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武三思求娶唐婕妤 小山苦求太后表心意（1/1）

()<h3>第四十三章武三思求娶唐婕妤小山苦求太后表心意</h3>

话说武三思见小山出洋归来，官升两级，深得太后欢心，又见小山风姿绰约，美貌绝伦，故生出无限贪恋来。从上林苑出来便细细盘算起来：陛下身边若能有像唐婕妤这样聪慧明理的自己人，必然有助于他的天子之路，不免越想越喜，恨不得顷刻便去求太后将唐婕妤赐于他。只是这武三思一向最擅揣夺太后的心思，这些年来又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原本深受太后倚重，因诬告皇嗣李旦之事，陛下对他与武承嗣冷淡了许多。他自知太后不赐罪已是开恩，如何能开口要太后身边的人。左思右想，不得妙计，故出宫去找武承嗣商议。

这武承嗣自被李昭德上奏罢了宰相官职，便整日郁郁寡欢。几年来他虽竭力筹谋讨好太后，太后并未再复他官职。又因诬告皇嗣谋反不成，太后将王庆之交于李昭德处死，便是杀鸡警猴之举，故而纵使他再留恋皇权，也不敢轻举妄动。武承嗣见武三思来访，说明来意，他老谋深算道：“王弟高见！在陛下身边布十个兵卒，也不及布一个宰相！只是听闻这唐婕妤文史颇通、行事又谨慎，常以上官婉儿为榜样，一心要做官，倒不似寻常妇人家，只寻个好人家嫁了便得意了！”武三思亦说道：“听闻唐婕妤是受父命侍奉陛下，其父唐敖已然弃世，在小蓬莱修仙法，将光耀唐家门楣的事交给她做。幸而当今圣上是妇人，若是男子，她只能去后宫打熬了！不过陛下对这位唐婕妤，倒是颇为器重，原先女科殿试本要钦点为殿元的，后因名字叫‘唐闺臣’，才改成第十一名。后又赐名‘唐小山’，封了才人，留在内廷，足见陛下爱才。这不她刚从女儿国出洋回来，便赐了三品婕妤，仍命其编撰《垂拱集》，这《垂拱集》可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大事。”武承嗣道：“如此说来，太后自然不肯将她赐予你。王弟不若掷重金收买其心，为我所用即可。”武三思道：“王兄有所不知，这唐婕妤家资殷实，不似用重金能够撼动的！再者唐婕妤美貌，臣弟着实喜爱，若能娶回王府，自然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武承嗣笑道：“又是英雄美人之事，也不看你多大年纪！人家青春正好，如何肯跟随你这个半老头子！”武三思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弟也是多年未动过女人的心思了，今日一见唐婕妤，不知怎地，眼前全是她的身影，特来求王兄替臣弟想个法子！若能成事，臣弟自当重谢！”武承嗣见他心存妄念，只得说道：“如此说来，王弟倒是偏要一试了。不过是个妇人家，王弟巧言迷其心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哄得她心甘情愿，王弟再去求太后赐婚，岂不水到渠成，两全其美？想必陛下不会耽搁唐婕妤的大好姻缘。”武三思得此妙计，似是得了救命仙草，忙谢过武承嗣，自去回府筹谋。

次日朝罢，武三思便尾随太后，仍问太后昨夜是否安眠。上官婉儿及小山左右随行，见武三思对太后极为恭顺，行至太后寝宫，武三思垂侍在旁，却将眼瞟向小山，小山并未觉察。恰巧昨夜太后睡的安稳，今晨起来便觉神清气爽，一扫近日疲乏，故上了早朝，依旧处理政务，指点江山，一如往日春风得意。武三思便问太后，何以安眠，太后笑道：“唐婕妤进献仙芝有功，又亲为朕烹制了仙芝银耳羹，朕昨日才服了一次，就初见成效。早知如此，朕便用不着喝那许多苦汤药了！”上官婉儿亦笑道：“陛下不知，唐婕妤昨日执扇吹炉，熬了几个时辰才好，所幸见效！”小山谦笑道：“陛下能安眠，是社稷之幸。微臣为陛下尽点心意，何敢居功。若果见效，微臣这就去御膳房为陛下熬汤。”太后欣慰笑道：“不忙。朕晚膳时才用。”武三思见机进言道：“是侄儿无能，未能为陛下寻得良方，害陛下喝那苦汤药，侄儿定要好生谢过唐婕妤，有上官大人和唐婕妤陪伴陛下左右照料分忧，侄儿甚是安心哪！”太后笑道：“爱卿也很是尽心，是朕年老，才会心神不安。”武三思忙巧言奉承道：“陛下保养有方，不止容颜不老，就论神思敏捷，亦是无人能及。”太后听闻大悦道：“你这孩子，最会说话。”说罢命上官婉儿将今日朝堂群臣所奏之事拟昭颁发，又命武三思退下。留下小山道：“你出洋这两年来，朕命礼部尚书卞滨之女，弘文馆司纪卞宝云续编《垂拱集》，卞宝云倒是尽心，只是你二人文笔曲风各有千秋，未免前后突兀，朕仍命你接手编撰之事，你去找卞宝云交接此事，朕再另赐她官职。”小山道了遵旨告了退，再往上官婉儿处道了告退，自去御膳房为太后煎熬汤药，直至晚膳时分才请宫人奉于太后，便出宫回府。

