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一章 变味的七夕（二）（1/2）

李毅虽出生于帝陵县，但以前从未享受过情人节的滋味，这除了与前妻感情不合外，主要是工作繁忙。现在他与肖雪新婚已一个多月，遇到这一节日，他很想初尝浪漫滋味。他尊重肖雪独特的生活方式，把“新房”设在肖雪家中。调任江河市市委副书记后，市里给他安排了一套独门独院的别墅，室内也作了简易装修，但他没有时间布置，暂成空楼，闲时住肖雪处，忙时住在父亲处。中午他打电话与肖雪商量，问她晚上是她“过来”住还是他“过去”住。肖雪从内心希望李毅“过去”，但出于对他的尊重，加之感到让公公一人在家于心不忍，便，由你定。李毅，我懂你的心思，今必须阖家欢聚，但要我父亲上你那里，恐怕我没这个能耐。肖雪，这个任务我来完成，下午我没课，你三点钟派车来接我，我要把铺垫工作做好。李毅，那我就看你的神通了。

肖雪住院三个月，总觉得自己把孩子们的课耽误了，心存愧疚，出院刚三，她就到校上课了。一看到学校的蓝白云，教室操场，尤其是真活泼的孩子们，她的心中觉得亲切而充实。孩子们原来都喜欢这位年轻教师的美丽、善良、真诚和对教学的一丝不苟，现在又增添了憧憬她那充满传奇的恋爱和婚姻。所以，她收到的第一份节日礼物是孩子们派代表送给她的一束白玫瑰。她来看李毅的父亲时，本来准备带上这束白玫瑰，转念一想，七夕节女性给长辈送礼，按习惯都要送自己手工织成的物品，可她实在抽不出时间，便到商场买了一件羊绒背心。因为再过一个月就要转凉，加之“背心”有“贴心”之意，送这样的礼物老人会开心的。

肖雪按了几下门铃，李教授手里捧着一本书前来开门。肖雪甜甜地叫了声“爸”，然后把羊绒背心送到他面前，“祝您永远年轻，祝您情人节快乐！”

李教授先是一愣，继尔接过背心，开怀大笑道：“哎呀，雪儿，你真孝顺，真别出心裁，好好好，我接受你的祝福，也接受你的礼物。”

因为过节，李教授叫保姆薛阿姨回家团圆了。待肖雪坐下，李教授亲自为她沏了茶，眯着眼看了她好一阵，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气色不错，看来你恢复得很好，我心里也踏实了。你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呀，一出院就去上课，工作精神可嘉，可担心你的身体啊。”

肖雪把桌上果盘中的一根香蕉剥了皮送到李教授手里，：“爸，你放心，我从吃苦吃惯了，没有那么娇气。我心里倒老惦记着您，今是传统节日，我特地来接您到我那里全家团聚。”

李教授摆摆手，道：“这个节日现在是属于你们年轻人了，我不去扫你们的兴，薛阿姨走时就为我烧好了晚饭，我有一杯清茶，一本书，一个电视，加上练练气功，就其乐无穷了。”

肖雪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爸，您是不是嫌我爸妈老土，没有共同的语言，才不愿到我那里去的？”

“孩子，这你就想岔了，我真是不愿扫你们的兴呀。你爸妈虽是农民，但他们朴实、善良、真实，尤其是你爸，还知道三真山的不少民间传、奇闻逸事，这对我这个搞历史的等于就是活文化啊。再，都是一家人了，还怎能两家话？被你这一激，看来我非去不可了。”

肖雪伸出拇指勾着李教授的手，：“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教授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刚过门的媳妇，乐呵呵地：“好啊好啊，你略施技，我就乖乖就范，老了，不中用了，唉，是不是要等毅一起走？”

肖雪看看表，离下班尚早，李毅的下班时间又常没有准点，便：“爸，别等了，我们先走，正好我还想向您请教有关知识呢。”

李教授点点头，随肖雪在门口上了车。肖雪坐在司机旁边，李教授坐在后面。司机是市委办公室开接待用车的老张。

一路上，肖雪向公公请教了许多知识，先问董永的原型，又问《搜狐记》与江河市的关系，再问上牛郎星与织女星的排列。公公无一不晓，兴致勃勃地娓娓道来。

肖雪：“爸，您真伟大，怎么什么都知道，原来在我的印象中，学历史的主要是研究历史的大事件、大人物。”

