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花神庙闺臣谈花 庐陵王遗憾道离别(1/1)
()<h3>第十章百花神庙闺臣谈花庐陵王遗憾道离别</h3>
话说闺臣拜过花神,转身望见呆立在殿内的男子,登时惊疑不已,又担心适才的话是否被他听到,故而面露不悦之色责问这男子。李显闻言,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姓李,适才刚入得殿内,见姑娘正在求拜,正欲退出,不想姑娘已然拜完了,在下本无意惊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闺臣闻言,不好再发问,只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说着低头欲走出殿外,刚走两步,听后面男子唤道:“姑娘请留步,这丝帕可是姑娘的?”闺臣转身一看,果然这男子手中拿着自己的丝帕,想是适才取谕旨时掉出来的,不觉红了脸,看闺臣神情李显向前一步,将丝帕递于闺臣,却见丝帕一角绣着一枝红梅,转而望向闺臣,只见闺臣不似刚才,已然面容娴静,粉若桃花,闺臣忙将丝帕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李显道:“多谢!”复又低头转身出殿。李显却一直望着闺臣走出殿外,直至她轻盈飘逸的身姿消失于视线里,才收回思绪:如若不是刚才真真切切的交谈,这女子倒真似天仙临凡,只是虽初见却像认识已久的人。李显转而拜了花神,走出殿外,左右顾盼张望,心中似有期待,想寻到她,一向自认心若止水,这时却也泛起涟漪,猝不及防,不及多思,只想再见到她,亦想知道为何这女子要在百花神像前说那迎主归朝的话。
闺臣走出殿外,快步行走至花神庙东侧的一颗桃花树下,一手扶住树干,低头喘息,只觉胸口胀闷,闺臣用手轻捶了自己两下,复又捶了两下,不觉思索道:“我怎会如此?”闭上眼,只觉眼前竟是那男子的身形,真真切切就在眼前:英气俊美的面容虽有棱角却温和如旭日,身姿略觉消瘦却挺拔如劲松,这男子略带微笑的望着自己,目光专注,转而轻柔的递上手帕。闺臣连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停下思绪,回头望了下百花神庙,继续向里面走去,原来这花神庙除却供奉百花神,亦供奉着九十九位花仙,闺臣一一探访,有牡丹仙子、梅花仙子、桃花仙子、杏花仙子、兰花仙子……闺臣每至一庙,看着供牌,都觉亲切,好似曾经相识一般。
李显出了百花神庙,亦转至两侧及后院的庙宇,由西至东一一探访各庙宇所供是何花仙,只是一边顾盼期待能遇见适才庙里那位姑娘,只是转了一圈,并未寻见,李显略觉失望,只得举步下山,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回头流连顾盼。因时日尚早,山上依然空无一人,李显正在犹豫是下山返回,还是再去寻找,忽见天暗了下来,瞬间乌云密布、雨点如豆大般落将下来!李显忙转身回到百花神庙,匆忙进殿,正欲拂去脸上的雨水,刚一抬头,便见适才的女子正在殿内正中,李显惊喜交加,忙道:“山雨突如其来,未及下山只得返回避雨,不料又遇到姑娘。敢问姑娘为何一人在此,没有人作陪吗?”闺臣亦是一惊,转而心跳不已,她强作镇定道:“原来是李公子。我只身上山,家人在山下等候。因山雨来临才进来躲雨。”李显忙用衣袖拭发上和脸上的雨水,道:“这南方的雨说下就下,今日花朝节,想必这山下花农还未及上山祭拜,就被这雷雨挡了!”