话说武三思出宫，便着管家备了厚礼，欲于晚膳时分去唐府见小山。谁知到了唐府，小山仍未回府，管家唐赦听闻梁王武三思来府，忙迎至前厅，命丫环奉茶侍奉，又请了小峰来前厅作陪。小峰依礼见过了梁王，禀道：“姐姐入朝未归，梁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这武三思知小峰身份，并不倨傲怠慢，反而殷勤笑道：“唐婕妤高升，本王特来送上贺礼。”小峰忙道了谢，说了些恭维话。武三思见小峰沉稳，便问了小峰许多家族事务，小峰一一简略回禀，武三思又问小峰现供职何处，小峰只回来京为赴秋试，并无职务。说话间，唐赦同小山进了前厅，小山依礼见了梁王，见厅里摆了几箱贺礼，便笑道：“王爷大驾光临寒舍，卑职已觉蓬荜生辉，为何还赐厚礼？只是无功不受禄，王爷恩赏，卑职如何敢受？”武三思见小山虽着官服，更显英姿，笑说道：“唐婕妤高升，本王自然要贺。再者唐婕妤进献仙芝，治愈了太后的失眠之症，省去本王许多悬心，本王自然该谢！”小山只得说道：“卑职虽蒙陛下厚恩擢升，也不过是陛下身边的执笔宫女，王爷抬举了！陛下龙体安康，亦是卑职所愿，且陛下已有恩赏，王爷何须再破费。”武三思见小山谦逊有礼，只得说道：“唐婕妤过谦，如今圣上临朝，自然要选几位女宰相辅弼，上官昭容自幼跟随陛下自不必说，唐婕妤高中女学士，又深得陛下圣心，日后便是第二个上官昭容，亦或一举官至宰相也未可知。唐婕妤就当本王存心攀附拉拢，日后还望唐婕妤在圣上跟前多美言几句。”小山听闻武三思如是说来，才知这武三思的阿谀之功名下无虚，只得勉强笑道：“既如此，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爷厚赐。”说话间唐赦来报，晚饭已然备好。武三思假意推辞一番，小山、小峰盛情款留，武三思便喜得入了席，小山又请颜崖、田廷、紫绡齐来作陪。席间小山一一引荐，众人一一敬酒，酒过三巡，武三思便有了几分醉意，偏执意敬了小山许多，又说了许多奉承话，小山强作笑颜，好容易散了酒席，武三思还是不走，又喝了几盏茶，才说要走。小山早已请唐赦备了回礼，同武三思的人一同送至梁王府。这武三思前脚出门，紫绡等回到前厅拆了贺礼，原来是些绢绸珠宝首饰，金银燕窝脂粉之类。众人诧异，这贺礼倒像似寻常名门望族的聘定之礼，小山虽也诧异，因想这梁王乃是看人下礼，她是女子，故送了这些贺礼，只是太过贵重，倒觉不安。小峰、紫绡等亦觉这武三思礼送的奇，席间对小山也忒殷勤了些，也颇觉不安，只得让小山多加留意此人。