李教授：“正史要学，野史也要学，因为由于历史的局限，很多正史不敢写真实的东西，这些对历史的空缺或弯曲，有时候可以从野史中得到补充或矫正，有时候甚至可以从民间传中得到启迪。”

肖雪：“爸，我想以‘七夕情人节’的民间传为背景，写一首长篇爱情史，恐怕有许多知识要向您请教，您不会厌烦？”

李教授：“你向我请教学问，我不仅不厌其烦，而且乐在其中，但是，你现在上课这么忙，太辛苦了影响身体。再，我也想早点抱孙子，噢，孙女也一样，你把我这个夙愿实现了，我会全力支持。雪儿，看，我的夙愿什么时候能实现？”

肖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嗫嚅道：“这个……这个，我认真跟李毅商量一下，我一定尽……尽……”她本来想：“尽快实现”，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出来。

车开到肖家村不远的留仙镇，李教授对司机：“张师傅，请你把车停一下，我要买点东西，今这个日子走亲戚是不能空手的。”

张师傅停车后，李教授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一包桂圆，一包榛子，一包莲子。他招呼肖雪把这些东西拿到车上，又在一个西瓜摊上买了一只皮薄、肉红、有籽的“爆炸瓜”。

肖雪有些不解地：“爸，西瓜我家有的是，您为何还要在这里买？”

李教授笑道：“你家种的都是无籽西瓜，我买的是有籽的，其中的奥妙，到时我会告诉你的。”李教授所的“奥妙”，其实也是“七夕节”的一种风俗。这一，老人对已婚而没有孩子的子女，一般都会买一只薄皮有籽的西瓜，不用刀切，而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瓜即自动裂开，用手扳开一片，就会有瓜籽落下，此所谓“瓜开得子，顺其自然。”

李教授喜滋滋地抱着西瓜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肖雪家门口。

肖雪家的楼房经过翻修和简单的装潢，已经焕然一新，显得干净、明亮、舒畅。一楼除了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外，还专门劈出一间房，作为李教授的书房兼卧室。二楼是李毅和肖雪的“新房”。三楼是肖雪父母的住所。楼房的三面翠竹环绕，其间点缀着杂树野花，竹枝婆娑，野花飘香，空气清新，旷荡幽静，倒是喧嚣的城市所不及的。不远处的老槐树，郁郁葱葱，老当益壮；树上的秋蝉，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叫声。

肖雪的父母听到汽车的响声，早已迎到门外。李教授一下车，肖老汉急忙上前挽扶，咧着嘴憨厚地笑道：“李教授，欢迎欢迎！”

李教授走进家门，在新添不久的沙发上坐下，笑盈盈地：“都是一家人了，叫我李教授听得生分，以后都以‘亲家’相称，这样随和亲热。”

“好好好，亲……亲家”肖老汉应承着，侧过脸对妻子：“他娘，快上茶，上果盘。”

肖雪的妈利索地完成了丈夫的吩咐。

李教授：“亲家，你们就别这么忙乎了，我先不喝茶，把我所带的西瓜拿来。”

肖雪的妈犹豫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李教授的用意，赶忙把西瓜冲洗抹干后捧到李教授面前：“亲家，由你亲自动手。”

李教授把西瓜往茶几上一磕，瓜立时爆成几瓣，两粒黑黑肥肥的瓜籽落到了茶几上，：“今，我是越俎代庖，代表毅来做这些琐事的，来，这第一瓣瓜，还得先给雪儿品尝。”

肖雪红着脸接过瓜，吃了一口，对李教授：“爸，您挑的瓜真甜。”

肖雪的妈用目光征得了丈夫的同意，接口道：“雪儿，甜的不只是瓜，还有毅和他爸的心。你今吃瓜与平时要有所不同，瓜籽要吐在手心里，等一会儿清洗一下保存好。瓜皮也不要扔掉，晚上要做一道‘青龙出海’。”

肖雪这时已略有所悟，脸显得更红，对李教授及自己的父母：“你们也一起吃啊，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三位老人也各掰了一片，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完西瓜，李教授和肖老汉先聊了聊今年农村的收成，农民生活的变化，然后又聊起了留仙镇的民间传。

肖雪的妈忙着张罗晚饭，肖雪在一旁做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