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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雷厉风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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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风召来之前听命于自己的那一帮死士,埋伏在赌坊内准备围杀许显纯。许显纯因京中地位不稳,在思虑再三后也动身前往月泉镇。当许显纯到达赌坊,杨达请他上二楼,告之边关总兵因为兵械大炮不入库而上报与实际数量不和,前不久已被崇祯皇帝革职查办。许显纯大惊,他这个之前的伙伴已不复存在,势力大减,许显纯只得吩咐杨达召集人手杀掉凌云冲,挖出藏在赌坊内的那一尊大炮对付魏忠贤。杨达依旧装作听命,但奸诈多疑的许显纯发现林清风眼神的异样,心下起疑。杨达为许显纯倒茶时,偷偷放入麻药,没想到被狡猾多疑的许显纯换掉杯子,杨达自己反被麻倒。许显纯一开门,看见赌坊楼下那一帮人,疑心大起,掐住杨达喉咙,阴狠的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杨达小心的答道:“是你吩咐我召集他们来对付凌云冲的。”许显纯道:“那些人是来保全我的生命,还是来要我这条命?”

杨达不动声色的道:“你太多疑了吧?”许显纯低声吼道:“你休想骗我!林清风那小子的眼神活像他爹临死的时候那个样子。”手上一用力,掐紧杨达喉管,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听着,我的对手是魏忠贤,而不是你们这群狐群狗党,你们休想把我栽倒在这个鬼地方。”杨达毒发,身体僵直,说不出话来,直喘着粗气。

许显纯阴森森的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叫六麻散,那是我们东厂的绝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你还没吃下解药它就已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死得也非常痛快。”杨达倒在床上,拼命挤出一个含混的字来:“你!”口气里愤怒已极。许显纯阴笑道:“你别怪我不给你一线生机,等抓住了林清风,我看你到底是忠心耿耿,还是另外一个林振发,我就不知道了。”杨达口不能言,倒在床上直喘气。许显纯谨慎地逃出门外,匆忙躲避起来,瞅到赌坊一个巡逻的伙计,将其劈掌杀掉,换装混入赌坊人群,伪装成蒙面人,准备去击杀林清风。

房间里半晌无声也无人。忽然从床后面绕出一个人来,“看来你被许显纯下了的很厉害的麻药。”说话之人正是凌云冲,他刚刚闪进屋里。“这个麻药,还可以要人命。”说着走到杨达面前,坐在床边,伸手拍拍他两边的脸,冷声道:“你这样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善于用刀的杀人者,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可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忽然从背后拔出一把匕首,道:“听人说,用毒的人,记性也很不错,不然的话,怎么记得住什么时候该下什么毒来杀什么人呢?”说着将匕首架上杨达的颈项,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一句话,在十三年前,浙江湖州府德清县史家庭园一夜二十七条人命的惨剧,你还记不记得清楚?”

血海深仇,满腔怒火,凌云冲的脸上显露出暴戾之色。杨达中毒,面无表情,眼神却已流露出他心里知道了他面前这个人就是当年幸存这来的小孩。憎恶、愤恨的情绪在凌云冲的眼神里闪烁不定,他眼睛里透着逼人的寒光,冷森森地道:“你这个神情相信已经给了我一个答复。可是我这个人很怕做错事,特别是杀人这回事,在我还没有肯定一件事以前,你还是清白的。那一夜雪很大,可是我不觉得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晚上,我的家四处都是火,熊熊的大火,把半片天都照亮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火,烧得真好看呢。我记得那一夜,我还看见一朵很美的梅花,那梅花居然还会动,只要它一动,上面就沾上了一抹血,血沾在梅花上更好看。那朵梅花,为什么会动?因为它就长在一个人的手臂上面,而我家人的血就都沾在这朵梅花上。”

