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明争暗斗(1/2)
天启皇帝游湖溺水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开,东厂和锦衣卫也已收到消息。皇帝一病不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忠贤心神不安,迅速召集凌云冲和三大挡头到他的东厂书房开会。魏忠贤端坐于太师椅上,一筹莫展的道:“皇上的事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们说说看,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咱们怎么办?”黄坤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督公大可放心。”魏忠贤忽的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黄坤面前,指着黄坤喝道:“你再说句话,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黄坤吓得立马闭嘴。
陆超上前一步,道:“督公,我已下令中指系统的人马随时准备,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可进入京中各处要道,宫里的一切情况不会走漏半点风声。”魏忠贤点头道:“好,好。先堵住嘴,这样事情不会越闹越翻。”陆超躬身应道:“是。”许显纯走上前,道:“宫里的人不会有骚动,谁动谁就死。”魏忠贤点头道:“好,好。”看向凌云冲,道:“小凌,说话。”凌云冲起抬头,道:“我什么也没做。”许显纯冷哼一声,道:“你倒是镇定自如啊,不仅临危不乱,还临危不动。”
凌云冲盯向许显纯,冷冷的道:“我只是在等。”许显纯道:“等什么?事情瞬息万变,随时都等不及,你到底等什么?”凌云冲道:“我只是在等督公心情平静下来,有了主意之后,再依照督公吩咐行事,现在咱们任何一点举动,也只会让督公分心。这件事情,关系非常重大,半分也妄动不得。”许显纯冷笑两声,道:“你以为督公也会没有主意吗?”凌云冲冷冷的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督公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惊愕,结巴了下,道:“你……你大胆!”魏忠贤挥手叫停,“哎呀”叹气一声,道:“显纯……显纯没说错。”指了凌云冲一下,道:“你是大胆了点。”凌云冲随即低下头,神色却不变,听得魏忠贤继续说道:“可是你这人也够坦白,你此刻什么都不做,总比轻举妄动要妥当得多。”对三个档头道:“哎呀,我没说你们做错了,我这是……我这是我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哎呀,这趟真是伤透了脑筋。”叫各人各自行事,全部退下。
黄坤跟着许显纯到了他的办公室,许显纯倒茶招呼黄坤,道:“老四啊,想点吃东西吗?我吩咐下人弄点来吃。”黄坤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两人在茶桌边坐下,黄坤道:“老大啊,说句心里话,现在我连口凉水都喝不下。”许显纯道:”怎么,难道你还介意刚才督公的谴责吗?”黄坤叹气道:“嗨,这你还不了解?他经常打我骂我掐我,这还不是经常的事嘛。我担心的是皇上出事,我这个小指系统的老大职务算是保不住了。”许显纯看他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拍他肩膀,问道:“难道你手下的人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来嘛?”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长叹一声,道:“哎呀,这个事来的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半点精神准备,我看哪,这只是一场意外吧?”许显纯摸摸下巴,道:“嗯,我也是这个想法。皇上溺水是出人意料之外,不会是什么阴谋诡计。”黄坤点头附和道:“嗯”。许显纯又道:“可是,也许有人会从趁这么个星火发起一场大火来,然后趁火打劫,这倒是我担心的事情。”
黄坤沉吟一下,问道:“诶?你说的是小凌?”许显纯冷森森的笑了下,说道:“你没看见他刚才是那么嚣张吗?他胆敢在督公面前那样来看待我们,背地里还不大施拳脚,大动干戈?”黄坤暗暗觉得不妙,问道:“哎,谁不知道眼前小凌是督公身边最受器重的人。咱们该怎么应付他呢?”许显纯道:“咱们不要动半点马脚,只要咱们好好的守在一起,滴水不漏,他就不可能得逞。”黄坤连连点头称是。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道:“督公精于用人之道,我对此从不怀疑他的目光。只是,大用之人,不一定就是可用之人。凌云冲的出身可疑,我要把他彻底的搜一遍,我一定要把这个船翻个底朝天,看看这个底下到底是什么制的。”黄坤疑惑道:“你怀疑那个小凌是暗把子?”许显纯道:“我这样说了吗?真有这样重要吗?”黄坤嘿嘿笑道:“老大,不管你想整谁,只要你说一句,我就能够找出借口来。”脸色一变,说道:“不过,我就怕督公他有点不太高兴。”
