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浪儿(1/2)
奚伟的童年就在那不说话的沉默中,祖父母的打骂中,在他们这同龄一辈不应该知道什么是饥饿,他却饥饿一顿饱一顿,甚至三日未必一顿中,不懂事的活着;
七岁那年,奚伟的二叔也结婚生子,奚伟也算是有了个弟弟;
或许吧,挣钱最重要;当奚伟的二叔的孩子出生之后,将孩子留在了家,再次的外出挣钱;
奚伟对于他的二叔将孩子留在家里,心中是有那么些替弟弟感到悲哀的;或许吧,奚伟以自己怎么样过的,而去自以为是的猜想他的弟弟也会像他这样,所以才会有那么点悲哀吧;
只是话轮不到他奚伟去说,或者说一个七岁的孩子跟去跟成年人说,你的孩子不要留在家,会被爷爷奶奶饿死的,那会有谁信呢?只会说奚伟是个疯子;
奚伟的那么点心思,其实真的只是个疯子的思维,想多了;
所谓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你奚伟以为你的爷爷奶奶那样对你,那他们就会那样对另一个孙子吗?
不会;
是的,从奚伟的二叔将孩子留在家里而外出挣钱之后,奚伟的爷爷就不再逢场必去,而是待在家中照顾孙子,这个孙子不是奚伟这个孙子,而是他们的第二个孙子;
就连奚伟那长年卧床不起的奶奶,似乎身子骨也好了许多,隔三差五的都能下地,甚至还能抱孙子逗乐;
只是对奚伟却依然如故,打骂是家常便饭;当然,也有那么些改变;比如奚伟的爷爷留在家中抱孙子,至少让奚伟有了口热饭吃;
只不过不是奚伟的爷爷会做饭给奚伟吃,而是他的爷爷用那所谓黄金棍下出孝子,教会了奚伟做饭;
至此,奚伟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四五点钟起床,先煮猪食,再做人饭,同时烧开水备用;
做好后叫起他的爷爷,然后将饭送到***床上,最后自己吃早饭,再跑十多里的山路去学校;下午放学,也开始跟着村里其他人那样的去打所谓猪草,放养家禽;然后做好晚饭,吃晚饭;
吃过晚饭后,有作业就自己做,没有就自己跟灶门前柴堆里睡觉去的;
是的,那时候奚伟就是睡在柴堆里的;
原本奚伟在父母外出挣钱后是跟着爷爷一起睡的,因为奶奶长年卧病在床,所谓小孩子跟个老病号,那自然是不行的;现在有了弟弟,自然是弟弟跟着爷爷睡,而他奚伟自然就只能是睡柴堆里;
虽然那个所谓家里还有其他的房间,也有所谓床铺被盖;但是奚伟父母的房间被上了锁,打不开;而随着奚伟二叔的结婚成家,他的房间也被上了锁,打不开;至于其他三位叔叔的床铺,用奚伟爷爷***话说就是,得留着他们回来睡,你去睡会弄脏了床铺被盖的,而奶奶又下不了床,没有办法洗被盖,而爷爷呢,他得带你的小弟弟,也没有时间去洗;
要么你去睡柴堆,要么去洗床铺被盖;
那时的奚伟,已学会洗衣物,不仅是他自己的,也包括爷爷***,还得加上小弟弟的尿布;但浆洗被盖这样的大件,对七岁的奚伟来说,那还是为难啊;
于是乎,奚伟选择睡柴堆;
小孩子干架需要理由吗?
需要,不需要;
大山里农村的小孩子干架有理由吗?
有;
某位国会议员提案,农村人不允许进入城市,农村的孩子也不允许进入城市念大学;理由是他们野蛮,愚昧,没有教养;进入城市,只会污染城市的环境,进入大学,只会带坏城市里的孩子;
难道不正是因为野蛮愚昧,缺乏所谓教养,才更应该让他们接受教育,接受更好的教育吗?
