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绪（2/2）

晓槿扯过本子，思考了半天，开始认真地讲解起来，“这道吗？你把这个集合和那个集合先并一下……”

伊晨用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配合着。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除了她自己的事情，就是喜欢管自己。

那是在初二已经过去一大半学期后，斗嘴和赌气逐渐少了些，话也少了些，可却有越来越近的感觉。什么叫越来越近？比如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是一个默契，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很多都开始由直接变成婉约，当然，这种变化也是不知不觉。

也是由于这些太容易让伊晨产生错觉的亲近和熟悉，也包括在暑假时两人的交流，让他悄然萌生着一些小错觉，哦，他是这样把它们当成错觉的。

一道题讲完了，晓槿把本子推过去，伊晨几笔就把题做完了，然后拿出去让她检查。

她拿起来，嗯嗯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过去，继续边做起作业来边说，“马上要月考了，我要多认真学习，成绩落后了，就……”

晓槿突然停住不说。

“就什么？”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晓槿突然有些气愤的样子。

“怎么不关我的事！”伊晨一时激动，再次将一些意味的话脱口而出。

晓槿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尴尬地笑笑，再不说话。

伊晨淡淡地低了下眼眸，也转了过去，自顾自地做起作业来。

再次顺畅起来是在第二天的早读课，晓槿一进教室就哈哈地给他说刚在教室门口看到严肃的班主任啃馒头的样子。

其实洛晓槿一直都是这样，最容易兴高采烈，最容易让人“激动”。

其实洛晓槿一直都是这样，就像鱼，从来都不会把一件事情记太长。

那洛晓槿，你也忘了我们初中同桌时的点点滴滴？忘了暑假每天晚上的异地长谈？忘了我们的那一件件事情？还是说，你根本都没在意过。

因为太过在乎，可怜我有过侥幸。

在a城自从想起洛晓槿后的每个晚上，伊晨都蜷缩在沙发里闷闷不乐，有太多复杂和未知的心绪，那些本来懵懂和遥远的东西，此时却近在咫尺地冲刷着他。

伯伯在一旁把望闻问切都走了一遭，他只说没事，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好转，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把伯伯急到了，一直对着旁边的婶婶轻声念到，“这娃送到自己这里来了，可不要出什么问题啊。”

所幸这时，伊晨的手机突然亮了，他慵懒地拿上手机，眼睛突然像放出了光一样，跟着就“满血复合”，坐得端端正正，抓着手机紧盯着屏幕看，盯着盯着就咧开了嘴。

这举动，把一旁的伯伯和婶婶吓得不轻。

手机屏幕上传来的是晓槿的□□头像和“按5”交替闪烁，他颤抖着按了一下“5”数字键。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一时间千言万语像千丝万缕一样纠缠荡漾在脑海，好半天伊晨才用颤抖的手指打了几个字，

“还好，你在家好不好玩？”

刚按了发送键就觉得怪怪的，好半天才觉得这怎么那么像出门在外的问候家里儿女的感觉，于是拍了拍脑袋，懊恼不已，心里也变得忐忑起来。

他紧盯着屏幕。

1秒，10秒，20秒……

聊天页面上晓槿的消息又跳了出来，“哈哈，也还好，只是好无聊。”

嗯，看来晓槿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来想这句话，伊晨这样想到。

后来有人给伊晨说过一句话，当开始对传送给对方的讯息惴惴不安、揣测推敲、想入非非、胡思乱想、一厢情愿等等的时候，就是开始在乎对方的时候了。

她说无聊？那为什么无聊呢？给她说一些可以不无聊的事情；她在家又干了些什么？没干什么？说一些可以干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手机，不登□□吗？难道有手机了吗？关于她登□□的感受，有手机的好坏，没手机的好坏；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a城，听谁说的？何时听说的？关于a城的一切见闻。