凌云冲的音频在逐步提高,不紧不慢的讲述当年惨烈的血淋淋的惨剧,此刻他扬眉张目, 眸光似火呲呲直喷,压抑在内心多年的创伤终于爆发出来。忽然手起刀落,匕首一挥,割开杨达手上的衣服,那朵梅花印记显现在眼前,是如此刺目。凌云冲恨恨冷冷的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朵梅花,今天终于找到它了。”说着一刀刺向那梅花,杨达表情扭曲,无法出声,凌云冲愤怒满腔的道:“只可惜我听不见你的惨叫,要不然我会更痛快。”转为半带嘲讽半含惋惜地道:“你这辈子做的错事实在太多,可是有一句话你没说错。”说着拔出匕首,冷眼盯着杨达道:“给杀掉的人永远不会活过来,沾过血的手也永远不会再擦干净。我会记住,我会牢牢的记住,我会牢牢的记住。”说着一刀捅向杨达颈后,以他杀人的手段杀他自己,凌云冲面对杨达一股脑讲出史家当年往事,带着心头大恨一刀结果了杨达。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历历在目,那是一个血腥弥漫的夜晚,猩红色的天际,是血与火融成的一片,早已看不清。浓烟熏得人眼睁不开,大火夹杂大雪,到底是热还是冷,早已分不清。那个恐怖的晚上,对于凌云冲是一个恶梦,对于杨达又何尝不是呢?十三年来他也无时无刻不活在那场恶梦中,饱受折磨,他死的时候是平静的,也许他觉得这是种解脱。凌云冲瞥视着他的尸体,手中擦拭着沾满仇人血污的刀子,表情是那么落寞和无望。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凌云冲杀了杨达,立刻冲出门去,叫道:“杨总管已死,许显纯就在人群中,大家小心。”林清风警觉,许显纯很快被林清风带人堵住,陷入众多死士的包围中,那一帮死士和许显纯激战,围捕刀砍,血肉横飞,许显纯拼死血战,终被乱刀砍死,死士也有死伤。凌云冲在二楼走廊上看到许显纯终于毙命在乱刀之下,蔑视藐视的一眼瞥过,容色冰冷的脸上显现出连鄙视也懒得鄙视的神情。

清理战场以后,林清风便出了赌坊去安葬杨达的遗体。凌云冲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赌坊里,在杀死杨达的那个房间,木然呆坐抱坛饮酒,他把双脚一交,直直的放在桌上,坐姿一派颓然,困顿地倚靠于墙,整个人一副极为萧索疲惫的模样,面无表情,只见失落、空洞、孤独、迷茫的神色挂在脸上,自言自语道:“这一夜,老天爷总算待咱们两个人不错。你跟你的主子一块儿上路,我也了了我一桩心愿。真该浮一大白。”说罢,左手提起酒坛,仰头大灌。此时的脆弱和茫然,只能拿酒去压抑。他曾说:“别人以泪洗面,我以泪解渴。”大约那酒真的是他压抑多年的泪,已经流不出来了,还要拿来解渴。

这时,一只鸽子从窗户飞了进来,停在凌云冲的脚上,咕咕的叫着。凌云冲凝眉聚目,歪着头看着信鸽,缓缓的道:“从这一刻开始,它们才是真的活得轻松。”看着鸽子自由了,但是自己的将来还是茫然的,一句有感而发,他也很希望自己有那么自由的一天。

