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国舅府大宴天朝宾客 林之洋受托苦劝若花（1/1）

()<h3>第三十八章国舅府大宴天朝宾客林之洋受托苦劝若花</h3>

话说李显一行受国舅邀约，与若花同往国舅府用晚宴。这国舅府距宫门不过数百步之遥，车马缓行，又有仪仗宫人随行，也不过两盏茶的光阴便到。

国舅请了众人入席，依旧若花上座，林之洋及吕氏并坐于左，李显及小山并坐于右、裴忠及紫绡、国舅及多九公依次陪坐在侧。国舅又邀了几位亲王及王妃作陪。原来这位国舅姓坤，年纪不满五旬，声音面貌，宛如太监。国舅正室夫人亦出席照应，只见这国舅夫人年纪亦有四旬开外，面上无甚胡须，体态略显发福，倒也十分美貌，想必年轻时必然国色天香。这国舅夫人笑容满面，迎了若花及一众贵客入席，并引荐诸位亲王王妃于林之洋等，只见这一众妇人个个身着命妇服制，一应红裙蟒衫，配了大红凤头鞋，露了小小金莲。头上戴了凤冠，身披云霞五彩帔肩，浑身佩玉玎珰，满面香气扑人，个个袅袅婷婷。一众王妃与林之洋等一一行了礼问了安，方才归座。

夜宴之上，酒肉佳肴，琳琅满目，先是国舅携了国舅夫人敬酒，又是各亲王及王妃再敬。李显向若花问道：“贵邦的女儿红，色如琥珀，质地清透，且酒香浓郁，观之与我朝会稽女儿酒不差分毫，饮来却大有不同，不知是用何物酿造？”若花道：“这女儿红，乃我国国酒，是用牡丹、红花、玫瑰的花瓣酿造，取春上新开的花瓣，经焙干，研磨，取山泉水调制，细细过滤，封口深埋于地下。”李显道：“原来如此。我朝女儿酒，乃用糯米制作，是会稽百姓嫁女喜宴必备的酒。本王有幸尝过，比之贵邦女儿红，可说各有千秋！”国舅笑道：“王爷品酒，果然不俗！老夫曾去天朝，得蒙圣上款待，倒饮过不少好酒！只是这天朝的酒，老夫喝不出它有何不同，只有一点，便是一饮即醉！”李显笑道：“我朝的酒多用粮食酿造，酒劲儿大些，国舅大人饮惯了这清雅的女儿红，自然是饮不惯我朝的酒！”国舅笑道：“是老夫酒量肤浅！”若花笑道：“恰好王爷赠予孤家小蓬莱百花仙酿五十坛，孤家便借花献佛，赐国舅十坛一尝！”国舅忙谢恩典！几人说笑品酒，国舅夫人又命舞姬献舞，殿外忽传来悦耳的丝竹之声，悠然婉转，只见一女子手执一柄玉箫，吹奏而入，又有一女子款款进入殿内，柔声和唱道：“女儿乡，女儿红，女儿早起敛红妆！颜如花，颜如月，月下花颜谁人怜！女儿心，女儿情，女儿盼君君不归，花失荣，月失色，月下花颜泪连连！”李显等听闻，只觉曲调幽怨婉转，似是女子思念夫君的歌，众舞姬翩然而舞，体态轻盈，歌唱女子愁锁峨眉，愁肠百转，深情吟唱。在李显等人看来，虽说这歌舞演奏兼是男子所作，也觉柔情可怜。一曲终了，众人又饮酒三巡，国舅又命其姬妾献艺，这国舅的小妾个个姿色不俗，虽不比国舅夫人之国色天香，亦是清新可人，兼是才貌双全。小山心下忖道：“这女儿国国舅，分明是个妇人，却纳了这许多姬妾！那若花贵为国主，三宫六院，需纳多少王妃？”紫绡亦作此想，只看着若花，难免忧心！

夜宴罢，国舅亲送国王、李显一行回宫，又命夫人好生相送一众亲王王妃各自回府。李显一行又向国舅致谢，若花又说要带了小山回牡丹楼，紫绡见李显面露不舍之态，忙出面调停，只说今日游玩乏累，需好生休养，若花这才作罢，携紫绡回了牡丹楼！众人互道了晚安，自去安置。国舅拉了林之洋道：“太上王后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林之洋忙教吕氏上楼，留在殿里与国舅叙话。只见国舅面露愁容，向林之洋叹道：“老臣有一事要求太上王后！”林之洋忙道：“国舅大人不必如此，不知有何事老夫能为国舅效力？”国舅道：“事关国王。国王登极几载，我国局势业已平稳，只是不知何故，任凭老臣磨破嘴皮，国王就是不肯选妃！先王这般年纪时，已做了父王！这国王纳妃，不止关乎国王一人，乃关乎社稷之大事！延绵子嗣乃皇室重任，如今若花年纪轻轻，整日却孤家寡人一个。今日老臣朝堂之上奏请国王选妃，众朝臣无不附议，国王竟不理群臣之请，退朝而去！老臣左思右想，唯有恳请太上王后出面劝解，若国王肯纳后妃，哪怕先选一妃，来年生个世子，也是国家之幸！”林之洋见国舅说的恳切，想到若花与婉如、小山年纪相仿，婉如已然做了母亲，小山亦有了归宿，若花贵为国王，身边却无人照料，且王室血脉关乎国家，国舅忧心，不无道理！故说道：“国舅所虑甚是，只是不知国王是否会听从老夫之言！”国舅忙道：“只要太上王后肯开尊口，依理劝解，国王仁孝，自当感念昔日大恩，必会听从！”林之洋只得勉力应允，国舅这才告了退自回府去。林之洋上楼将国舅之请说于吕氏，吕氏亦叹若花贵为一国之主，身旁该有人照料起居温寒。二人皆想，若花必是心中尚无中意之人才会如此，适才既已应允国舅之请，明日邀来见机询问一二，也便罢了！

