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他要走了（2/2）

一声痛苦的低吼声响起，青璃公子艰难地抬头看去，却见苏玄双手紧紧地捂着头，整个人跌倒在地，急促地喘息着，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不行！你不能去破坏她的大婚，不能去破坏她的幸福！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这绝不可以！”

“你以为顺了她的意，让她嫁给那个人她就能幸福，就能快乐吗？你错了！五年前的事情就是教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真心真意地对她好！”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墨卿九和元昳不一样！他会对她好的，她嫁给他会幸福的！”

“别自欺欺人了！与其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给不了她幸福，唯有你！”

“不……她不爱我！她爱的是别人！我强留她在身边，她不会快乐，也不会幸福的！”

“她爱谁，你就杀了谁！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的苦心，然后爱上你！”

“杀了他……不！我不能这样做！她会恨我，会恨我一辈子的！”

“真是懦弱的人类！苏玄，本尊真的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能替本尊成事，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能！也罢，既然你做不到，那本尊亲自去做！”

苏玄的意念和那魔尊的意念在他脑海中争斗着，苏玄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嘶吼着，挣扎着。他死死地咬着唇瓣，鲜血在唇齿间缭绕，他全身发抖似已经痛苦到极致，面上的银色纹路时隐时现，时而明显时而消失，如此反复，就如同他脑海中两个意识在不断争斗着一般。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苏玄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呢喃，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似乎这样他能够好受些。青璃公子大惊失色，他咬牙，艰难地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苏玄奔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不让他继续自残下去，“苏玄，你究竟怎么了？”

“快！打昏我！快打昏我！”似乎是听到了青璃公子的声音，苏玄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他面容扭曲，面上银色纹路时隐时现，他紧紧咬着唇压抑着那魔尊的意识，几乎是嘶吼着，“快打昏我！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他去伤害她！”

青璃公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几近疯癫的苏玄，他咬牙牢牢地抱着他，身子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打昏他。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本尊留你不得了！”见苏玄竟想压制住自己的意识，魔尊冷笑了一声，下一瞬，他的意识再次充斥了苏玄的脑海，强行将他的意念压了下去。

青璃公子眼睁睁地看着血色再次涌上苏玄的瞳眸，他精致面容上的银色纹路越发清晰，刚刚还虚弱的苏玄忽地大吼一声挣脱开他的束缚，他森然地笑着，掌心银色光芒聚集，袭上自己的头，就要将身体里苏玄的意念抓出，“苏玄，去死吧！”

见此情景青璃公子大惊失色，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随手抓起一个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苏玄的头砸了过去。

血渍缓缓从苏玄额头流下，滑过他的眼睫，淌在他精致的容颜上。苏玄终于安静下来，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很快他皮肤上的银色纹络彻底消失，唯有那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青璃公子跌跌撞撞地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体，可他的身体也折腾到了极限，根本支撑不住苏玄的重量，他一个踉跄，竟和他一起倒了下去。

苏玄的身体压在他身上，青璃公子闷哼一声，却始终没有松开手。他挣扎着起身，将苏玄抱在怀中，他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的面容，拭去上面的血迹后，移到了他的鼻尖。感觉到苏玄微弱的气息，青璃公子喜极而泣，他紧紧地抱着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拖着他跌跌撞撞地朝着黑暗的尽头走去。

“苏玄，坚持住……”

☆☆☆☆☆

子夜的钟声敲响，宫人们纷纷开始准备，外面灯火似乎更亮了几分，人影在来回晃动。

三更时分，内殿门前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安玲珑本就没有睡意，见时辰到了她坐起身来，轻声道，“进来吧。”

新月和若蓝手捧着玉如意进来，她们身后跟着众多宫人，两人进来后见安玲珑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她们，她们率先跪下给安玲珑道喜，声音里带着喜庆的笑意。

“奴婢们给娘娘道喜了！”

随着她们跪下道喜，后面跟进来的宫人也纷纷给安玲珑请安，说着各种吉祥话。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金玉绫罗，古玉朱钗，珠花翡翠，各种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一眼望去一片灿灿金华，撩人眼球。