闺臣颔首不语,取出丝帕递向李显,李显微微一震,忙接了手帕擦了起来,眼睛却还看向闺臣,只见闺臣脸上浮起红晕,只望着殿外的雨越下越大,面露焦急之色。殿内空阔却只有他二人,一时无话,略觉尴尬。李显又道:“姑娘一早来祭拜花神,想必是爱花之人,方才不意窥见姑娘丝帕上绣着一枝红梅,莫非姑娘喜欢梅花?”闺臣听他说花,回道:“世间之花,我无一不喜,这丝帕恰好绣了梅花而已。”李显又道:“原来如此。”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望着殿外雨越下越大,雷声震耳,见闺臣似有些惊恐之状,李显问道:“姑娘是害怕吗?这南方雷雨天气应是最寻常不过的罢。”闺臣道:“我自幼长在海边,倒不怕这雷雨,只是担忧山下同行的家人,是否会冒雨上山寻我,如若山洪崩发,岂不有危险。”李显道:“这雨势甚大,且未见有停的迹象,想必你的家人不会冒险,要找也要雨停了才可。”闺臣道:“但愿如此。”二人复又沉默不语,谁料雨越下越大,闺臣略显局促不安,二人都站累了,李显道:“姑娘累了,若不我们席地而坐,叙叙话打发时光,不至于等的心焦。敢问姑娘尊姓?家在何处?”闺臣确实站不住脚了,就顺势席地而坐,倚靠着殿内的一根柱梁,李显亦席地而坐,倚靠着另一边的柱梁,二人并不相对,只都身朝着殿外。闺臣才道:“我姓唐。家在岭南,现居长安。”李显道:“我姓李。”闺臣道:“适才李公子已经说过了。”李显笑道:“对,对,适才唐姑娘看见我就问过了!我竟然糊涂了!”闺臣笑道:“适才失仪,还望见谅。”殿内气氛似乎因二人脸上的笑意柔和起来,二人话多了起来。李显道:“是在下惊扰了唐姑娘,姑娘理应责问,何须致歉?只是唐姑娘从长安来,又这么早只身上山,如此虔诚祭拜,不知何故?”闺臣不知如何作答,正自思索,只听李显又致歉道:“是在下唐突,不该过问唐姑娘的事。”闺臣见他真诚关切反而过意不去,道:“我从长安来此,只因家中花园里亲手栽种养育多年的花,今年入春以来久不发芽,似有凋零之势,听闻金陵百花神庙最是灵验,故而前来祭拜百花神,本与家人一同来的,相约日落时分在百花庙村相见,但愿不要因这大雨耽搁了时辰。”李显道:“原来如此。由此可见,唐姑娘果然是惜花爱花之人。”见闺臣并未说出适才祭拜百花神之时的话,李显亦不再追问。闺臣问李显道:“李公子又为何早早至此祭拜?”李显亦掩饰道:“在下近日在金陵商谈贸易之事,顺便游览金陵美景,适值花朝节,听闻百花神庙灵验,故而前来祭拜,不瞒唐姑娘,在下虽从事贸易之事,却最喜侍花弄草,家中也有个园子,亦是亲自栽了无数花草,还填土造山作了个梅岭,种有百余颗梅花呢!”闺臣听闻他如是说,问道:“原来李爷最喜欢梅花?”李显道:“不错。在下素来最喜梅花,因它开在寒冬,不畏严寒,傲然枝头,比起其他花,更另人怜惜却又敬仰。不过姑娘适才说了世间繁花无一不喜的话,在下才觉唐姑娘才是真正惜花之人。”闺臣见他这番谈论,恍如遇见知音,亦敞开心扉道:“世间之花,是上天所赐至美之物,各花均有开放之期,春夏秋冬,依次点缀,且无论置身深山穷谷,亦或富贵之家的雕栏花园,不论所承自然雨露润养、或蒙花匠清泉灌溉,均竭力呈艳,任凭风雨摧残,直至花期将至方肯凋零,自入净土,年复一年,轮回不绝。再如世人都道牡丹娇艳,因此移植栽种日渐繁盛,又因诗人题品声名亦渐远播,故而流连于富贵之家,牡丹亦称为富贵之花,而山野之间渐少,谁又知这花本草木,人力而为之,并非牡丹之本意。而山野之间亦不乏美艳之花,只因身在深山人迹罕至,故而不得闻名于世,然亦孑然独立,偶遇一过客,亦自呈艳以愉其心减其乏,而深山得遇一至美野花,想必过客亦不忍采摘,互为怜惜,如此说来人之至真之心正与这花草树木一般,执着于本心、本职,花只知承恩开放,人只需随心而为。因此我珍爱这世间之花,并无偏见,亦珍视这世间至真之人。”