几个时辰过去了,凌云冲一直呆呆的,一脸一身的茫然空虚落寞,茫然孤单的像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了笑容,没有了支柱和方向。杨达在凌云冲的人生轨迹里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他一心找杨达和许显纯报仇才引出这许多波折,那时候报仇是支撑他的主要动力之一。但是报过仇的人都懂,仇恨是没有最终的补偿和结局的圆满的,即便报了仇,一切也不会回到单纯的当初,反而人在报仇的途中做了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一但仇人一死,一但大仇得报,会置人于茫然失落的境地。凌云冲在手刃杨达、许显纯死后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一切了。当初平静的生活和安乐无忧的状态,还有死去的人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凌云冲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在房间里杀掉了杨达,了结了多年的仇恨的同时也失去了长期来维系他和东厂战斗的动力,作为一个卧底,尤其是卧底于敌方心脏的卧底,“两面人生”的孤立无援与艰苦卓绝,是很难与外人道的。除此之外,还会面临忠而见疑的处境,还要忍受自己同志的误解与污蔑,这种无法去辩白、去解释的痛苦,更是让常人难以忍受。一时旧日种种艰险生死、百味杂陈的际遇又齐齐涌上心头。仇已报、路已尽。以仇恨作为精神支柱的生存力量,一个以仇恨建立起来的生命,是不堪一击的,因为仇恨的力量只负责破坏,却无建设的能力,当破坏的力量彻底释放出来时,也就意味着生命彻底虚无与完结的到来。当一个人花了十几年或更多的的精力专注于复仇,当完成了复仇时,他会一下子发现失去了目标和极度空虚。而这时,一个可以长相厮守的红颜知己,给他幸福,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在这种茫然孤单之际,凌云冲想到了任青阳,他心里的那个她。虽然自己和她称得上是知己,可是是否最后能够与佳人相伴携手江湖,成双成对共度一生,这却悬而未决,凌云冲相信事在人为,可他也知道世事难测,许显纯死了,但魏忠贤还没有倒台,他还要回到东厂继续卧底继续黑暗,他不知道也难以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何况他现在身中‘血之亲’的剧毒,他没有把握自己以后是不是能够安然无恙,是不是会失忆,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百味杂陈。千头万绪,纷繁芜杂,太多未知和不可知,想得累了也不得而知,忽而他只是纯粹的在想,他在想他下次和任青阳相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还想到无可,他答应妹妹要带她回浙江,做哥哥的一定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做到。

他转念又想到他的老朋友方正安,终有一天自己会和方正安分道扬镳,他的心志不像方正安在朝廷在庙堂在为臣在效忠帝王上,他的心志在江湖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快意人生上。凌云冲今此大仇终得报,茫然失落再所难免,但他并非就此彻底虚无生无可恋,曾经他的人生支柱主导是恨,可在仇恨中的生活他仍然有爱,保持着他本性的纯良,现在恨已基本完结消逝,终于卸下这长久以来的重负,他顿时感到无比轻松快意,他的人生支柱转变为可以放开怀抱的爱,爱成为主导他人生方向的支柱。曾经因为被报仇的事推动,有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现在他有能力也有心情去做他喜欢做的事,将来全然会是新的篇章。

林清风安葬杨达之后其时已是夜晚,但他没有回去赌坊,而是抱来酒坛酒碗坐在坟墓前洒酒祭奠。他举起两碗酒,平视着前方墓碑,恭敬的说道:“杨叔,这酒你喝过一次,也没再喝,我知道你真的喜欢这酒,你曾经说过,好的东西不可拥有,那份好的感觉才会长久才会永远怀念。”说罢,将一碗酒洒在地上,只见一串酒水飞溅。一阵风吹灭了坟前的蜡烛,林清风哽咽道:“是你归来,还是你来跟我说最后的道别?”不经意之间,忽听见身后脚步响动,他转过头去,见是凌云冲走了过来。

凌云冲见他正在祭杨达,于是走了上去,轻声一笑。林清风见他这副带笑的表情颇是不满,怒道:“你到底在笑什么?”凌云冲淡淡的道:“我替杨总管高兴,自然就面露笑容了。”林清风重重一搁酒碗,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凌云冲道:“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因为现在我替你感到遗憾。”林清风猛然站起,怒道:“请你不要逼我出手。”凌云冲寸步不让的道:“你应该先把我的话听完再动手。”林清风瞪着对方,不再说话。

凌云冲道:“有件事我不想瞒你。”林清风眼色转和,问道:“什么事?”凌云冲道:“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跟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个放火杀我亲人毁我家园的恶人。”林清风道:“那你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了吗?”凌云冲道:“给杀掉的人永远不会活过来,沾过血的手也永远不会再擦干净。你不是问这话是谁说的吗?”林清风道:“你说这句话是你仇人说的。难道不是吗?”凌云冲道:“不错,说这话人正是杨达,他就是那朵梅花。”林清风惊愕万分难以置信,颤声问道:“杨叔是……是你杀死的?”他本以为是许显纯。凌云冲把当时的情况给他细说了一遍:“杨达当时已经被许显纯下了毒麻药,不久也会死,其实根本不用我动手,可是我还是想亲手杀死他。那天和你在澡堂子里看到他手臂上那朵我一辈子都清楚记得的梅花,我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杀害我一家二十七条人命的刽子手,更没想到那朵梅花会在杨达的手臂上。许显纯是杀害我亲人的策划者,而他就是直接凶手,他本来就是个该杀的人。”林清风心中悲愤难平,却不想对凌云冲动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杨达为什么长久以来都是寡言少语,冷面凄迷,原来他自己早已觉得罪孽深重,却无法摆脱许显纯的控制。