安玲珑笑了，她起身扶起了新月和若蓝，赏赐了宫人后，宫人们纷纷上前伺候她沐浴、着装、拈花……

坐在铜镜前，新月在她后面为她梳着头，她目光柔和地看着铜镜里的安玲珑，一边梳一边轻声念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听着她的吉祥话，安玲珑笑着望向铜镜，静静地看着她，她伸手握住了新月的手，轻声道，“新月，你愿意留下来，我很高兴。”

新月梳头的手一顿，她眸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感觉到安玲珑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她喜极而泣，“不管是小姐还是娘娘，新月都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娘娘，你一定会幸福的。”

梳好头发后，嬷嬷们上前为安玲珑挽发，着妆，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凤冠戴在安玲珑头上，足足两个时辰，管事儿的老嬷嬷才停下手，惊叹地看着眼前打扮一新的人，笑着禀告道，“娘娘，请到镜前，看看哪里不满意，奴婢们好为您更改。”

安玲珑走到大镜子前，抬眼望向了镜子。

天蚕丝锦华美如天边流泻的霞云，淡淡光华缭绕，万千华灿锦绣中，映衬着女子一张容颜，雪肤花貌，玉颜琼姿，妆颜不淡不浓，正好合宜。华丽的凤冠，给她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雍容华贵，面前流苏半遮半掩住她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神秘。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安玲珑恍如隔世。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天待她不薄，她真的也能得到幸福。

“吉时快到了，娘娘可准备好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德海公公走到内殿门前，欢喜地询问道。

见吉时到了，嬷嬷们再次给她整理了凤服的衣袖裙摆，安玲珑从铜镜中收回视线，她点点头，宫人们上前将门打开，她扶了新月的手走了出去。

宫中红绸席地，安玲珑缓缓走出芳华殿，华丽凤冠上的流苏隐隐遮住了女子绝世的容颜，但周身那如玉风华，却任这世界满是红绸锦瑟，也遮挡不住。

芳华殿门前，凤撵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同样是红绸包裹，极尽华丽。衣着光鲜的少年站在凤撵前，见安玲珑从芳华殿中走出来后，他快步迎了上去。

“姐姐！”安灵玧欢喜地迎上前去，到了安玲珑面前时单膝跪地，欢喜道，“灵玧给姐姐道喜，祝姐姐和王鸾凤和鸣，百子千孙！”

安玲珑笑着扶他起来，见少年眼眸中有盈盈光泽，似乎是喜极而泣，她伸手，笑着为他拭去眼角泪珠，嗔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呢？”

“姐姐，我是高兴！”安灵玧伸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他扶着安玲珑的胳膊，眸中光泽闪动，似乎有着无尽感慨，“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姐姐，你是凰安最幸福的女子……哦，不，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是啊，我也没想过。”回忆起往事，安玲珑也是感慨万千。半年前，她还是被人利用完狠心杀死的弃妇，安玲珑也只是个受尽欺凌的家族弃女，若非她能够重活一次，她们两人都无法改写凄凉的命运。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苏玄，是苏玄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也给了她和安玲珑两人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是没有苏玄，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或许因着心有不甘而化作厉鬼；至于安玲珑，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就死了，不会被任何人记得……

心中意念流转，安玲珑轻叹了一口气，转眸见安灵玧晶晶亮的眼眸正看着她，她微微一笑，“世事无常，变数实在太多。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的幸福生活。让爱你的人，你爱的人都幸福，这就够了。”

“姐姐说的对。”闻言安灵玧点点头，他扶着她胳膊的手越发收紧，呢喃道，“在这世上，灵玧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只要姐姐幸福，灵玧也幸福。”

好熟悉的话，就像昨夜苏玄对她说的。

他说，你欢喜，我就欢喜；你幸福，我就幸福。

只是……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他。

想到昨夜苏玄离开，安玲珑心中涌上淡淡的凄凉和哀伤。她知道她今生注定要负了苏玄，她欠了他很多很多，或许只有来生她才能够弥补他吧。

“是啊，你是我在凰安仅有的亲人了，以后的路，还是要我们姐弟一起走下去。”安玲珑掩下心中神伤，她扶着安灵玧的手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声音轻忽不可捉摸，“或许让自己更加幸福，才能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吧……”