…………

他细数着一切可以展开的话题。

基本上□□里的聊天分为两种，问答式和讨论式。问答式直接了当，讨论式绵长臃肿，而两种方式结合，就可以聊很久很久很久。

两人一直聊到了很晚，趁着晓槿回消息的间隙，伊晨匆匆洗涑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继续跟她聊下去，晓槿却在此时说了句，“我想睡觉了。”他虽不舍，也赶紧说到，“那你快睡吧！”

“晚安。”晓槿的消息传来，时间定在了十一点十一分。

当时伊晨看到这句话后，心里异常安然，晚安两个字发挥了它最大的效用。

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不知道是安然或者困意带来的迷蒙，甚至说是夜晚的人心更容易展露，伊晨很轻易地就发了这样一句话过去，“明天我们可以聊天吗？”

刚发过去，立刻一个抖索，清醒了过来，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怎么能这样问？

可当他还没有开始忐忑的时候，晓槿的消息就来了，“明天我在线啊！”

一时高兴得竟忘了该怎样回复。

这是伊晨和晓槿聊天的第一天晚上。

其实也很玄妙，两个人明明从同桌后的一年多时间没有过任何正面交流，可两人的聊天里好像毫无生疏感。

就这样，第二天晚上，上线，聊天，从今天的见闻到之前的见闻，从对方的见闻到自己的见闻，直到深夜。

第三天晚上，上线，聊天，从现在到过去，从对方到自己，直到深夜。

…………

尽管还是不知道以后还见不见得到晓槿，但每天的聊天里，只要她的消息在这里，好像她这个人就一直都还在。如此一来，心酸终于在渐渐消失。

这样直到第七天晚上，伊晨坐在一棵大柳树下的凉椅上，大着胆子，对晓槿说喜欢她。

事实上完全不符合逻辑和事情的发展顺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晚上怎么如此胆大妄为，这事情一直被认为是个谜。

伊晨说完后立刻用手蒙住手机屏幕，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明月，几乎都听不到自己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良久，手机震动了下，他几乎是以一微厘的距离移着手掌，可惜当全部打开后并没有消息。按了下返回键，原来是其他人的消息，伊晨迅速用问答式结束了对话，然后马上又回到晓槿的页面上，几乎是同时，晓槿的消息跳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地把蒙住消息，抬起头来，可还是躲闪不及，有几个字的断肢残尾还是被扫进了他的脑海里，然后在脑海里撞来撞去。

他好像在脑海里把那几个字拼凑起来了，一阵紧张和失落袭来，又把它们拆散了，好过一点，但是这些支字碎语又撞了起来。

僵持了好一会，他终于慢慢移开了手掌。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莫名其妙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上，我今天在楼上，听到楼下也不知道是谁，在对我妈说恭喜恭喜，我妈一会儿就上楼来说到时候请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来祝贺我考起了冗县一中，我也是无语你觉得呢？

伊晨按捺住心里的情绪，还是平平常常地和她聊起了这个话题。

那个晚上再到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过刚才伊晨说的那番话，就像这话从不曾出现过。

一切还是井然有序，怀着紧张的心情还是在第二天晚上顺利收到了晓槿回的消息，后来的交流里，他惊喜，两人没有想象之中变得糟糕，反而聊得越来越熟络。

伊晨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仍然会抱有希望，至少她并没有摈斥自己，现在仍然和自己在一起聊天，何况，即使什么都没有，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也挺好，其实在伊晨最刚开始说喜欢的时候，心里也并没有想一定要有什么结果，单纯地想让她知道而已。

后来的交流里，伊晨如愿以偿和晓槿陪伴着度过了那整个暑假，虽然心里的心绪总是暗潮涌动。

可是如今，那些时光，那些事情，在你的心里到底在意过还记得吗？你至少应该把它们留作回忆吧！

总之，我在意，我把那些都把它们记成了鲜艳美丽的花，镌刻进心房里的每块血肉，每条细纹，每个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