凌云冲扫了杨达的墓碑一眼,看着林清风说道:“杨总管虽然死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就不用在许显纯的阴影之下苟且偷生,我还记得他死前的笑容,那是他笑得最开心最快活的一次。而你呢?你还困在那个赌坊里面,也困在东厂的天罗地网之中,你叫我怎么不替你可惜遗憾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语中惋惜不已。林清风走到他面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凌云冲道:“杨达这一仗已经打完了,现在轮到你,该你再战下去。”林清风道:“跟谁而战?”凌云冲一字一顿道:“魏忠贤。”林清风点头,答应道:“好!既然你直认杀死杨叔报仇,据实相告,足见你信任于我。行事磊落,直言不讳,是条好汉。明天,明天我林清风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凌云冲道:“我就在等你这句话。咱们一块儿对付魏忠贤。”林清风道:“我已经点头了。”凌云冲冲林清风点了点头,道:“好!”而后,两人各自回去。

翌日,凌云冲到了林清风的房间,他见他手托下颌坐在桌边思虑出神,轻轻走了过去,问道:“你还在想什么?”林清风回过头,道:“我在想这趟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凌云冲道:“到这个时候赌局已经定了,你还在犹豫到底该压哪一注。看样子。你不是一个出色的赌徒。”林清风道:“这一趟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场赌博。因为我林清风从来不拿别人的性命做赌注,尤其是朋友的性命。”凌云冲道:“这是一个好习惯。”林清风道:“他们相信我,而我却相信你。”凌云冲认真的点了一下头,道:“谢谢。”林清风道:“我之所以相信你,是因为我亲眼看见你身上有东厂留下来的伤痕,还有你眼里的那份恨意,那是绝对装不出来的。你只要用这份恨意,就跟东厂拼上。”洗澡时,凌云冲故意给林清风看到自己的伤痕,是想在短时间内一举取得他的信任,凌云冲先已信任他了,所以就毫无防备的去试,心地坦诚,真心交他这个朋友。凌云冲自嘲的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应该感谢东厂给我的残害,让我交上你这个好朋友?”林清风微笑道:“不只我林清风一个人,是二十一个,二十一个可以为你死也不眨一下眼睛的朋友。”凌云冲道:“这种朋友听说已经不多了,我居然一下子交上二十一个。说起来倒是我凌云冲走运啊。”林清风道:“我看,也是魏忠贤交上厄运的时候了。你尽管放心,他们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办好的。”凌云冲道:“我也一定会办妥我答应过他们的事情。”忽听得楼下门声响,两人均望向外面,林清风道:“他们来了。走吧。”两人走下楼去,见到的正是那一帮死士。

凌云冲心头大震,朗声道:“金戈铁马满江红,像这样的气势不怕不叫敌人心折。有这么强的帮手,哪怕东厂不倒,哪怕魏阉不垮下来?”林清风道:“他们都是我林清风的兄弟。”“也都是我凌云冲的战友。”凌云冲情绪激昂,走到众死士跟前,高声演说道,“虽然你们每个人都蒙着脸,但是我却可以看得见你们。看得见你们脸上刻着对魏忠贤的仇恨和痛恨,就跟我凌云冲对魏忠贤的痛恨还有仇恨是一样的。你们经历过家破人亡、生死关头、忍辱偷生,我通通知道,也通通感受到。因为我也跟你们一样,也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东厂番子的刀下,也亲眼目睹一个个亲人死不瞑目的倒在满地尸体血肉之中。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只要这一仗我们能够成功,最痛恨的敌人就会倒下;只要这一仗我们能够成功,我们的亲人就不会白白死掉,而他们的名字将要重新散发着光,散发着热;只要这一仗我们能够成功,你们以后就不用戴着竹笠,可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死士的头领走上前,躬身双手将一把黑鞘的三尺长刀递与凌云冲,道:“这把刀给你,咱们二十一条命也交给你了。”凌云冲郑重的握住长刀,那头领又道:“握着这把刀,就是握着我们二十一条人命,也握住了二十一条血债。”众死士齐声道:“咱们不胜不归来,不死不罢休。”凌云冲望着他们,高声道:“好一个不胜不归来,好一个不死不罢休!”

