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闺臣紫绡秉烛谈心 李显裴忠再访花农(1/1)
()<h3>第十一章闺臣紫绡秉烛谈心李显裴忠再访花农</h3>
话说闺臣与李显告别,与紫绡、颜崖回到客栈,闺臣将花环挂在床前,这花环以柳条编制成形,插满了乡野山间的花,有白、粉、浅紫三色,闺臣一路捧着紧紧贴在胸前,花环还有些温热,紫绡见闺臣回来只看着花环,过来打趣道:“这花环真好看,今天这么大的雨还有人卖花环!不会是刚才那位英俊的男子送给妹妹的!妹妹快把鞋袜换下来,都湿透了。”闺臣这才低头一看,鞋上已沾满泥泞,俯下身子换下鞋袜,掩饰住羞红的脸,并未理会紫绡。
三人换好衣服,要了饭菜就在房里用过,饭后三人都道乏不已,略坐下喝了杯茶,紫绡说个不停道:“今日的雨真大啊!说下就下!咱们从小在海边长大,台风暴雨习以为常了,可今天这雨可着实把我们吓坏了!”颜崖道:“这雨可没咱家那台风季节的雨大,是我和姐姐担心姐姐,万一姐姐在下山途中,没有藏身躲雨之处,可如何是好!”闺臣笑道:“颜少爷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分辨起来尚需费点精神呢。”颜崖洋装不悦道:“闺臣姐姐只管取笑,今日若不是那花农拉着不让上山,我早就上山去了!”闺臣笑道:“好在大家都没事。”紫绡道:“我只想着这一大早,妹妹只身上山,又遇上大雨,担心妹妹惧怕,虽说咱们也乘船远游去小蓬莱寻唐伯伯,是有些胆识的,但好歹也都有个伴。因又想往日妹妹每逢遭遇磨难,都有仙人出手相救,因此只顾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妹妹平安下山。刚才那位男子看着倒真不像这世间俗人,莫非也是天上的哪路神仙?见妹妹困在山里特来相助?”闺臣笑道:“姐姐莫要乱猜了,哪里来的那许多神仙,你不是听到了吗?那位男子姓李名山,是来此贸易游玩,因恰逢花朝节才去的,我们在山上偶遇,因暴雨忽降又恰巧在一起避雨,雨停后遂一起下山了!”紫绡道:“原来如此,那也得多谢人家作陪,否则妹妹只身在庙里也煎熬。”闺臣不语,颜崖却道:“两位姐姐的话,我可不大信,我从来也没见过神仙长什么样!我要告辞了!两位神仙姐姐,走了一日腿都要断了!”闺臣和紫绡听他顽笑喊二人神仙姐姐,彼此互递了眼色,都笑道:“快回,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说罢颜崖自去回房。
闺臣和紫绡各自换上寝衣,卸下头饰,散开秀发,清水拂面,罗帕轻沾,二人揽镜自照,烛光映照之下,面若月中芙蓉。紫绡道:“妹妹今日穿上这金陵女子的衣裙,略加装饰,真是美极!我远远望着妹妹和那位李公子从山上走来,看的不甚清楚,还以为男女花神今日临凡了呢!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听紫绡这么说,闺臣面上泛起红晕,向紫绡道:“姐姐快别浑说了!你一直说那位李公子,是不是见人家英俊倜傥,看上人家了?”紫绡忙笑道:“我是说他和妹妹般配,妹妹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闺臣收了笑颜道:“莫要乱猜了!我乃百花化身为女子,来凡尘砥砺,父亲命我襄助大业,功成之后便可返本复原,这是早晚之事。虽说眼下看来归期飘渺,但也只得穷思竭虑,置身于襄助之事,至于别的事,已然和我无关。”紫绡也正色道:“妹妹说的是,只是如今这襄助之事尚无头绪,妹妹在宫中初得太后信赖,我亦受唐伯伯之托,襄助于你,如今我只听妹妹的。刚才的话不过是女儿家的顽笑罢了,昔日在家姐妹们逗趣时亦闹着顽过,红文馆欢聚交谈之时也得知已有半数女子有了夫家归宿。我等现化身为女子,并非仙身,若再过几年尚未婚嫁,世人议论不说,父母想必也心急如焚了。我的父母已不在人世,我自可逍遥一身,而你却不同,恐怕你的终身之事是伯母最为惦念的。”闺臣听闻紫绡的这番话,望着镜子里的年轻柔美的面容,想起今日与他的遇见、交谈,他的面容犹清晰现于眼前,闺臣的心随着烛火摇曳起来,她久久不语,紫绡见闺臣似是笑又似烦愁,继续说道:“妹妹,自从你从山上下来,总觉你与往日不同,是今日遇到什么事了吗?”闺臣听见她问,才回了回神道:“没有,我只是太累,我们早点睡。”紫绡见闺臣不愿说,亦不过问,
吹灭蜡烛,二人睡下,不出半刻,紫绡已然睡熟,闺臣却毫无睡意,闭上眼睛,李山的身影便浮在眼前,问她这丝帕可是姑娘的,继而走向她……下山滑脚一瞬间便搀扶住她的双臂……最后迫切的问她名字时的神情……闺臣睁开眼睛,长嘘一下,窗外夜已深沉凝重,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他与她萍水相逢,此后天各一方,不会再见,就算再见,又能如何,不用再想了罢!闺臣复又闭上眼睛,眼睛突然湿润胀热,眼泪肆意顺眼角滑下……有多久她没哭过了?唯有离别才能让她伤心落泪,与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还有他?