许显纯道:“手头没有将军令,我敢这样随意的调兵遣将?”黄坤干笑几声,问道:“这你倒把我弄糊涂了。督公怎么会让你动他最重用的人呢?”许显纯道:“这就是督公的厉害,不动动这个人,怎么知道他能不能重用呢?”黄坤脸上疑虑忽释,道:“厉害,真厉害。我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许显纯道:“前几天我请示过督公,他当即便批准。你把凌云冲的资料卷宗找出来拿给我,我看能查出点什么端倪来,一有发现我会通知你的。”黄坤点头道:“好,我会亲自送到你那里去。”两人闲谈不多时,黄坤离开许显纯的办公室回去自己那里。
这日,魏忠贤这边也没闲着,他吩咐御医将开给天启皇帝的药方给自己备份,再派陆超招来给天启皇帝医治的那几个御医训话,“今天请各位来,忠贤心里明白,几位先生都是当今朝廷里面医术高明的御医大夫,各位的医术魏某人从来不敢怀疑,换句话说魏某人是个门外汉,这件事我应该不要插嘴。”一个御医上前,躬身道:“魏公公您不用客气,您有什么想法和看法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照办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道:“错了,这话绝对不对。各位啊,歧黄之术博大精深,用好了救人,用坏了要人命,这事是人命关天,今天不是我魏某人或者是任何一个门外汉对各位多说了一句话,或者说说错了一句话,耽误了各位的功夫,那就是耽误了皇上的龙体,这事万万不可。我今天请各位先生来,就是让你们特别的小心,格外的提防,不能出状况。各位要知道,今天皇上的生死就是我魏某人的生死,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们别让我日后出了点状况,如果让我有点不安,有点担心,有点失望,我今天用人头做担保,到时候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几个御医埋下头去,不敢吭声,魏忠贤又道:“你们要是嘴里说我这人霸道,我就是霸道,你们要心里面嘀咕我这人不近人情,我就是不近人情,今天只要让皇上平安无事,其它的我魏某人屁事不管。得罪各位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由明天开始,每一张给皇上的药房,给皇上用的衣具,要让我魏某人亲自过目首肯,你们别让我知道给皇上吃的用的东西没让我看过,那就大事不妙了。一句话,只要各位先生把事情弄妥当了,把工夫安稳的做完,那咱们就谁也不犯谁,咱们就平安无事,今天劳烦各位了。”训示了一通,随后叫陆超送几个御医回去。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连日来,魏忠贤都进宫伺候天启皇帝起居饮食,见皇帝病重孱弱,魏忠贤心神不安,欲到城郊白马寺去礼佛参拜,叫凌云冲陪同,一道前往。两人进得寺里,魏忠贤进殿跪拜,一个老和尚在神像一旁敲着木鱼念着经文。魏忠贤向神像叩拜道:“神明在上,魏忠贤诚信参拜。愿皇上龙体早日康复,祛凶避难,万寿无疆,敬谢神恩。”凌云冲在殿外等了很久,等得实在很无聊,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子在手上玩。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过得一阵,凌云冲见魏忠贤出来,马上大步迎过去,道:“督公,咱们回厂里吗?”魏忠贤点头示意,凌云冲跟在他后面走着,两人边走边聊。魏忠贤道:“小孩儿,你是不是不信神佛那套的人哪?”凌云冲道:“是,我不信。”魏忠贤道:“什么缘故啊?”凌云冲道:“一个泥塑人像,怎么可以佑人平安,替人消灾呢?”魏忠贤停下脚步,道:“那这么说我刚才做的那些事儿看起来很可笑?”
凌云冲道:“不瞒督公,督公会来求神参佛,我真的感到很奇怪。”魏忠贤挑刺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该这么做咯?”凌云冲不动声色,道:“以督公的威名权势,只有鬼神敬而远之,何用你来敬之拜之。”魏忠贤哼的一笑,道:“你啊,就是会说话,而且说得很坦白啊,很有趣儿啊,我喜欢。”两人继续走,凌云冲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跟着这捉摸不透的老家伙还真是不容易。听得魏忠贤问道:“你知道我第一次到庙里来是什么感觉吗?”凌云冲道:“我洗耳恭听。”魏忠贤道:“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自己回到了东厂。”
凌云冲道:“督公的话,我不明白。”魏忠贤道:“我第一次到庙里有一种感觉,这庙里到底是什么力量,啊?让四面八方的男男女女都冲着他们参拜,而且眼神里面充满了诚意。真的,真是有诚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心里面已经有了一尊神!他们心里面有神,所以,敬畏有加。而且神明高高在上,庙里的人说起话来都规规矩矩,行为举止都正正当当的。可是离开庙之后就不知道了。我觉得这点儿太像我们东厂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寻思:“老东西到底在说什么呢?”魏忠贤回过头来,转着手指头,道:“这套,不管走到哪儿,他千秋万世都管用!可是咱们东厂这尊神……最近好像有点不牢靠不稳固。”原来魏忠贤在说一座寺庙一座神的理论,凌云冲一下明白过来了,问道:“督公是不是恐防……皇上龙体有变?”魏忠贤道:“没了他的话,东厂就不牢靠,他就是我们东厂的神,东厂的根儿。现下居然有人敢来挑咱们的根儿。”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心念一动,暗忖:“这点我倒是早猜到了。敢动皇帝的人肯定不寻常,可能跟边关战事有关,也可能是东厂内斗,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说不定针对的就是你魏忠贤,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许显纯。”于是故意问道:“难道督公认为皇上的事,是遭人摆布的?”魏忠贤道:“嗯,我这么说吧,懂得咱们根儿埋在哪儿的、敢来挑咱们根儿的人,他应该就是站在大树底下的人。”