林清风道:“我等着你回来。”凌云冲道:“你绝不会等得太久。这一局,咱们一定是有杀无赔。”林清风握住凌云冲手上的长刀,笑道:“我好象已经闻到血腥味了。”凌云冲会意的一笑,道:“那是谁的血?”林清风朝众死士高喊道:“你们说呢!”众死士齐声道:“魏忠贤。”林清风哈哈大笑,对众死士道:“真他妈的聪明透顶!”凌云冲看着自己手中握住的这把黑鞘长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似笑非笑的神色,莫测莫名。在这个阶段,魏忠贤的东厂还没被灭掉,所以凌云冲鼓动林清风和自己合作,从心态上说,杨达和许显纯一死,他的私仇就基本了了,接下来怎么做怎么想都是他自己的事,所以他有能力也有心情,或者说不再被报仇的事推动,而做点他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这时他的心态还不太稳定,真正让他决定下来是回到东厂之后的事。

这一趟西北行,凌云冲有意外的收获,他收获了一队可以直接驱遣的人马,用林清风的话说,他们不是跟孙承宗的军部合作,而是听命于凌云冲,这些人不同于他在东厂那些趋炎附势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的走狗,也不是孙承宗军队内部对他心存芥蒂的同僚,而是冲着他的品行作为听命于他。当日,凌云冲便带领一众死士回京城,到了镇外树林,凌云冲对众死士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京的话,会带来很多的不方便,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进京。”众死士齐声道:“是。”随即散成五路各自急行而去。

凌云冲独自一人回到京城,一进东厂大门就看见哼着小调的黄坤正走过来,黄坤笑哈哈的迎上去,道:“嘿,小凌兄弟你回来啦。”凌云冲道:“是啊,回来了真好。”黄坤道:“一路上还顺利吧?”凌云冲道:“很有收获。”黄坤笑道:“那是好事?”凌云冲道:“也是一件丧事。”黄坤道:“什么?”凌云冲道:“许显纯死了。我现在就去跟督公说,我倒希望他听见这个消息表情也跟你一样,我就平安大吉了。”说着转身便走。黄坤脸色惊诧,似乎没想到凌云冲敢就这么杀了许显纯。凌云冲知道自己违背了魏忠贤的话,他这趟也必定会违背魏忠贤的话,所以回来多少有些是悬着心的。

凌云冲走去东厂花园,见魏忠贤正坐在栏杆上翻着本书,他走上前去,低头恭敬的叫了一声:“督公。”魏忠贤不应,凌云冲抬头看了一眼,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督公。”魏忠贤这才抬起眼皮,把书一合,忽的站起来,阴沉着脸,声色俱厉的兴师问罪道:“回来了?这口气就忍不下去?”知道许显纯已死,魏忠贤极其不满。凌云冲谨慎的道:“生死关头,并非只是意气之争,我实在是不能忍,也不可忍。”魏忠贤斥责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了生死大敌了呢?生死相搏这种事情是厂外头的人跟东厂拼命的事,咱们厂里头自个儿人玩的是另外一套,你别给我说你不懂。”凌云冲低着头,面色冰冷的道:“我跟许显纯虽然也是厂里的人,可是他心里根本容不下我,而我眼前,也不想看见他碍着,我跟他之间迟早要生死相搏。”

魏忠贤盛怒不堪,骂道:“呸!胡说八道!你少给我说这套废话。咱们这些人心里头哪一个能容得下别人?你说!可是咱们还得团结才对外啊!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啊!天底下的权多的是,欲望多的是,名也多得是,利更多得的是,你一个人要占,你占得完吗!占得了吗!”凌云冲强压心底愤懑,脸色保持平静,魏忠贤气急败坏的怒斥道:“早跟你们说过,不听。窝里斗,那是让厂里人自个儿锻炼的,没人让你们把整人斗人的本事学会就给我来个窝里反,你不会不知道吧,像咱们这样的人哪,死一个少一个啊,珍贵啊。厂里头少掉一个家伙,外头的压力就给我多加一分哪。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那么糊涂呢?你怎么会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呢!你脑子在想什么!”说着将手中的书摔在凌云冲身上,凑到凌云冲脸跟前,盯着他斥问道:“你还敢回来?你不怕我杀你了吗?”这个时候魏忠贤还没有倒台势力仍大,此时的朝廷,从内阁到六部,都还有魏忠贤的爪牙。