安玲珑和安灵玧一起走下了芳华殿的台阶，迎着东边的日光而去，她上了凤撵，安灵玧翻身上马，护在凤撵右侧。

“凤撵起驾！”安玲珑在凤撵上坐好后，德海公公高喊了一声。

凤撵出了芳华殿，缓缓前行。安玲珑在里面端正地坐着，凤冠长长的流珠在眼前随风浮动，她温暖如水的目光透过晃动的流珠，透过轻纱帘幕向外望去，看着一路上旌旗飞扬华盖漫天，她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按照帝后大婚的规矩，凤撵会先前往麒麟殿，在麒麟殿内拜见君王后，再同君王一同前往观星台，在观星台上行册封之礼。

观星台是凰安至高之处，高达百丈，凰安每代君王登基，帝后大婚，都会在观星台上行礼，享受凰安万民敬仰。

凤撵朝着观星台缓缓而去，却不想中途停了下来。安玲珑透过纱帘向外看去，见凤撵行到了龙德殿前，而此时龙德殿外，站了许多文武百官。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正疑惑着，凤撵右侧的安灵玧靠近凤撵，对她轻声道，“姐姐，王在外面。”

安玲珑闻言惊讶，见凤撵已经停了下来，新月在外面为她拉开纱帘，她缓缓走出凤撵，惊讶发现原本应该在麒麟殿等候她拜见的墨卿九，此时正站在龙德殿前，身后跟着文武百官。

墨卿九一身正红色的龙纹礼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即便一身正红色的礼服，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着翩翩出尘的味道。安玲珑含笑望着他，她忽然觉得，这世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不远处那人如玉般的风华。

历来册立王后，都是王后前往麒麟殿朝拜天子，再和天子一起前往观星台行册封大礼。这样圣驾亲临迎接王后的凰安王，古往今来怕也只有她眼前这一个了。

或许在墨卿九心中，这不仅是一场册立王后的大典，更是帝后二人一场迟来的婚礼。

看到盛装前来的安玲珑，墨卿九笑着，缓缓朝她伸出手来。

安玲珑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缓缓将手放到他的手里，笑着问道，“你不在麒麟殿等着，怎么亲自来了？”

“在麒麟殿等你朝拜是册封王后之礼，而今日，我是娶你为妻。”墨卿九一点点握紧她的手，他深深地看着她，笑容温柔如水，清华无双，“玲珑，我们一起走到观星台去，好吗？”

安玲珑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执了手一起慢慢走了出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墨卿九执着她的手一同前往观星台，他紧紧地握着她手，安玲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心里沁出的汗。

随着走动，墨卿九身上礼服轻扬，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贵气。他牵着安玲珑的手，面上带着幸福的笑，隐约有股骄傲，好似掌心上握着的便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安玲珑静静地看着他，她眼角眉梢满是幸福的笑意，由他这样握着，她感觉内心被幸福充满，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好想就这样，和他携手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永远这么幸福，这么快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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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傅府满门被灭，冥冥中一双黑手将她推入皇权倾轧的中心，自此斗皇子，虐朝臣，战沙场，两双素手共搅郢都风云。

起初——

郢都意外重逢，她笑指心口真诚道：“无论命运将我带向何处，你始终在我这里，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于是他温言回她：“我只愿你能永远把我当作你的依靠，把痛苦分担给我一些。”

后来——

禁军重重包围，她于大殿前冷眸看他：“从此你为帝王，我为反贼，一生一世，再无相交！”

他却含笑答道：“我既能权谋得了天下，自然也缚得住你。这一生，我是竹马，你便是青梅，我是龙，你便是凤！”

朝局变幻，皇权更替，逐鹿天下。

且看一代将女热血归来，舞弄朝局，搅三国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