯蒂斯一人的影子在蠕动着。

“你丫还真是有够大胆的，居然在发现我后不仅不逃还反追踪。”

从柯蒂斯的背后突然出现了那个披着黄色斗篷的熟悉人影，仿佛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她半放弃的向柯蒂斯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了。”

“气味。如果要来这种恶臭的鬼地方的话，你该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彻底冲掉才行。往常你大概会很小心的清洗掉身上的香气，不过这次时间很仓促。因为——玛丽今晚要去扫墓是临时决定的，这不在你安排的计划表中。”

对面的人影将手慢慢的伸向腰间那把生锈的铁剑，不过柯蒂斯却毫不在乎的一语点破：

“算了吧，你根本就没有使用剑的技巧。你的话应该更适合匕首吧？佩丝特。”

对面那个人影脱下了黄色斗篷，在摘掉头上的棕色假发后露出的是她原本黑亮的秀发和那苍白到接近透明的小小脸庞。

“大哥哥知道的真多，我还以为你会怀疑到贞德小姐头上呢。”

“想要刺探密报的话，要么在军队中有一定地位能够出席作战会议，要么就只有和玛丽本人关系亲密了。如果是我来做间谍的话大概会利用暗杀者的身份来担当那丫头的护卫或者情报贩子，所以我马上怀疑到身份类似的你头上，尤其你既是玛丽的随身侍女又是她的密探，你既能给玛丽提供虚假情报还能随时给英军通风报信。”

至于贞德的行为也有很多疑点，不过她更多的嫌疑都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很久以前柯蒂斯就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贞德失踪的时间都恰巧是进入城镇、作战会议前等非常显眼的时间段。

“就算脑子再不好使，正常人也不会特意去挑这种危险的时机去给英军通风报信吧，别看贞德平常大大咧咧的，在这方面她可不会让我抓到把柄。于是我稍微调查了你平常给玛丽的计划表，发现你总是在特别显眼的时间段让玛丽以各种理由将贞德支出去。”

“哎呀哎呀，大哥哥还真是喜欢偷窥别人隐私呢。难道玛丽姐姐没告诉过你，偷偷查看淑女的东西是很失礼的行为吗？”

和脸色凝重的柯蒂斯相反，佩丝特轻松的表情完全没变。活灵活现的吐着舌头，佩丝特毫无紧张感的开着玩笑。就算佩丝特不是普通的侍女，她对柯蒂斯的畏惧感也太低了。

“呵，地下佣兵的工作还请多多担待。看来你丫一开始就抱着被人发现的打算所以作为退路嫁祸给贞德。作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这策略还不错，不过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柯蒂斯冰冷的声音微微的抬高。对于这种被抓个正着的行为，实在是有口难辩。不过佩丝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她叹气的声音比起被当做有重大嫌疑的叛徒，更接近于水洒在衣服上那种嫌麻烦的感觉：

“因为没什么可辩解的啊。那么我只反问一句，如果我真的是叛徒，那为什么我不直接杀掉玛丽姐姐呢？”

“切。”

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个，玛丽现在对佩丝特毫无疑问是百分百的信任。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是佩丝特负责照顾玛丽的，柯蒂斯粗略估计了下，佩丝特每天大概有十几次杀死玛丽的机会，如果她真有这个心，那玛丽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一直耍小聪明可不行啊，大哥哥多年来没什么长进呢。”仿佛对柯蒂斯的过去很了解般点点头，黑发侍女故意重重的叹气，“玛丽姐姐可要比你想象的聪明很多呢，大哥哥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你觉得这么聪明的人会无条件信任我吗？大哥哥不仔细考虑一下其他可能性吗？”

“你想说什么？”

“大哥哥既然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就不再稍微调查一下每次我送达英军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情报吗？这种情报战惯用伎俩，你在做佣兵时也是很擅长的吧？”

显然把这种回答当做一种挑衅，柯蒂斯的眼神愈加锐利起来。不过即使面对柯蒂斯不那么友善的口气，佩丝特俏皮的口吻依然不变：

“不过你猜的也不全错，我确实是英军埋伏在这里的间谍，不过我是agentdouble（双重间谍）啦，将这里的情报半真半假的透露给英军打乱他们的部署，有时候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正确情报交给英军博取信任，如果有重大决策时就透露虚假情报。玛丽姐姐是知道这一点的哦，她还经常和我一起讨论该给英军什么样的情报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人？算了，之后去找玛丽确认一遍吧，虽然看这家伙这么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有底牌的。

“那么，这次你来做什么？”

佩丝特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密密麻麻的文字让柯蒂斯看着都头疼。

“这是这次打算交给英军的情报，在交给英军前大哥哥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先过目一遍吧。”

上面都是些很常规的内容，柯蒂斯耐着性子挑重点扫了一遍。确实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情报，其中还掺杂着不少错误的信息。不过在结尾，柯蒂斯发现了用红字标识的关于自己的情报，准确来讲，是关于自己所持有的那把剑——无败之刃咎瓦尤斯的情报。

“哟，我作为圣遗物使役者还挺受重视啊，再这样被英军当做重点关注对象的话我会死得很快的。”

“不会不会啦，那上面主要写的都是些关于咎瓦尤斯的威力什么的，最重要的情报我可是替大哥哥瞒下来了哦？你看，之前大哥哥使用过咎瓦尤斯后不是感到异常吗，这点我可是谁都没告诉呢。”

柯蒂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马上老练的黑发佣兵就像猎人抓住狐狸尾巴般露出了稍显狡猾的笑意：

“确实，我使用咎瓦尤斯后状态可是奇差无比啊。不过，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当然也包括玛丽。喂，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连你主人都不清楚的这件事的？”

“大哥哥你那个样子就是不说也几乎是写在脸上了，也就玛丽姐姐发现不了吧。”漂亮的黑色眸子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佩丝特用手指着柯蒂斯褐色皮肤下透着青白的脸色，“我可是帮助玛丽姐姐分析过数百种圣遗物的密探，你的异常当然不可能漏过我的眼睛。”

“切，你这丫头真是机灵，玛丽用你当密探看来是没错。”

“谢谢夸奖。”

面对柯蒂斯恨恨的淬声，佩丝特倒是大大方方的坦然接受了他很难界定是否是夸赞的话语。

“我没什么话要问你了。你走吧，不过……”

如尖锐的刀刃般冰冷锋利，柯蒂斯那仿佛水晶碎片般锐利刺向佩丝特的冰冷眼神，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勇者都不禁感到胆寒：

“记住，我会注视着你的。”

“那可真是荣幸。”

一点也不惧怕柯蒂斯的威胁，不，甚至可以说是享受着他几乎洞穿自己的目光，佩丝特深深向柯蒂斯行了个屈膝礼。之后，面露微笑的黑发少女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柯蒂斯的视野。

不过除了间谍的事情，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完全忽视了，就是发生在当下，离自己很近的事。

搔着脑袋，柯蒂斯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猛的惊醒。

等等，如果佩丝特是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引走自己的话，那个醉酒加上精神不稳的玛丽正独自一人在危机四伏的贫民窟喝酒！要是他们的目标是这个的话……！

柯蒂斯快步再次奔向破败的小酒馆，临近夜晚的小酒馆萧条到连客人都没有几个，初步扫视一眼，哪里都找不到那个有着醒目火红色头发的少女。

“玛丽，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