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红妆（2/2）

婚礼是在男家举行，因此国公府今日并未摆宴席，只是送了新娘轿。

尚书府的车马早已等在门外，穿着喜服的新郎带人抬了轿子进门接新娘，傧相与喜娘扶了顾昭静入轿。

顾昭欢因是未出阁的女儿不好露面，只在纱制的屏风后面看着前面的情形。

新郎是个二十下的俊俏青年，与大姐倒也登对，含着笑意看着那轿人，而秦氏在一旁则是红了眼眶，顾二爷也是面有不舍。

鞭炮声响起，尚书府的车马离开，那歌吹声渐渐飘远，顾府的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屋，顾昭欢自屏风后面走出，雪仍然飘着，只是前几天小了些，雪地散落着些鞭炮的红色碎片，喜庆之后便显寥落。

顾昭欢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感觉冰凉的雪粒落到颈才抖了抖衣服的毛领子，进屋取了油纸伞出来，独自返回香橼院。

后日晚要回学堂，到那时依然冻得手冷，不方便学习，因此趁这几日工夫，顾昭欢读书往常更加用功，夜夜都复习到四更才睡，白日更是勤勉学习，遇到疑难问题去请教顾昭益。

雪下到初三那日下午停了，顾昭欢打算去西苑收集梅花瓣的雪，预备烹茶所用，去之前仍是先拿了书到东厢房向大哥请教问题。

顾昭益正坐在窗下的书桌边写一幅字，那字飘逸潇洒，是一首诗的颔联：“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顾昭欢走近，他并未受到影响，手笔势未收，仍旧写了下去，顾昭欢道：“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这是李商隐的《安定城楼》，从前她也曾读过，却不知大哥此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这首诗，便试探着笑问道：“大哥有归隐之意？”

顾昭益写完了字，将笔搁在砚台，方笑着回答她：“年老时归隐林泉自然是第一等的乐事，但如今，还是要在红尘里厮混的，难免沾些权势气、铜臭味。”

顾昭欢笑道：“若只是散混着也罢了，可恨还有那样的鸱鸟一心以为鹓雏要夺它那口食，没的日日聒噪，委实烦心。”

顾昭益自然知道她话指的是谁，却未点出，只是笑道：“凤栖于桐，鸿飞九天，各有其志，至于蜩与学鸠这样的小小虫豸鸟儿，则不必放在心。”

顾昭欢心领神会道：“谢谢大哥指点。”她随意往屋子里瞧了瞧，一切如往常，只是墙却突然多了一柄剑，便走前去想要将它拿下来，又向顾昭益问道：“大哥，这剑能借我玩玩么？”

顾昭益本来是在洗笔，闻声急忙转身制止道：“先别碰，这柄剑是开了刃的，仔细割着自己。”

顾昭欢收回了手，神情讶异：“开了刃的？大哥你这不是装饰用的佩剑？”

顾昭益搁下手的东西，走过来为顾昭欢取下那柄剑，连着剑鞘递与她瞧，敛容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柄利剑，不能随便拿来玩的，你要看看倒也罢了，千万别拿手去碰，这剑是吹发可断的，你那手碰去得流血。”

顾昭欢笑道：“大哥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瞎碰？只是我原以为这是和二哥的佩剑一样是个摆设，没想到竟然是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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