另某位国会议员说提案,农村人没有接受足够的教育,不允许结婚;理由是,缺乏教育,愚蠢的人不配养育后人,只有城市里的人才有资格留下血脉;
缙国啊,国会议员就是这样代表人民的;
七岁那一年的奚伟,在学校里跟同学干架,将同学打得了个头破血流,还去看了赤脚医生;
是的,奚伟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打骂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或许吧,是因为这样的压抑,奚伟在外面不会逆来顺受;
奚伟将他的同学打了个头破血流的事,没有敢告诉他的爷爷;而关于看赤脚医生的钱,那自有年底结账,所以呢赤脚医生也不会去为是谓汤药费而找上门去的;
奚伟将他的同学打了个头破血流的第二天,那同学的父亲找到学校,将奚伟拉到操场上狠揍了一顿;
一个七岁的孩子被成年人毒打,却没有人出面阻止,连老师也没有阻止;而奚伟被那一顿毒打后,跟那操场上躺了一整天;
伤太重,奚伟只剩下那么半口气,无法动弹;
伤重的奚伟,自然也没有办法走十多里山路回家,就那么的跟操场上躺了整夜,无人问津;
或许吧,那一夜的奚伟已有些明白他们所谓奚家屋在这片大山里的名声有多烂,或者说有多招人恨;
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个被奚伟打得头破血流的同学,在上学的时候跑去找那天在外面给人看病而没有回家的赤脚医生回来,算是让奚伟活了下来;
或许吧,小孩子打架并不因为仇恨,甚至不需要因由;
或许是在那赤脚医生眼中,奚家屋在结账的时候大方也痛快,或许是看着伤重的奚伟可怜,反正是那赤脚医生将奚伟背回了家进行医治;
大概一周之后,奚伟勉强的可以下地,然后爬回了家;
回家那个所谓的家,奚伟的爷爷没有问奚伟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虽然奚伟身上的伤很显然易见,但却没有问一句;
见着奚伟的时候,奚伟的爷爷只跟那儿怒责着他奚伟这一周跑到哪儿去了,饭不回来煮,衣服也不回来洗,弟弟的尿片都用完了,赶紧着去洗了;
奚伟能说什么呢,只能赶紧洗尿片去;或许吧,奚伟是个胆小懦弱的人,面对这样的家,只会默然的哭泣;
那一夜,奚伟的爷爷似乎终于发现了奚伟身上的伤,跟那儿有了话问;奚伟自然不敢隐瞒,照实说了;
奚伟的照实说,只招来了又一顿毒打;让原本的已渐好的伤,变得更加的严重;而奚伟在那时候也知道自己被又一顿毒打的原因,因为奚伟在被毒打的时候,他的爷爷口中念叨着的是,他奚伟打伤同学看赤脚医生要花钱,他奚伟自己被打伤看赤脚医生要花钱;
对于奚伟这么个才七岁的孩子被成年人打得一周时间无法下地,做家长的居然没有表示一点的愤怒,就算是奚伟有错在先,但一个成年人将自己才七岁的孙子打得一周才能下地,是不是也太过点了呢?
钱,他的眼中只有钱啊,钱,钱,钱啊;
那一夜,奚伟缩在灶门儿前的柴堆里,第一次有了那他不是他们奚家屋的人的念头;
甚或是那时的奚伟还想起他在外祖母家听到那么些关打滚娘的闲话,也想起了在村里听到的闲话;
一个正十**年华正好的女孩子,居然隔州跨省的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而且还是那穷得添灰的老光棍儿;
没有理由的,如果非要有个理由,那就是那个女孩子肚子里有了是谓野-种,需要找个落儿,用时下的话讲找个喜当爹;
在那个年代,所谓做掉,并不像现在这样的随意得就像扔拉圾一样,做手术是需要所谓手续的;特别是那未出嫁的女子,那更是麻烦;就算是所谓托了熟人做掉,也坏了名声,以后那嫁得出去;
时代不同,现在哪儿嫁不出去的说法,随便怎么烂,洗洗的就又是位所谓女神;
当然,七岁的奚伟不会知道这么多;但是,关于那些闲话,却也能听得明白了的;
或许吧,他奚伟就是那打滚儿后遗症的野物;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在那个所谓的家里那样的对他?
或者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奚伟对比于其爷爷奶奶对弟弟与他,他的爷爷都不再每天赶场了都,也不喝酒了,开始养家畜,开始做农活,似乎又像个那所谓淳朴的老农民;
或许,弟弟才是他们奚家屋的长孙,而他奚伟只是个野物,不然解释不了这样区别对待的理由;
特别是某次奚伟跟那儿烧上开水,替弟弟兑上奶粉递给他的爷爷后,因为水太烫,顺手就是那奶瓶砸到奚伟的脑袋上,奶瓶掉在地上碎掉,奚伟再次的头破血流;
相对于奚伟的头破血流,奚伟的爷爷是顺手抄起扁担就是一顿狠揍,同时还有话说些,奶粉多么多么的贵,奶瓶又是多么多么的贵,把他奚伟卖了都值不到那奶粉奶瓶钱;
那一顿打,奚伟被掉了六颗牙齿;所谓打掉牙齿和血吞,奚伟就真的是打掉六颗牙和着血水吞进了肚子里;因为他不敢哭,或者说以往的经验教训,如果奚伟敢哭,那会被打得更惨;