就算魏忠贤不会武功,但他身边人多势众,在没有完全扳倒魏忠贤之前,凌云冲不能半途而废,如果真和魏忠贤动起手来,自己的身份穿帮那就功亏一篑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更得掩饰、尽力掩饰。而且他知道,现在东厂这种情况,魏忠贤不会杀他,况且魏忠贤清楚许显纯出卖他、暗害他的事实,这时候冲凌云冲发火,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魏忠贤忧心朱由检即将返攻,这时候东厂却少了一个力量。以许显纯的本事,还有那一身武功,总有用处的。毕竟当时朱由检上位,魏忠贤的紧要事宜不是搞内斗,而是团结大家一致对外。他一直鼓励他们搞内斗,然后忽然喊他们不准搞,他没想到他们刹不了车。以斗争权术统御一群人就是这点不好,到了需要大家团结的时候会遇到困难。在平时里是成功,但是遇到危急时刻这个体制会有问题。东厂本来就是一群不讲道义只论权势心狠手辣的人,要统御这些人魏忠贤的方式是没错。他是希望凌云冲尽量活捉许显纯的。

当日凌云冲帮魏忠贤梳头时的一番对话,魏忠贤所言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行,他给凌云冲的命令是有空间的,能活捉就活捉,能不杀尽量不杀,如果实在不行就杀。但是凌云冲并没管魏忠贤的话,从他的角度他要削弱东厂的力量,从一开始他就想消灭许显纯。他就是没有贯彻魏忠贤的意图,钻了这个空子,但是魏忠贤也看出来他的意图,所以他回来才狠批,认为他是利用这点自己私自下狠手。从魏忠贤的角度,他当然不知道凌云冲是卧底,虽然他有些疑心,但终究没抓到过一点点的实质证据,所以他会认为是因为他俩之前有过节,才故意下狠手,公报私仇,所以凌云冲回来他才严厉批评。

凌云冲坦言道:“我怕。可是我是厂里的人,不管杀了谁,我都要跟督公交代,”神色口气都很拘谨。魏忠贤声色俱厉的问道:“给我一个交代就能换回一条人命吗?啊?”凌云冲没看魏忠贤的神色也知道魏忠贤此刻暴怒无比,直言加反问道:“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别无选择,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督公注定要少一个身边的人,督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的神情冷傲自信。魏忠贤慢慢移开步子,盯着凌云冲道:“事已至此,听天命吧。”说着走了。凌云冲松了一口气,适才一直悬着的心这下总算落地了,安全过关。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回京之日已是九月初十。一如往昔新帝登极一样,朱由检按部就班,丝毫没有什么异常。他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集中精力于处置先帝的丧葬及册封后妃这些事情上,不让魏忠贤感到有什么异动。对那些弹劾阉党骨干分子的上疏,他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用不置可否的语气一笔带过,下达谕旨批示说朕刚刚登极,需要和朝臣们一起缔造太平盛世,不许捕风捉影,蔓生枝节。他对弹劾魏忠贤及党羽的奏章一概置之不理,不闻不问,毫无动静,造成魏忠贤的错觉。朱由检故意有意识地对魏忠贤表示尊重和信任,让这些话会通过他安插的内线传到他耳中。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的这些举措,不愠不火、不急不躁,老奸巨滑的魏忠贤也不知朱由检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因为摸不清底细,魏忠贤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然而,对于魏忠贤来说,这种平静似乎于无声处听惊雷,惶惶不可终日。魏忠贤想,既然有人上疏弹劾罢黜,何不自己上疏请辞?他老谋深算,以退为进,想看年轻的崇祯皇帝如何反应。就在凌云冲返回京城之前的几天前,魏忠贤上书朱由检,在辞呈中提出自己年老体弱,希望辞去东厂提督的职务,回家养老,以试探朱由检是否真的要对他进行返攻。天启皇帝已死,魏忠贤的靠山没了,主动辞退,这样的机会,真正的敌人是不会放过的。

