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2/2)
“那又怎样?难道就因为怕她被吓死,所以你就准备上去和她一起死吗?”
“可是,可是……。”
“回去。”
看着他那张陡然间严肃无比的脸庞,我不敢多言,便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见我不再坚持,便转过身,径直向后山走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让我一个人孤身涉险,怎么自己反而要往那地方去呢?
我快走两步,跟在他的后面说:“老板,老板,你去哪里?你不是说危险吗?怎么自己反而还要去?”
他回过头,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固执地看着他,不解释也不离开。
他叹口气,又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涩香,像一条隐形的丝带,束缚着我的脖子,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你不要问我那么多为什么?我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这里是后山,你不应该呆在这里,听话,快回去吧。”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难道就仅仅是为了阻拦我上山吗?”
我番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他要对我这么上心,又怎会接二连三地欲把我拱手送人?又怎会疾言厉色抵欲把我拖进后山活活打死?
可是,我话音刚落,却听到一个清晰的音节果断地从他嘴唇里滑了出来。
“是。”
短短一个字,竟让我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说“是”?他居然毫不避讳地说“是”?他竟然舍弃大少之尊,为了我站在这山坡前孤零零地等了几个小时?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喜悦的想要手舞足蹈,一时感动的又想泫然欲泣。为了掩饰情绪上的波动,我赶紧垂下头,下意识地又想要去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嗔怪地说:“多大了?怎么总是啃手?”
手指触碰在一起的地方,酥酥的,麻麻的,电流一样“嗖嗖”地窜过我的身体。我痴痴地盯着我,像被人摄走了魂魄,竟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温柔的月光之下,他那双远山含黛般的眼睛似乎也和我一样,陷入到一片不可自抑的意乱情迷之中。但当我心如擂鼓般希望被他拥入怀中,再来一次天翻地覆般的激情热吻之时,他却又硬生生地移开了目光,语气低沉而又沙哑地说:“我说过,不要爱上我。”
说着,松开我的手,转身就向那座后山走去。
望着月光之下那略显萧条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揪起来甩出了躯壳一样,突然就空荡荡地无所凭依了。
我不假思索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后背,一声哽咽,终于破喉而出。“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在想除掉你?”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抱着,任我无声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白色的西装。
良久,才转过身,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沙哑着声音说:“明知道毫无结果,何必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我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他却猛然挣开我,快步向后山走去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跟暗夜里面的幽灵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毕,然后对刘小月谎称去食堂打早点,便匆匆离开了45号阁楼,再次向后山进军了。
无论如何,我必须去一次后山,一来是为了稳住洛英的情绪,二来,我很想知道养尊处优的沈奕可为什么放着温柔乡不住,偏偏要往那么荒僻的山上去?
为了确保万一,我依旧在入山的路口捡起一根木棍,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面。
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了,但这座后山,却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雪似的阴冷彻骨。而那一棵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更为这片阴冷增添了几分诡秘气息。偶尔几声乌鸦惨叫,便会引来一阵悠远且又恐怖的阵阵回声。
深奕可说得对,我要是晚上进来,估计此刻的我早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我深深地做了一次长呼吸,攥紧木棍,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
等我爬到半山腰时,终于看到一座废弃的荒宅。
这座荒宅的木门年久失修,朱漆剥落的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阵风掠过,没有上锁的门楣就跟着“吱呀”乱晃,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似的。
我不能肯定这所破旧的房子就是关押洛英的地方,但既是搜查,自然不能错过每一个可能。
可当我推开房门,却猛地又愣住了。这座被荒置的宅子,居然还模仿了幽幽阁的格局,大门套小门,回廊绕回廊,就跟一没落的豪门贵胄似的,到处都散发着一种繁华不再的荒凉和悲伤。
等我推开最后一扇院门的时候,又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修整的井然有序的农家小院,三两只灰色的野鸡,正悠然地在几陇绿油油的蔬菜前低头觅食,而院子中间的晾衣绳上,红色的床单正在随风飘扬。
我那颗紧张的一塌糊涂的心,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只要有人的气息,我就不觉得那么恐惧了,最起码,我也可以赖在这里讨口水喝,顺便再打听一下洛英的消息。
精神一放松,我顿觉浑身酸疼的跟快要散架似的。我再也顾不得其他,走进院子里,在廊檐下方那张木色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藤椅上铺了一张薄薄的毛毯,软软的,暖暖的,舒服无比。
我索性敞开四肢,大大咧咧地仰躺了下去。
突然,一个声音问:“你是谁?”
虽然我笃定此处有人,但猛不丁听到人的声音,还是把我骇了一跳,我忙不迭地从藤椅上弹了起来,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稀疏的阳光之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妇人提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水桶,正满腹狐疑地盯着我。她的脸上虽然布满了沧桑和风霜,但不难看出来,年青的时候,也是位姿色上乘的美人儿。
我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阿姨,我叫何西,是幽幽阁的下人,我来这儿,是想找一个叫洛英的女孩。”
中年妇女越发疑惑了,皱着眉头:“那女孩?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我这人绝不是那种对人没有防范之心的直肠子,但对着这个老妇人,我竟然把洛英被赶到这里的缘由一股脑儿地给倾倒了出来。
我自问我的描述已经足够一波三折了,但中年妇女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的样子。
但这样的她,却让我不期然地想到了一句话:简素如菊,淡然若水。
中年妇女听完我的讲述,指着这座宅院的正前方,说:“你去前面那座山坡上看看吧,那女孩,应该住在那里。”
我道了谢,扭头就要走,但眼睛的余光一瞥之下,却看到她弓着身子提水桶,已经累的满面赤红了。我想也没想地便走了过去,强行把水桶夺了过来,帮她送进了厨房里。
小厨房虽然非常简陋,但窗明几净,有条不紊,比起幽幽阁那宽阔冷清的大厨房,却更具备了几分温馨而又朴实的生活气息。
我走出厨房,再次向中年妇女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匆匆地向宅院的前方走去。
走出这座空荡荡的荒宅,我极目远眺,果然在正前方的山坡上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却发现房门居然是锁着的。我索性大声呼喊:“洛英,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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