或许是遭受的打骂太多,或许是那一次下手过重,或许是奚伟再忍受不了;奚伟没有如同往常那样跟那儿忍着不敢哭的承受着毒打,但是也没有敢反抗,而是选择了逃跑;
奚伟的逃跑,跟那片大山里四处躲藏,直到过年时才回家;
在那段时间里,奚伟不敢也不想回家;奚伟的爷爷因为他的逃跑,自然也找过他;然而,找奚伟却并不是因为担心他在外面出什么事,而是让奚伟回去做事,所谓家里那么大摊子事,你奚伟跑了谁来做;
奚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自然被找到时又被毒打,只不过奚伟学会了逃跑,躲藏;
刚开始逃跑躲藏的奚伟还知道去学校,在被他的爷爷跟教室里毒打一顿后被强拉回家的路上,奚伟再次的跑掉,也就再没有去学校;
在那段时间里,奚伟每被找到一次,就被毒打一次;奚伟更是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奚伟的名声在那片大山里也跟着烂透了;
不能回家,但得填肚子;
都说山里人热情,那怎么会明明知道奚伟整天的在家里被人打得个头破血流,现在四处晃荡的没有饭吃,却并不帮个忙呢;
那时的那片大山里确是贫穷,可一个七岁的孩子又能吃多少呢?没有白米饭,那农村里喂猪的红薯也可以接济两根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可怜奚伟;
其实关于这个连长大后的奚伟都明白,不是村里人冷漠,而是他们家自找的;
因为奚伟的爷爷,奚伟的父母,在村里的名声太烂,几乎所有人都讨厌他们,或者是招几乎所有人憎恨;爱屋及乌,恨之亦然;奚伟的父祖辈跟村里造的那么些人情冷漠,自然连带着奚伟那么个七岁就跟那儿逃家不敢回,没有吃食的却没有人去同情理会;甚或是被成年人打得跟操场上躺那一整天外带整夜,也没有谁会去愿意出手相助的;
当然,那是长大后才明白的奚伟所知道的;
那时候的奚伟,没有人同情理会,于是奚伟就四处去偷别人的瓜果,翻墙入室的偷人家的饭菜;
有一次奚伟翻到别人屋里,跟别人那所谓当天才割的两斤肉给吃光掉;也是那一次,奚伟的烂名算是彻底的回荡在那片大山里;
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一个七岁多的孩子,居然一次吃掉两斤肉,而且还是那天冷的肉都结了凝,居然就能够那么的凉着的给吞掉;
当然,那一次奚伟是被人堵在那灶房里,所以别人才会知道,才会传说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当然因为这个奚伟也再次的遭了一顿毒打;
那之后,奚伟依然躲藏在那片大山里,但是却不再见人,或者说见到人就躲;或许吧,奚伟在成年之后的那份所谓的极度严重的社交障碍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奚伟的社交障碍有多严重?
不敢见人,见着任何人都是一幅恐惧的模样,不受自主控制的就往角落里躲;也不敢跟人说话,一跟人说话就混身汗毛倒立,如坐针毡;
哪怕是当奚伟大学毕业后去找工作面试,与那面试官谈话,那都是一场面试没有结束,奚伟就已是冷汗直流得将全身衣物都湿透,以至那些面试官看着奚伟头上那止不住的如被雨淋一般的冷汗,还以为奚伟身上有什么疾病,那么其结果可想而知;
或许那些学研们说得没有错,对一个人最大的影响就是他的童年,而对童年最大的影响就是家庭环境;
奚伟就那样的跟那片大山里躲藏着,直到所谓年关将至,奚伟的父母回家,奚伟才敢回来;然而当奚伟回家时,说起他跟外躲了那么长时间的事,结果奚伟又被他的父母再多一次的毒打,而那年所谓的年,奚伟是躺在床上度过的,因为伤重下不了床;
不过也还好,总算是在床上养伤,好过那柴堆;
从那时候开始,奚伟就变了;再不敢主动说话,遇事习惯性的逃避,或者当再毒打奚伟的时候,奚伟能够非常敏感的察觉,在动手前就跑掉;
敏感,脆弱,胆小,怯懦,自卑,悲观,这就是奚伟;而这样的奚伟在那时候被同龄的人些取了那么一个绰号,受气包,简称气包;或许也因为奚在那片大山的方言里与气同音,于是再没有人叫他奚伟,而都叫做气包;
气包的绰号在那片大山里可谓人尽皆知,连那么几个傻子在看到奚伟的时候都知道叫他气包;
奚伟在这样的众人皆嘲的环境里,变得更加的懦弱;其心理阴影,那自不用说;或许吧,这样的童年直接导致了奚伟的精神疾病;
懦弱的奚伟,就在那众人的嘲笑,家庭暴力中勉强的活着,直到奚伟十一岁那年;
奚伟十一岁那年的夏季,奚伟的爷爷病逝;对于其祖父的病逝,奚伟的心中没有悲痛,只有欢喜;
或许吧,多年以来的暴力,让奚伟早已感受不到所谓亲情;而当其祖父的病逝,似乎也将压抑他多年的暴力给抛却,似乎他再不用去受承受暴力,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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