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寿宴在即（1/2）

皇上寿辰的前一日傍晚，我终于回到沈府。祖母身边的张嬷嬷在门口迎我，她们似乎料定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是定不能抄写完三千篇佛经。所以她带着几个家仆拦在门口，满脸歉疚却语气强硬地告诉我，祖母有令，若我没如数上交三千篇抄写的佛经，今夜就要我在她房前跪上一夜，但是，念在我明日要随父亲进宫为皇上贺寿的份儿上，责罚就由丽姨和默烟代领。

我漠然将厚厚的一摞纸交给她，“默烟，你去帮着张嬷嬷数一数，看少了没。若是没少，那就跟着张嬷嬷去祖母房中交差吧。”

我扶着丽姨回了东苑，将木伯给的药丸和药贴给她用上。看着她膝盖上斑斑红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寻思着哪日再去木伯那里一趟，讨要些药材来。那晚在静心堂，那人将木伯给的药交与我后还给了木伯托他给我带的信，信上说，按我描述的情况来看，井水中的寒气怕是已经逼进了丽姨的骨头，天气变凉时万万要注意保暖，否则这双腿便是真真废了。

“云儿，那三千篇经文里，你抄写的有多少篇？”丽姨往腿上拢了拢毯子。

在寺里，我将三千篇经文拿给她和默烟看，她们二人连连惊叹，不敢相信我会在一夜抄写完了三千篇经文。我笑而不语，拿了一张我的手迹和别人仿写的给丽姨，要她看看有什么不同。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这两篇里面，有几个字的用墨力度似是稍有差别。”

我的字，是娘亲手把手教的，丽姨从小看我长大，对我的字迹自然熟悉。可如今那人拿来的两千多篇仿造的字迹竟然让丽姨都难以辨认真假。

耳畔忽然想起那人极笃定的话：“别人仿的虽像，可你就是你。你的一笔一划都是带着你的韵味。我就是认得。”

当日，我也曾将我抄写的和别人仿写的混在一起要他挑一挑，谁料他就借着那样昏暗的烛光大概扫了一眼，就将我写的全部挑了出来。我以为他只不过是碰了好运气，本是不在意地笑问他为何认得出哪些是我写的，他却一本正经地说了那句话。

“有三百多篇是我写的。”我悄声道。

她低唔了一声，又问：“那剩下的可是那两位公子帮的忙？”

我点点头。在寺中的几日，连着几晚都是格里带了丽姨和默烟去山上那处温泉，那人则带着我去捕一些兔子之类的给我们改善伙食。几日相处下来彼此倒也熟悉了不少。

“你可知道那位公子的姓名？”丽姨在自己的左眼上比划了一下。

我登时愣了愣，似乎从未问过。只听格里结结巴巴地唤他“大人”。

说来也奇怪，格里说话并不结巴，可是在唤他家大人的时候总会结巴一下，“大，大人！”默烟为此还暗自偷笑了好久。

“不知道。等下次我去木伯那里见到他再问吧。”

一夜好眠，睡在熟悉的床榻上，将自己裹在绵软的云被下，一时舒服的竟然怎么也无法入睡，但又好像确实是睡着了。再醒来，祖母房中的人已经等在床前，等着为我今日入宫的行头做准备。

三年前皇太后仙逝，皇上孝顺，下令大月三年之内不得大办宴会，连他自己每年的寿辰也是办的极为简单。如今三年孝期已过，此次皇上寿辰要大办，而且属国的使臣以及图然那位新君都会来给他贺寿，可想而知，今日是有多热闹。

丽姨被默烟搀了过来，她拿出一只长匣锦盒递给我，“今日既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日子，想必婧冉也愿意看到。这是你娘亲尚未嫁人时，她最爱戴的珠钗。今日丽姨给你戴上。”

一只琉璃珠钗安然躺在锦盒内。碧蓝色的宝石中镶着三颗色泽柔和的上好羊脂玉珠子，钗末还坠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圆珠。

丽姨将珠钗细细簪入我的发间，眼中有着盈盈泪光，“他愿为你求一道赐婚圣旨，将你明媒正娶，倒也不负你愿意为他赌此一生的心了。只是，一旦赐婚圣旨颁下，以后的日子，多半是要靠云儿你自己了。”

嫁人本是喜庆的事情，可对安鸾族的女人来说，那是将本就有限的寿命再缩上一圈。一旦孩儿生下，等待我的便是生生水葬。我自然知晓。

各府邸的马车在宫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年轻俊朗的公子，一位位美貌如花的闺秀，他们各自遂父母递了牌子满面春光地迈入朱红的宫门。

因着父亲是丞相，身份不比其他一般的官员，因而马车方在宫门前停稳，便有宫人迎了上来。

他和其他大人在一处客套地说话，我则同各府的小姐们在一处打发时光。等父亲客套完了我便跟他入宫去。

想来是我这几日都待在寺中，远离锦都，消息不灵通，此时竟对这些小姐们围在一起的闲聊感到浓浓兴趣。

一人说：“图然那位大君果真是架子大，竟然昨日上午才抵达锦都。其他邻国的使臣也好、王子公主也罢，都是早早就到了锦都以表对皇上此次寿辰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