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能不翻脸就不要翻脸,所以动手之前,魏忠贤必须证实这个判断。如果朱由检同意,魏忠贤将彻底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那时他将立马地采取行动。朱由检是个敏感、镇定、冷静、聪明的人,他很精明,颇有心计,颇有城府,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敌人有多么强大,魏忠贤从一名普通的杂役太监混到九千岁,凭一个执笔太监能够充分地发挥自己职位便利,达到自己掌权的局面,确实非一般人所能及,在朝廷里,从大臣到侍卫,都有魏忠贤的爪牙,宫内宫外都布满了魏忠贤的亲信党羽,内外呼应,盘根错节,所以他才敢一直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现今朝廷上下都还在魏忠贤控制之下,如果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局面就难以收拾。尽管朱由检对魏忠贤恨之入骨,但他初登大位,羽翼未丰,如果冒然动手,被撕成碎片的,就是他自己,他清楚,此刻尚不是与魏忠贤公开摊牌的时机。所以要对付魏忠贤,必须有点耐心。朱由检以兄终弟及的方式即位,想不到如此战战兢兢。然而他不是一个的平庸之辈,并非等闲之人,他时刻提防着,不能成为魏阉的傀儡,或是被魏阉所废。他有胆识,有魄力,谨小慎微,在度过即位危机之后,他准备给魏阉迎头痛击是势所必然,但是要摆脱他们找到恰当时机并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当魏忠贤手托着厂督的印信来递交辞呈时,朱由检依然是不愠不火、神态自若,他望着魏忠贤上交的辞呈和印信,劝慰道:“魏公公的辞呈,朕绝不同意。公公服侍皇兄,操尽劳苦,当委以重用。皇兄曾对朕说,想要江山稳固,长治久安,是必须得信任魏公公的。皇兄遗嘱,朕与公公一起聆听,言犹在耳,怎能忘怀?”说着拿起印信交还给魏忠贤,道:“此事朕不允,印信当由公公自己掌管。”就在魏忠贤上书的当天,他得到了这样的回复。朱由检婉拒了魏忠贤的辞呈,表示朝廷重臣,不能够随意请辞,以无比诚恳的态度挽留了魏忠贤。魏忠贤没有想到,朱由检竟然如此坦诚,如此和善,不由心中一喜,连忙接过印信,颇为感动地道:“皇上既不允奴才辞职,奴才就只好听命收回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皇兄遗旨朕岂能置之不顾?些许诽论流言不足为凭,公公不必捕风捉影,务令安心任职。”魏忠贤表忠心道:“皇上如先皇一样宠待奴才,奴才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做牛做马,以报答皇上的恩德。”朱由检热情地道:“公公侍候先皇左右,忠心可嘉,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公公尽可放心,朕一定善待勋旧老臣。”魏忠贤听到朱由检这几句赞誉,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满脸堆起笑纹,发自肺腑地谄媚道:“皇上圣明广施恩泽,奴才定当肝脑涂地,报效皇上。”朱由检不耐烦多听多说,表面上口气和善的命他退下。魏忠贤见此试探既已得逞,便躬身告退。

这一回合,算是朱由检赢了,他委婉的拒绝了魏忠贤的辞职,还一番好话劝说,希望魏忠贤能更加积极的为朝廷效力。魏忠贤在心里忍不住要叫好,他以为崇祯皇帝还是没有胆子跟他撕破脸皮,并不打算对他动手,就在那天,他打消了图谋不轨的念头,既然新皇帝是一个听招呼的人,就没有必要斗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魏忠贤开始相信,只要自己不碍事,朱由检不会跟自己玩命,但他也没有太过大意,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住朱由检,魏忠贤决定安插更多的眼线在朱由检身边,必须牢牢的看住这个新皇帝,观察他的动向。朱由检没有撒谎,天启皇帝确实对他说过要信用魏忠贤的话,他也确实没有忘记,但是每当他想起这句话时,都禁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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