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雅妓 (一)(2/2)
李元白走在长廊上,即为自己的事欣喜又为落月的事忧心时,却见紫菀迎来说:“五爷,六小姐知道你回来,请你去翠竹林呢。”
李元白在竹林外听到琴音,知道奏的是《幽兰操》。他走到六妹元音身边说:“妹妹好雅兴。”
“我看了古人一句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因而在竹林里弹琴,算是风雅一回,我可是单请的你,你要怎么谢我。”元音笑问。
“我送你一盆兰花吧,要不然弹着《幽兰操》却对着竹子,岂不是太委屈妹妹了。”
“兰生幽谷,我哪里养的好,”元音反问道,“没有兰花就不弹这个曲子的话,不到冬天就弹不了《梅花三弄》了吗?”
元白笑到:“偏你会举一反三。”
元音只抿着嘴笑。元白怕她在外面太久伤了身子就说:“你今天倒比往日好些,只是也该回去了。”
元音说:“我画了一幅《竹报平安》,想请你题几个字,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去我的竹里馆小坐一会呢?”
“那妹妹怎么谢我?”
“‘雪芽近自峨眉得’我亲自烹一盏峨眉雪芽给你清心怎么样?”
“那就有劳妹妹了。”
落月站在如云的新坟前,贇哥以及他的母亲和妹妹也在一侧。残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晚风浮动着满目悲凉。
“如云命苦,这几年幸亏有你在,她才有了个寄托,去的时候也没受什么罪,”贇哥他娘说,“你来看她,她会高兴的。”
“是我害了她,辜负了云姨的苦心。”落月说。
“要说害她的,除了那个男人,谁都怨不着,这也是她的命。”赟哥他娘看着落月说,“大鹏说你失足掉到了水里,我看不像,但是,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活着吧。那时候你说你爹和你娘已经不在了,就当是为了他们也要好好活着啊。”
落月说:“我会活着。”
银姐冷刻道:“你要是再寻死,只怕我哥哥也跟着死了。”
“胡说什么!”
“你还说我胡说,她第一次去楼里,不是你准备带她走的吗,她跳了水,不也是你没日没夜的去河边找她吗,”银姐说,“你还以为你爹是县太爷,你是什么大少爷吗,人家怎么会领情。”
“别说了,”满姨呵斥女儿,“还有没有女孩家的样子。”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要什么温文尔雅,”银姐看着落月,“怕是有人把自己当成了千金小姐,只会摆出温文尔雅的样子。”
“不愿意在这儿你就回去!”贇哥说。
“你以为我愿意守着你们吗?娘,我们走!”
银姐拉着她的母亲走了,贇哥说:“你别怪她。”
“不会。”
“你怪我吗?我说带你离开的,但是······”
“我为什么怪你,我只怪捉弄人的命运。”
“你不要这样,以后会好的。”
“我知道。”落月说。
回到蜃楼,落月见到清芙在前边跑着,后面是一位容貌俊朗但形骸放浪的公子拉住了她的衣衫。
“哈哈,抓到你了吧。”柳七从后抱住清芙。
“柳郎,”清芙瞥了落月一眼娇媚地说,“我累了,你抱着我咱们上楼去吧。”
柳七看着落月没有应声。“柳儿······”他喃喃道。
落月上楼去了,他也怔怔地跟了上去。
清芙抱住他说:“算了吧,柳郎,你的魂儿被她勾去你的人也靠近不了她一分。”
“我有你就够了。”柳七抱起清芙上楼说,“走!”
落月耐着厌烦到了屋里,耳边还是那两人不羁的狂笑和媚俗的娇笑,她皱着眉头坐下又突然站起来狠狠关上窗子,心里却仍是止不住的恶心。
“姐姐,”长欢走进来说,“钱老爷请姐姐傍晚时去望江楼。”
“知道了。”
“这是钱老爷叫人送来的一支金步摇和紫玉钗,我给姐姐梳个新的发髻,插上肯定好看。”
落月坐到梳妆台前,任凭长欢梳着青丝。
“姐姐,我听说醉眠馆里的柳姑娘,忘忧楼里的江姑娘,风月楼里的媚人、可人、妙人和燕子楼里的关姑娘都会去,她们可都是崇安城有名的倌人,钱老爷特意送这步摇和玉钗,就是为了让姐姐更胜一筹艳冠群芳呢。”
落月问:“燕子楼?”
“燕子楼里的关姑娘舞姿曼妙,《霓裳羽衣舞》更是崇安一绝呢,姐姐今晚就见到了。”
“那位关姑娘难不成也叫关盼盼?”
“姐姐知道?”
“我只知道唐朝徐州的燕子楼里有位关盼盼,没想到今天也有位关盼盼。”落月说。
“姐姐,这步摇插在这里可好?”
落月看着镜中长欢欢喜的样子,就说:“你看着就好了。”
长欢把步摇插在盘好的螺髻上说:“这样愈发显得姐姐美貌动人了,不过姐姐画的是飞霞妆,我看不如再补些胭脂化成酒晕妆会更显得姐姐艳丽脱俗。”
“不必了,就这样吧。”
“姐姐国色天香,淡妆浓抹都很相宜。”
“马车来了,请姑娘下楼。”小婢来说。
长欢跟着落月到了楼下,烛影中落月瞥了一眼用草书题在墙壁上的《长寿乐》。“太平世······”落月念到,后面的字潦草不清,她认不出了。
蜃楼里的几个姑娘指着落月窃窃私语,大鹏催促道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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