话说这厢李显望着闺臣远去的身影,不觉反复念道:“小山,小山……”裴忠走到李显跟前道:“王爷是喜欢上那位姑娘了吗?”李显才发现自己竟忘了裴忠在旁,只顾看着闺臣三人离去,李显叹息道:“这位唐姑娘,说她家在岭南,现居长安,可这长安,确是我去不得的地方。”裴忠道:“王爷若真喜欢这位姑娘,我们何不追上去!”李显道:“不可,今日只是偶然相遇,不可冒然接近。”略加思索又道:“即便追上去,又能如何?”裴忠道:“王爷就问她是否愿随我们回王府?”李显无奈道:“房州?我已身在牢笼,又能给她什么呢!”裴忠道:“王爷可封她为妃,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不愿意?”李显摇头道:“她绝不是寻常女子,就算我挂着王爵,亦不过苟且偷生、庸庸度日罢了,她不能过这样的日子。走!”裴忠只得跟着,一路无话,回到客栈,二人用了餐各回房里,李显换下泥泞潮湿的衣服,从怀中小心取出闺臣递给她的丝帕,久久凝视道:“唐小山,长安。”
次日早起,闺臣、紫绡及颜崖收拾妥当,要返回长安去。紫绡见闺臣取下昨夜挂在床头的花环,拿着手里呆呆的看着不言语,似有心事。紫绡道:“这花环的花儿都蔫儿了,妹妹就别带了,外面卖的多的是,妹妹若喜欢一会出门叫颜崖买两个回来,咱俩路上戴着顽。”闺臣忙执起花环道:“不用买了,我只要这个。”紫绡笑道:“随你去罢,咱们该上路了。”说罢二人走出店外,颜崖早已备好车马,不久便出了金陵,闺臣掀开车上的帘子回望金陵,心中想道:他应该还在金陵,此去从此天各一方,四海之大,再也不会遇见了。放下帘子,闺臣收齐思绪想道:也好,速回长安,忙起来,做该做的!因此命颜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紫绡见闺臣一路拿着花环,若有所思,话语不多,心中已然明了一二,只是不便再提。不足半月已然抵达长安,闺臣进宫侍奉,紫绡、颜崖自是在家中照料。
李显写信往长安,奏告太后已完成使命,因金陵风光甚美,且花神庙村的花农颇善于培植嫁接育花之术,欲略作盘桓再回房州。
这日起来,李显同裴忠向花神庙走去。裴忠问道:“王爷,昨天是花朝节,王爷已经祭拜了花神,为何今日还要去?”李显道:“今日不上山了,我想去山下花神庙村一观。”顷刻两人行至花神庙村,村口下面有一户花农家的房舍,只见山坡上五颜六色的花田一畦一峁层层叠叠,已有一位花农在花田里忙碌。裴忠道:“昨日我就在这位老农家避雨,那位姑娘的家人也在他家避雨。”李显越过几畦田,走到那花农旁边作揖问道:“老人家好!”花农看了下李显道:“请问尊驾是谁?一大早来我这花田有何贵干哪?”李显道:“在下姓李名山,从房州来贵地游玩,昨日花朝节上山祭拜花神,从山上望下来这花田甚是好看,想下山一观,不料昨日下雨差点下不了山,因此今早过来看一看。”又指了裴忠道:“这位是我的同伴。昨日叨扰了老人家,今日随同伴特来谢过!顺便看看您老种的花。”花农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你们来对地方了,这花神庙村里,就数我老汉家的花儿种的好!你看这片山坡,都是我种的花,什么花都有!”李显道:“老人家好手艺!只是这么多花,都贩卖到何地?”花农道:“除供奉花神庙之外,大多被金陵官宦人家买走,四周近邻的乡绅也来买。”李显道:“这每季的花,都能卖尽?”花农道:“这金陵家家户户都养花,因此我这花还不到季,就被抢购一空了!昨日那位来我家避雨的姑娘说,她们曾出洋贩卖过花呢,说要将我的花运到海外,价格高出几倍呢!”李显听闻忙问:“那位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居然出过洋?”裴忠道:“昨日雨大,我们到老人家家里避雨,那位姑娘讲了许多出洋见闻,我倒不大信,定是她胡乱编的,一个姑娘家足不出户的,竟说去过什么君子国、淑士国,什么东海小蓬莱?还说去山上祭拜的那位姑娘曾被强盗掳走,要纳为小妾,后来居然又逃走的话,你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老农道:“难怪你一言不发,原来是不信啊!就算她吹牛,我老人家倒也觉得有趣。”李显看着裴忠惊愕道:“你昨日怎么不说!”裴忠无奈委屈道:“我当她吹嘘呢!”花农说:“我看你这老弟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了!我老人家种这么多年花,哪种花没见过,听闻她说海外有比我家更好看的花,我都想去转一圈看一看呢!这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哪!”李显向老花农道:“老人家,我等是异乡人,想买您老的一些花种回去种种。”花农忙道:“随我去寒舍取。”取了花种,李显命裴忠取出两锭银子,老农直言多了。
二人取了花种,出了村口,李显向裴忠道:“昨日避雨,他们说了些什么,都说给我一遍!”裴忠道:“王爷容卑职想想,那姑娘天南海北的胡乱吹嘘……”见李显瞪他,又道:“那姑娘说,她们从岭南出洋,一路经过好些国家,最后去到小蓬莱,说是去寻亲,好像是去寻上山祭拜那位姑娘的父亲?”李显道:“小蓬莱?寻她的父亲?她还说了些什么!”裴忠道:“又说她们现居长安,去往山上祭拜的妹妹还是宫中女官呢!卑职只当她吹嘘,这宫中女官,卑职只知有上官婉儿一人,上回去长安献酒还见到她了。卑职想着这姑娘定是在吹嘘,就算那姑娘真在宫中,不过是宫女罢了!”李显道:“你知道的真不少!”裴忠道:“王爷恕罪,卑职都说给王爷了!”李显道:“我们回房州,即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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