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七节 房顶瓦（1/2）

虽说今夜已经不是和沈言生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但是，在沈言生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还是第一次。有长衍的味道，有长衍的温度，更重要的是，有长衍的人。

什么样的床潘美都睡过，家里的丝绵锦被，军队的厚重麻被，却和这张床的感觉都不一样。实重的棉絮和粗硬的被面，比起潘美在军营中的睡得床铺相差无二，潘美想，沈言生那身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

但却很温暖，两人在小床上紧紧挨着，彼此的温度只隔了几层布。大概是有了沈言生的原因，这床有了家的感觉。这奇异的感觉在潘美的心头一直环绕，向来都未体验过的温暖，居然在这小小粗鄙的房间里第一次散发感动。

沈言生吹熄了蜡烛，两人躺在床上开始夜聊。但与其说是夜聊，其实只有沈言生一个人在说话，潘美还是静静地听着。

“娘说，他有些舍不得这老家。”

“……”

“毕竟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娘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十年，舍不得也情有可原。唉！”沈言生突然叹了口气，“但是呢，娘还是更舍不得我，所以她还是答应和我一起回开封，嘿嘿……”忽又发出得意的笑声，潘美可以想象出沈言生露出那副自得的笑脸，嘴角上翘，像只抢到了萝卜的兔子。

“与山呢？与山的童年是怎样的？你一直都没跟我说过。”

“我，我的童年就是在军队中长大的，没什么好说的。”

“军队？生下来就在军队吗？你爹和你娘呢？他们就不管吗？”

潘美并不愿意向沈言生透露自己的信息，他如今这算是单方面追求沈言生，虽然过程有些缓慢，可迟早有一天会让他明白。他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时候，但终有一天会来。所以他害怕长衍在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的家庭之后，会疏远自己，更不会答应自己了。

所以决定撒谎，“我没有娘，爹从小没有管我，把我放在军队里长大的。”

其实也不算撒谎，很大部分这确实是事实。

沈言生一听，不知道脑袋里想了些什么，就觉得潘美的遭遇很是可怜。

“真惨，”揶揄了一下，还是真心安慰道，“相传你早年遭受所有的苦难以后都会得到回报，所以你才会遇见我这么好的人，对吧？哈哈，放心好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这个朋友的。虽说我现在只是个小小五品县令，但我好好做，以后升官发财什么的都是小事。与山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沈言生能做到就一定不会拒绝。”

“能得到长衍如此金玉良言，是与山今生之辛。”

“噗，好了好了，什么金玉良言，别奉承我了。但我说的是真的，以后有困难别嫌耽误我，我会帮你的。”

潘美就这么听着沈言生的话，心想，我有一个请求需要小县令你以身作则，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之后，沈言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潘美想他可能是困了，他想低头看看沈言生的模样，果然看见沈言生扑扇那双浓黑的睫毛，缓缓闭上双眼。潘美正看得入神，沈言生突然一个侧身，把半边脸埋在枕头下继续睡。

潘美也躺好，对着沈言生的脸，温热的鼻息在他们之间传送。此情此景，潘美看得心动，也的确心砰砰直跳。潘美脸红了，而且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对着沈言生红红的唇轻轻吻了下去。

偷腥过后，潘美反而显得镇定，就着昨日那个姿势，抱着沈言生一起睡了。

夜里本来睡得很好，但半夜里下起了大雨，还吹着大风，风刮着窗户撞在窗沿上嘭嘭响。潘美怕打扰沈言生睡觉，起身关好窗户。和风夹雨，这窗子里都洒满了水。想到明日山路泥泞，恐怕不好走，是不是得在这里留一日？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沈言生知道昨夜下了大雨，就皱着眉头蹲在篱笆那里望着面前的路。沈伯母好说好劝，才让沈言生进屋里来，大不了休息一日再走。沈言生也知道啊，可就是想到县府内子伯还在孤军奋战，肯定忙得连觉都睡不了多久，而自己还要延迟一日才回去，他这心里急啊。

“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去补一补厨房上头的瓦。昨日下了雨，厨房里的柴全打湿了。唉，可惜了我背回来的好柴！”沈伯母如此说道，脸上有些发愁。

“补瓦？”

“柴房里还堆了好些备用的瓦，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先把家里头弄好。不然什么时候想起了回老家一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哦哦。”沈言生点头应是。

为给房头添瓦，要有人上去才行。原本两个侍卫说要上去帮忙的，但沈言生嫌两个人太重，这厨房上的屋顶本就陈旧不堪了，再加上两个铁人，这屋顶怕是要越补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