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太子笑着道:“阿映, 来我这里坐。”
谢映坐到太子身旁,太子对他自是一贯的亲近。谢映既然来了, 那太子之前无论对朱伊有什么打算, 都得压下。
两两正在说话, 沉闷的雷声突然在外头炸响,低得仿佛落在地面,朱伊和太子妃都轻抖一下。几个人皆看向屋外, 闪电照得天野如昼, 风摇得树枝哗哗作响。
太子道:“快下暴雨了,你们多待会儿等雨停了再走罢。”
朱伊道:“皇兄, 也不知这雨会下到几时, 趁着还没落下来, 我想回去歇下了。”
太子挽留两句无用, 便叫宫人取了伞来,以防朱伊和谢映走到中途就落雨。
又是两声震人耳麻的雷鸣后,密匝匝的豆大雨珠便泼天洒地, 风将甬路旁石灯座里的灯火也吹熄了大半, 地上反着暗蒙蒙的水光。
谢映知道朱伊夜里眼神不大好,地上又滑,担心她跌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 朱伊一怔,挣了两下挣不开。绵风和常临都当没看到地只低头看路。
到了厢房门口,谢映才放开了朱伊, 她的头发衣裳都叫雨打湿了,未免受凉,自是尽快更衣的好。朱伊在窗边看看谢映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心里滋味难言。
谢映回了房,却见聂照来了。他换身衣裳出来,聂照便将一个飞鸽传递的绡卷递给沈星流,道:“世子,王爷来信了。”
指甲盖这么一小团,展开了竟有见尺的长宽,沈星流在上面涂了特制药水,又用火烤了,字才显现出来。
谢映瞥一眼,这样长的一篇居然是他父亲的字迹,没有叫人代笔。
谢映连看都不想看,直接问沈星流说了什么,沈星流看得眉头揪动,上回王爷来信大骂世子是不肖子,翅膀硬了连自己老子也收拾,这一回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简直声泪俱下,恳求儿子放权。
大意是:“阿映,父王知道你的心结,父王非是偏向你哥哥,也绝非要他越到你的前头,而是希望你们各有施展抱负的天地。父王就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儿子,自是希望两人都好,而非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你哥哥从小在外受尽欺凌,遭了那样多罪,他回来的时候你也听说了,为了救个甚么公主,肋骨都断了三根,胸前扎的全是碎石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落下遗症。而你呢,自小要什么有什么,享尽荣华富贵。”
“阿映,你不能这样自私冷血,谢邵是你唯一的亲哥哥,他一直很关心你这个弟弟,也想与你亲近,是你不给他机会。阿邵甚至愿将娶颜家女的机会让给你,说明他并没有跟你争锋之意。”
“你要在京城待半年之久,魏州这边没有印信诸多事宜不好开展,你就先交给你哥哥,让他历练历练,你回来后他便还你,日后他也能帮着你做事。”
“父王希望你能明白我所述之理,与阿邵兄友弟恭,手足齐心,使魏州更盛。”
见沈星流张了两次嘴不说话,谢映将那薄绡扯过来,看完后重新递给沈星流。
“他亲自动笔为谢邵写这样多字,足见父子情深。”谢映漠然地笑了笑。
沈星流却知,主子远不似他表现出的不屑一顾。
王爷与王妃的感情不好,对世子也少有过问。世子年幼时尚不懂,学会一点东西就想表现给王爷王妃看,希望讨两人的喜爱,只是从来得不到回应。两岁多的时候,小世子挖到个罕见的紫背金翅大蛐蛐,如获至宝地送给王妃,结果被痛骂了一顿。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世子渐渐大了,对王爷与王妃谁也不再讨好,不再亲近,但沈星流知道,世子仍将双亲看得很重。世子九岁随盛老爷子上战场杀敌,十二岁与太炎先生入西域游历,难免没有存着吸引父亲注意,得到父亲认可的心思。这些年做了这样多,却比不上谢邵几句话在王爷心里的分量,只要是个还有心的人,恐怕都不能全无介怀。
聂照又禀道:“世子,有个重要的消息,谢邵与陈州接触频繁,陈王已投靠谢邵,愿为谢邵驱策。”
沈星流一愣,谢邵这样快居然就能招揽到陈王,陈王是皇帝的亲侄子,陈州兵马虽远不及魏州,却好歹也有一方势力。
藩王们品嚼着权势的甜头,表面臣服于朝廷,私下何尝没有叫这江山易主的狼子野心。就算此时魏、靖、雍州三家各自划地称皇,令大周四分五裂,皇帝也并无能力阻止。只是,谁也不想冒这个风险做第一个。
沈星流就道:“世子,谢邵……这是想谋上头的位置啊。”
谢映半晌才嗯一声,瞧不上地道:“他还真够心急的。”
沈星流和聂照都知道,他们家世子难道没有收服陈州的能力?只不过是因为,世子认为战火延绵遭殃不过是无辜百姓,遂只想稳稳当当做自己的藩王,并未有起事做天子的心思,也就没把手往这个方向伸。但若是魏宁王与谢邵做出谋乱之举,那么世子铁定得被株连下水。
沈星流便怒极,王爷居然背着世子谋事,岂非陷世子于被动,且谋上头的位置哪是易事,若是一个不慎,就要连累得世子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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