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七（ 五）（2/2）
落月哭了起来，她伏在桌子上边哭边说：“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缠着我，我讨厌这里，我讨厌你。我要回家，爹娘，我要回家，我讨厌他。你是什么才子，明明是浪子······”
“落月！”江浸月喊道，又对柳七说,“柳公子，她喝醉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落月腾的直起身子说：“酒后才吐真言呢！”
江浸月见柳七一动不动看着落月就怀着歉意说：“柳公子······”
“哈哈，我要说的话却被你抢了先，我就是喜欢说真话的女人。”柳七和落月对视着。
落月端起盛满酒的碗朝柳七送去：“你怎么不喝了，你不是很喜欢醉生梦死吗。你喝啊。”落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柳七。但她满脸泪痕，头发也被泪水浸湿贴在了脸上，双眼肿胀，脸颊酡红，狼狈不堪，如果不是江浸月扶着她怕是早就醉倒了。
僵持了一会后，柳七说：“罢了，你回去吧，不要再闹了。”
落月愣了一会儿笑道：“哈哈，你输了，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你要愿赌服输，你要言而有信。”
江浸月拉着她说：“好了，咱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不醉不归啊。”落月有些癫狂地笑道。
江浸月拉着落月很是吃力，她在醉中只是笑闹，回去也破费周折浸月就说：“要不，咱们现在燕子楼呆一晚，明天再回去？”
“我要回家，”落月醉中使性子道,“我要回家。”其实，她现在早已不省人事，她说的“回家”并不是由这座楼阁回到那座楼阁，她在醉中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心底的呼声。她现在大概是从离开父母后最轻松地一个夜晚吧。她尽性地哭笑，尽兴地言谈，只有在醉中她才无所顾忌，只是到了第二天，这一切就成为泡影了吧。
江浸月现在只能哄着她，顺着她，就连连说：“好好好，回去，回去。”
几个听差上前，落月大叫道：“不要碰我。”把他们赶走了。江浸月无法，只得望着柳七。
柳七一把拉过落月把她扛在肩上，就往外走。落月捶打着柳七的肩膀和后背，不住挣扎。
“放开我，坏人，姐姐救我！”
“别闹，别闹，马上就到了。”江浸月跟在后面说。
柳七把落月塞到马车中，浸月上去说：“柳公子不回蜃楼吗，一起上来吧，我怕她又要闹起来呢。”
“回家，回家！”落月像小孩似得哭着。
柳七让赶车的人下来，自己跳上去驾车。只听后面大喊大叫。“我要下车，”落月拉开车帘哭道，“我要回家。”
江浸月说：“马上就回去了。”
“姐姐，有人追我们，”落月惊慌地拉着江浸月，“我们要一直往前跑，不要停下来。”
柳七打了一下马背，喊道“驾”。浸月说：“没有人追我们，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有人追我们，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姐姐，咱们不能回头，要一直往前跑，姐姐，我要娘。”落月恐惧中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江浸月也急的哭着安慰道：“别怕，别怕，马上就到家了。”
柳七停下马车，仍旧扛起落月。他们往蜃楼里走着，大鹏迎上来说：“怎么回事，醉成这样！”
“回家。”落月没了力气只是喃喃道。
把她放到床上后，大鹏吩咐长欢去做些醒酒汤来，看着落月在床上呕得脸色发白就嚷嚷着：“怎么还没好啊。”走了出去。
落月趴在床上吐了一阵筋疲力竭，只枕着胳膊低声哭。
“为什么把我送走，我要回家。”
“落月，”江浸月喊着她，给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好了，回来了。”见柳七站在一边江浸月就说：“真是对不住，她说了那么多醉话，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没什么。”
“也谢谢柳公子送她回来，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看着她就行了。”
“没事。”柳七眼睛看着又残了的月亮。
“姐姐，”落月带着哭音喊道，“我难受。”
“看你还喝不喝那么多酒。”
落月只是嘶哑着喉咙点着头答应着“嗯”。江浸月哭笑不得道：“哎呀，真是······”
大鹏端着醒酒汤进来险些撒了，长欢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怎么你端着？”江浸月说。长欢忙端过来站在江浸月身旁，好让她喂给落月。落月嘟囔着：“苦，小孩子不能喝茶的，我听话，我不喝茶。”
“你听话，这不是茶，喝了就好了。”
“我头疼，我不喝。”
“我记着江姑娘给过几瓶治头疼的药，”长欢看了看大鹏说，“你去柜子里找找。”
大鹏翻了翻，看见却见几个小瓶旁还放着一本书就翻开看了看。
“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大鹏顺手把书放到了桌子上。
“你可别乱动她的东西。”长欢说。
“我再给她放回去不就得啦。”
大鹏拿起书说：“一本书放到什么柜子里啊。”就把《断肠词》放到了书桌上。
柳七瞥了一眼，却见书中露出一张纸笺就走过去翻开看。
长欢忙叫道：“柳公子，给我吧。”
她把手里的的东西放下后走过去说：“她最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这个是她自己写的，她常拿着看呢。”
柳七把书递给长欢，看了看床边目光无神的落月就走了出去。清芙听到风声过来看这里的情况，恰巧被出来的柳七撞个满怀。
“谁往我身上撞呢？七郎，你怎么了？抱着她回来，心满意足了吧。”清芙拉着柳七说，“你别走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了啊。”
“放手。”柳七低声说，却充满了压抑的怨怒。
清芙忙放开他，见他走远了才说：“又是唱哪一出啊。”
柳七拿出落月喝酒的小酒盅，对着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口气。
“花不尽，柳无穷，应与我情同。觥船一棹百分空，何处不相逢。”柳七自语道，“柳儿，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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