此后小山每日入宫侍奉，太后上朝之时，便与上官婉儿左右侍立，退朝便听太后讲述过往，晚间则与紫绡整理编撰《垂拱集》。太后自服了小山熬制的仙芝茶饮羹汤，失眠之症消失不见，倍觉精神爽朗，故待小山更是不同，每每厚赐恩赏，小山更是勤谨谦逊，并不居功。小山虽获重用，却仍以上官老师为尊，所作文章皆先请上官婉儿阅览指正，才呈于太后。上官婉儿亦赞小山得意而不忘根本，更是视为知已好友。太后见她二人和睦无罅，更是信赖倚重。

武三思见太后近日龙体康健，也颇欢喜。为讨太后欢心，他命亲信奔走诸蕃，劝率四夷首长，欲铸铜铁以为天枢，颂扬武周功业。只是这铜柱耗费铜铁无数，洛阳街上一时铜铁奇缺，武三思只得命人搜寻民间农耕用器，乃至民怨不绝。朝臣每每进言，太后并不在意，任由武三思主持铸造事宜。

长安的夏日，闷热异常。朝罢，武三思尾随太后至寝宫，说要奏禀铸造天枢事宜，并将天枢图纸奉于太后，请太后定夺镌刻文字。只见这铜柱乃八棱圆柱，中部绘了蟠龙缠绕而上，上段呈腾云之势，顶端托起一巨大铜盘，上立四位龙人，共捧火珠一颗，太后颔首称赞，直说设计精美，古今未有。又笑问武三思道：“爱卿费心，你想要何封赏？”这武三思见太后如此一问，心想不若乘机求太后赐婚，兴许太后乘兴恩准也未可知，又看了小山一眼，只见小山身着薄丝纱绸官服，鬓角发际香汗点点，芙蓉粉面如盛夏池中的红莲，不堪炎热却又安静如常，故一时脱口而出：“陛下，侄儿不要封赏，侄儿久已倾慕唐婕妤，只求陛下将唐婕妤赐予侄儿为王妃。”此言一出，小山惊吓不小，手中的执扇跌落在地，连上官婉儿亦觉不可思议。太后看了一眼小山，未露声色道：“原来你看上了朕身边的人！”武三思忙叩首道：“侄儿不敢，正因唐婕妤是陛下的人，侄儿才久久不敢提起。今日陛下既问，侄儿才斗胆表白心意。”太后见小山吓的不出一言，有意一试，便问小山道：“爱卿可愿意？”小山忙跪在太后膝下，扯了太后的裙角，哀求道：“微臣入宫之前，便立志要向上官大人一样，追随陛下左右，以求光耀家族门楣。微臣早已将身心全赴于陛下，此生只愿陪伴侍奉陛下，绝无二心。陛下若不要微臣，微臣宁愿请辞官职，去小蓬莱照料父亲。”武三思如何能料及小山如此决绝，竟丝毫不顾他颜面，近日来他多加讨好，原来是枉费心机。太后向武三思道：“唐婕妤不肯，朕倒不好做主了，你且告退！”武三思仍欲再求，却见太后神色不悦，只得小心告了退，讪讪的出宫回府。太后示意上官婉儿扶了小山起来，婉儿向太后禀道：“陛下，唐婕妤初入宫时，便向微臣表白了志向，她确是受唐大仙之命才入的宫，与微臣一样，立志此生侍奉陛下，还请陛下恩准。”太后向婉儿及小山说道：“你二人虽有此心，只是自古男女婚嫁，生儿育女，乃人伦正途，朕若将你二人长久的留在身边，只怕会耽搁了你们的终身之事。”上官婉儿及小山听闻忙又跪奏道：“臣等立志如此，求陛下成全。”小山又道：“陛下，微臣并非寻常闺阁女子，人各有志，微臣的天地，就是陛下的天下，微臣虽不能骑马上阵效力军前，能为陛下做些力之所及之事也是好的！微臣愿终身不嫁，追随太后左右。”太后见小山忠心，也颇为动情道：“自太平大婚，朕身边能说说话的，也就婉儿和你了，朕如何舍得你二人离去。既如此，朕就安心了。”婉儿及小山忙叩呼万岁，道了告退。

小山同婉儿出了太后寝宫，小山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幸有婉儿搀扶，二人相携回了婉儿寝殿。上官婉儿只道有惊无险，梁王居然觊觎陛下身边的人。小山惊魂未定只思不言，棉纱官服早已湿作一片。坐了许久，才再三谢过上官婉儿，起身道了告退，出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