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节 乡途中（1/2）

“吁……”，那个人拉扯马绳，马头后仰长嘶一声，向前如风的速度顿时嘎住，骏马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缓缓停下来。

沈言生看清来人，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与山？”

潘美原本因为军务繁急困扰又对上头的要求有些不满，这很是阴郁的心情因沈言生这一声唤一扫而去。他不叫自己潘美，而叫自己与山。

前面那骑马的人发觉身后的人听了下来，也放慢速度往回走，沈言生一看，正是赵小五。早先便觉得这两人孔武不凡，如今看清两人的穿着还有后背背着的行囊，更觉得两人应当不是一般人。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为朝廷做事吧，但两人应该是武官，而自己是文官。

“长衍要去何处？”

“啊？哦，杞县，我老家……”

“是么……”潘美扫了一眼沈言生身后三人，心中略作思考，随即说道，“我也是要去往杞县。”

赵匡尹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什么时候要去杞县了？不是去通许县吗？这通许县和杞县可相差十万八千里呢。赵匡尹盯着潘美，兄弟，你可得兜着点啊！潘美只是淡淡斜了一眼前者，兄弟情深，心照不宣。

“你也要去杞县？”

“路途遥远，不如结伴而行。”

赵匡尹：“……”

沈言生也不疑有他，何况这两人骗他作甚，旅途中有了新的伙伴，当然是更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嫌这路途冗长，要是有二位作伴，这路上黄沙也能踏出几分趣味来。”

潘美未作答，只是对他点点头，他本是不善言辞的人。可旁人看不出，他赵匡尹不可能看不出，这潘与山现在可高兴着呢。那极力压抑着想要上翘的嘴角，还有刚刚就消失不见的疲劳抱怨，原来，治好一个人的暴脾气，只需要另一个人一句话就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赵匡尹真想对那小县令说，巧了，估计潘与山也是这样想的。

但估计这么说了，自己会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咳咳，”赵匡尹单手握拳放在嘴边，“与山兄，接一步说话。”

赵匡尹祟祟地把潘美拉到一旁，还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沈言生，生怕他会生疑。赵匡尹本想问潘美，难不成他真想去杞县，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没想到这话还没问出，潘美就说：“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回来。”

赵匡尹：“……”。潘与山你好样的，感情你与美人结伴，一路上赏花赏水赏身边人，而我却要十万火急赶回开封县再去通许县，一路上火急火燎不说，连说句话分忧的人都没有……赵匡尹对潘美露出‘由衷’的微笑，微笑中透露着想和潘与山大战一场的冲动。

潘美拍了拍赵匡尹肩膀，无言中对赵匡尹表明自己的想法。兄弟，我知道我们兄弟俩一向手足情深，所以要是想大战一场的话，我随时奉陪。但是到时候谁输谁赢，这就不好说了，不是么？随后，一句话没说，驾着马朝沈言生走去。赵匡尹的微笑，在风中石化。

也罢也罢，赵匡尹自认潘美能找到一个意中人也不易，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尽力而为个熊蛋啊，没见过这种有了媳妇丢了兄弟的，还用自己的武力值威胁自己。对潘美这种人，他以前真是没看出，原来潘美是这种人。

不是说媳妇儿如衣服，说换就能换，兄弟如手足，万万不能丢的嘛？怎么到了潘美这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哼，即使这般愤愤不平，赵匡尹还是老老实走到沈言生面前，说：“小五还有要事在身，恐怕陪不了沈县令了，我就先告辞，来日再见。”倚手告别，双脚一踢马腹，又乘风远去。

赵匡尹这一走，正好遂了潘美的愿，和沈言生两人静静待在一起，这多好！赵匡尹离去不久，这里几人也休息好了，一行人开始上路。潘美牵着马，和沈言生慢慢行走。

“与山没有急事？”

潘美摇头。神奇的是，一向不善说谎的潘与山，今天对沈言生连说了两个谎言，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反常反应也没有。谎言这种东西，对象不同，目的不同，说出来的感觉就不同。潘美表示，为了能够和沈言生一起回他老家看一看，说谎算什么？

“哦。”

沈言生发现，潘与山这个人异常的安静，通常你对他说两三句话，他只会回你一两个字，好的时候，会多达四个字。不是沈言生太聒噪，但能安静到潘与山如此，是不是也太无趣？沈言生还以为，也许潘与山累了乏了不想说话，于是自己也不说话了。

要是潘美知道沈言生这样想，哪怕突破自我也一定会多说几个字的。他原想着，能听听沈言生的声音，就是这春日路途中的一大乐事。除了莺歌燕舞流水渐渐，沈言生的声音也能让潘美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