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涯落雨，勿使流离（1/2）

苍穹似墨，月映霓裳。

绚烂的烟火，在这个城市倾谢了一日的繁华过后，在夜空中绽放。入冬的星空，星辰闪耀，没有半点云彩，显得格外明亮。一朵朵繁花冲上夜空，绽放，凋谢。

锦官城外。

流萤成群结队地在草絮间闪耀，天上的月亮高高的悬挂着。

两个孩童并肩躺在草地上的一块青石上，男孩有六七岁的模样，眼眸漆黑似墨，显得格外的明亮，一如头顶上的夜空。女孩明显是妹妹，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紧靠在哥哥的身边，蜷缩着小身子，枕在哥哥的手臂上，脸上满是依恋的神色。

兄妹俩穿着破旧的衣服，上面有几处粗陋的缝补过的痕迹。哥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妹妹的身上则盖着一件比自己身体更大的粗布麻衣。

夜风吹凉，自己体质好，但不能凉到了他的妹妹，那是比这个世界还珍贵的财富。

夜空的美景引人入胜。哥哥侧过头问：“妹妹，这场烟火漂亮么？”

“恩！”女孩在哥哥怀里点头。

“那你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知道吗，等你长大了，哥带你去看最漂亮的烟火。”哥哥轻声许诺。

“恩，哥哥也是。今天是全城的人都在为我们庆祝生辰呢。”妹妹抬起头，轻声软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十分纯净，在哥哥眼中，那胜过这场盛世烟火。

“恩”哥哥将下巴抵押妹妹肩头，脸上满是怜惜。

一朵朵繁花升起，绽放。映亮了女孩的脸，那是一张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却有几分病态的白，更添几分柔弱的气质。

青石一侧，顺着山坡向下是一间简陋的小屋，隔着山石与草絮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攒动。

片刻后，少年头后方就传来人的声音：“你们两兄妹来得挺早嘛。”

“凌笑！”听到声音，男孩高兴地从青石上坐起。“二黑，书呆子！大家终于来了。”只见他的身后早已站了几个少年。女孩也跟着坐起来，披着哥哥的衣服，小身子不住地往哥哥的怀里钻，似乎片刻也不愿和哥哥分开。

当先的的是一个十岁左右俊美的少年，迎着夜风负手而立，颇有几分飘然之慨，刚才正是他在说话。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稍小一些的小孩。一个白衣白面，像个书生，叫书呆子；一个黑的跟锅底灰似的，叫二黑。两个人站在俊美少年身后，竟然有种莫名的和谐性。

“主上，我等前来庆贺。”书呆子拽文道。后面的五六个少年跟着一起摇头晃脑的高声齐喝。

“一群马屁精。”少年骂道。

“小不点，这个是少爷的胞妹穿不了的，给你吧。”凌笑伸出负在背后的双手，手中拿着一条洗得泛白的裙子。

“那怎么好意思呢。”少年“不好意思”地道。却先一步将裙子接过来，翻过来翻过去地看，嘴里念念有词：“旧是旧了点，但还不错，收着吧，妹妹。”

“恩。”女孩乖巧地点头。

“对了，我怎么没听过你还有个有个胞妹？”少年疑惑地问凌笑。

“你！”凌笑抬起手指着眼前这个家伙，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但是想到打不过他，才又放下。“哼！少爷的事，要你管！”

少年气急，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那样儿，虽然衣服穿得白白净净的，像那么回事，但身上那补块，大的跟馒头似的。

“你小子是想造反是吧？”

“主上，休要和此人计较，污了一世英名。且看在下这份礼物。”书呆子继续拽文道。他爹在城里弄了个私塾，他也跟着翻过几本书，成天说些文不文，俗不俗的话，所以才叫书呆子。

少年对他这种说话方式早已见怪不怪，视线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那是本书卷，在这平民窟里算是特别少见的。

“说人话。”少年板着脸憋回了书呆子想要说的话。

“老大，你们该取个名字了。”书呆子慑于少年的威名只好改口。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村里的小孩都认他作老大，那都是有心服口服的。这个少年多次凭借机变、智慧，带他们避开危险，成功地掏到了山老大的鸟窝，那种猛禽可是连大人都不敢轻易去惹。

“你有什么话要说？”少年问道。

“你娘曾经两次来借走，后来被俺爹保管了起来，俺爹叫俺拿来给你看。”书呆子指着少年手中书卷道。

“娘用过的！”男孩道。“娘。”女孩依着哥哥，带着哭腔轻声的呢喃。虽然昔年尚还年幼，记不得娘的样子，但是在女孩心底，对于娘亲，仍是有着朦胧的身影。

少年缓缓地翻来书卷，顿时一股淡淡的书墨之香夹杂着淡淡的梅花清香散发出来，经过岁月的沉淀，这香气愈发让人沉醉。

男孩一页页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女孩的眼光也始终没有从书页上离开。

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字体批注在一首首韵味十足诗词旁，似乎是出自待字闺中的少女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