闺臣说完,忽停下不语,若有所思。李显叹道:“没想到唐姑娘年纪不大,却能有如此见识。在下实在汗颜,原来在下于花,只知惊心栽培养护,也随文人墨客一般附庸风雅,每每以花言及自身,对待不同的花亦有不同的看法,并不能平等视之,在下受教了。”听闻李显如此一说,闺臣有些难为情,羞笑道:“刚才的话毫无头绪,只是随心所欲的乱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显望着闺臣笑魇如花,眷恋更深,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前有拜花神迎主还朝之言,现又有此奇论,李显太想探究,竟有些出神。闺臣感知到李显的目光炽热,忙慌乱遮掩,看着殿外雨势减缓、天色已然开始亮起来,才向李显道:“雨快停了,该下山了。”
话毕,这雨说停就停,二人起身步出庙外,只见太阳已挂在天上,雨后山上树木更显翠绿透亮。闺臣向李显道:“我要下山了,李公子可要同行?”李显忙道:“在下的同伴亦在山下等候,雨后路滑,在下正欲同唐姑娘作个伴,以便扶持照应。”说完二下沿山路缓慢而行,行至半道,已有一些上山祭拜之人,背了祭品,手持枯树枝丫,举步艰难向山上而行。只见一个女童向他二人走来,腕上拎着一个筐篮,里面有各色山花编织的花环,这女孩向李显笑道:“大爷,为你家娘子买一个花环,这花是我今日早早起来采的,今早这大雨打湿了山花是编不成花环的,因此今日只有我一个卖花的,错过了就再找不到了!”李显看了一眼闺臣,只见闺臣含羞低头不语,又见这花童说的恳切,就选了一个买下。这卖花女高兴得连连称谢道:“多谢大爷娘子,请大爷为娘子戴上,娘子戴上一定更会好看!”李显欲分辨又不如花童快言快语,只得递给闺臣道:“唐姑娘,你不会怪我冒昧,刚才这花童是信口开河的。”闺臣接下花环,含羞带笑低头不语,只缓缓向前行路。
行了多时,才到山下,却见紫绡和颜崖早已在山下村口焦急张望,闺臣快步走向二人,李显跟随其后,原来这裴忠亦在此等候,见王爷下山,疾步跑过来便喊:“王…”李显忙以手势制止,好在闺臣只顾着和紫绡、颜崖说话,并未在意。紫绡道:“妹妹可被雨淋到了吗?我和颜崖在花农田里赏花,天上忽降大雨,我们跑到花农家里避雨,担忧妹妹淋雨,颜崖几欲上山去,只是雨越下越大,山洪奔流不止,花农说山上庙里可以躲雨,我们真真担心死了,真不该让你独自上山!”闺臣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时紫绡和颜崖才看了下闺臣身后的男子,转而疑惑的看着闺臣问道:“这位是?”闺臣忙转身看了李显一眼笑道:“这位是李公子,我们在山上遇见,同被雨挡在庙里,雨停了一道下山来的,可谓是患难之交了!”颜崖忙欠身作揖见过,李显亦作揖还礼道:“在下李山,这位是在下的同伴李剑。”闺臣、紫绡及颜崖又向裴忠行见面之礼。紫绡道:“妹妹,我们快回去罢!我肚子都饿的叫个不停了!”闺臣向李显欠身拜了一下道:“多谢李公子一路照拂,我就此别过了。”李显面露难舍之情,低声问道:“我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可否告知?”闺臣道:“叫我小山。”说完又向裴忠略拜了一下,转身同紫绡、颜崖走了。走出数步,闺臣转身回望,却见李显依然站在原地,望向她,四目触及,闺臣速速转身,疾步向前而行,只留李显在原地,口中默念着:“小山,唐小山,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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