次日李显早起，先行下楼，只见若花、紫绡已在迎宾阁殿里用茶等候，见李显下来，若花忙起身道：“主上起的可早！”李显还礼笑道：“在下在庐陵王府时便一向早起！”若花又问道：“小山妹妹可起来了？”李显笑道：“她正在楼上梳妆！”若花、紫绡相视笑而不语。顷刻众人便下了楼，与若花互问了早安，若花命众宫娥摆驾牡丹楼去用早膳。众人登上牡丹楼，举目四望，只见满园尽种了各色牡丹，如今已然入夏，牡丹仍开的娇艳，小山因想若花原本乃牡丹花仙，太后昔日下旨命百花齐放之时，因百花仙子与麻姑着棋，未及时回洞为百花请命，群芳无主，只得匆匆前往上林苑承旨，唯有牡丹四处寻访，以至迟迟未去赴旨，因而被施炙烤之刑，又被贬至深山。如今见若花只身远在海外，虽贵为女儿国国王，亦与牡丹花仙昔日处境一般，深觉可怜，不觉心下愧悔，竟落下泪来。李显见小山望着满园的牡丹凝神沉思，愁眉紧锁，竟落泪连连，想起泣红亭碑文记载阴若花乃牡丹花仙，便猜中几分，忙悄声向小山道：“小山，这满园牡丹，比之洛阳的牡丹如何？”小山方转圜回神，忙拭了泪眼道：“比之洛阳的牡丹，更是娇艳不俗！”众人皆称这女儿国的牡丹，不论宫廷街市、或是坊间百姓院落皆有栽种，且品相繁多，富贵不俗。若花笑道：“这牡丹花自我出生之日起，便被父王赐为国花。听父王说，我出生那日，宫里的牡丹瞬时齐放，且此地牡丹开的最盛！父王大喜，当即颁旨封我为世子，封牡丹为国花，并命理刑衙门释放罪囚，将此楼更名为牡丹楼，赐予我居住。”林之洋等听若花讲述这女儿国牡丹花及牡丹楼的来历，都觉有趣。唯有李显、小山、紫绡深知元机，只闻不语。

早膳用罢，李显、小山、紫绡、裴忠四人往街市游玩，多九公欲去海口看望一众水手。若花命宫人摆驾城楼，亲携了林之洋与吕氏登楼观望女儿国风貌，三人登楼远望，只见女儿国民居街市，皆与我朝大不相同，寻常人家住宅，皆起高楼，或三层或五层，以院墙间隔。富贵皇族，楼层更高，且不止一座，那国舅府便有多座楼宇，且有偌大宅院，院中亭台花园，小桥流水，虽不奢华，却也富贵满堂。远处街市，人烟丛杂，农耕贸易，井然有序。林之洋赞叹道：“国王年少，却治国有方，如今女儿国政局稳定，百姓安乐，昔日国王高中我朝才女，原想必为我朝圣上重用，为官为宰，不料女儿国才是国王施展的天地！”若花叹道：“昔日儿臣回国，实属无奈。父王病重，西宫外戚祸乱朝政，百姓置身水火，国舅苦求太后，太后才下旨命儿臣回国！初回国时，政局动荡，幸而有国舅及兰音、亭亭、红红等倾力襄助，方才平了内乱，登上王位。”吕氏听闻叹道：“想必女儿吃了不少苦头！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身负如此重任！”若花宽慰道：“种种劫难历练，皆可承受。只是如今苦尽甘来，反倒终日无所事事，这打发光阴才是世上最难之事！儿臣每每想起昔日与小山、婉如等姐妹一处游戏玩闹，甚是念怀，如今儿臣只身远在天涯，即便身为一国之君，亦不过如此。”林之洋听闻若花如是诉说，便说道：“你婉如妹妹，已做了母亲。小山亦有了归宿，虽说日后不知如何，眼下有人陪伴相随，也是好事！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为父亦要劝你早日寻个妥当的人，成个家，有人时刻陪伴才好！且你贵为一国之君，子嗣一事，关乎社稷，这大好河山，需得有人承继。”若花听闻义父如是说来，想必是受了国舅所托，只得坦言道：“义父之命，本应奉从。只是儿臣跟随义父回天朝，改作女装。重返女儿国，只觉这男子缠足擦粉，温婉娇羞，再难适应。国舅每每进言，儿臣竟不知该如何说于他！如今朝臣亦以社稷为由，奏请儿臣选妃，儿臣正苦于此事！”林之洋道：“原来如此！女儿国男女分工与我朝全然相反，我朝男子治外事，自古都道英雄男儿，皆以治国安邦、纵横天下为荣；而女子则治内事，侍奉公婆、抚育幼儿，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贫苦之家的女子，有姓无名，男女尊卑悬殊可见一斑。如今女皇登极，广施恩诏于天下妇女，真是旷古未有之事，天下女子皆受益于此，且自开设女科考试以来，不论贫富贵贱，凡有才学的女子皆可赴考求取功名。宫里的上官昭容，坊间称其为女宰相，小山如今便是五品才人。国王何不借鉴太后此举，在女儿国开设女科，让女子从政，眼见宽了，自然不限于闺阁琐事，多些男子气概！”若花笑道：“义父高见，儿臣受教！关于治国之事，儿臣过几日还要向主上求教！至于儿臣纳妃之事，儿臣若得遇心仪之人，自然不愿孤身一人。再者姻缘天定，国舅若要再提，义父略作敷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