凌云冲试探的问道:“督公是不是怀疑是……”他想说的是许显纯,但只是提示个开头,就故意不说下去了,魏忠贤也明白他要说的是谁,摇手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论宫里宫外,任何人都有嫌疑。小孩儿,我要你好好地走这一趟,把咱们东厂翻遍了也要检查出哪块儿土被人动过、翻过了。”凌云冲道:“督公尽管放心。”魏忠贤笑道:“我当然放心。你给我尽管地好好地去干吧。”凌云冲道:“我一定会尽力去做。”魏忠贤满意的点头离开。
前一阵时候,天启皇帝溺水之前,魏忠贤从宁夏关回京不久,内膳监曾依照皇帝谕旨,特地熬制了一盅药膳赏赐给魏忠贤。魏忠贤分出一些赏赐给手下的两个伺候他的小太监,结果这两人被毒死了。魏忠贤震怒异常,琢磨着这下毒之人是想利用皇帝赐膳的机会毒死他,誓要查出究竟是什么人。他先将此事隐秘起来,正在想对策如何去查,偏巧跟着就发生了天启皇帝溺水事件。杀他不成,便杀他的靠山,目标都是要致他于死地。他很是怀疑这两件事有所关联,所以趁着此次替皇帝办事之机,企图搅开这潭死水,两件事情也就自会露出眉目,同时作案之人必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他就可以逮住这个人。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这一日,凌云冲带领黄坤和一队东厂厂卫进宫抓人,走到宫门口,被守门的两名侍卫拦住,黄坤宣道:“奉督公之令,进宫捉拿嫌疑犯,违令者,抓!拒捕者,杀!”一众人正要径直进入,一侍卫伸手再拦,凌云冲右手大臂一挥,将他打翻在地,下令道:“把这个地方给我彻彻底底仔仔细细的搜,违令者,各杀勿论。”众厂卫跑步进入宫门。黄坤笑嘻嘻的道:“小凌兄弟,你这区区的一动,京城可就有一番的热闹啦。”凌云冲肃然的道:“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越动荡,越混乱,越有机会可乘。”黄坤道:“这一趟,小凌兄弟你就稳占生机啦。”凌云冲冷冷的道:“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很快,被抓的太监侍卫等人被押往东厂。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东厂大牢里,四面环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众东厂厂卫,地下跪满了被抓来的宫里的一干嫌疑犯人。凌云冲对黄坤道:“四爷,今天的收获不错,咱们也该收拾收拾。”黄坤赔着笑脸道:“小凌兄弟,有什么话讲吗?”凌云冲道:“我把他们通通押在囚室里,这几天劳烦四爷把他们的送卷资料找来,让咱们好做下一步工夫。”黄坤道:“你打算把他们这几天都押在这里?”凌云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黄坤道:“小凌兄弟,他们都是内宫的人哪,何况他们又没有什么错误,如果咱们闹得太大太厉害了,恐怕……”不等黄坤说完,凌云冲就道:“我向来只知道别人会害怕东厂,从不曾想过咱们会有害怕别人的一天。”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劝说道:“小凌兄弟啊,抓了这么多的人,闹得是人心惶惶啊,宫里宫外的人都在议论,说着,谈着,等着咱们哥儿俩的决策,恐怕这样下去啊,没有什么好处。”凌云冲微微摇头,道:“我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在这儿荒乱担忧,同时也让外面的人感到不安,胡思乱想,只要人心一乱,就很容易露出破绽。我不管敢动皇上的人是在这里,还是在宫里,只要他听到一些风声,就会草木皆兵,杯弓蛇影,那个时候,他自会行藏败露,自乱阵脚,也就是咱们抓住他的大好良机。”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嘿嘿笑起来,赞道:“嗯,高明!厉害!我黄坤佩服。怪不得督公亲自领兵小凌兄弟担此重任,哎呀真是所托得人哪。”凌云冲呵的一笑,拱一拱手道:“这还要四爷在一旁提点提点,啊。”黄坤笑眯眯的道:“应该的,应该的。”凌云冲道:“四爷,那请你把他们几个的……”说着指向跪在地上的前排的那几个犯人,那几人忽的埋下头去。
凌云冲微觉诧异,继续道:“送卷资料抽来,咱们还要做下一步的工夫。因为这件事情可耽误不得。”黄坤道:“这个……当然了,当然了。”凌云冲伸手让黄坤让开,招过来一名厂卫,指着犯人道:“刚才我跟四爷说话的时候,这个人,还有那个人,东张西望,神情鬼祟,看来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他们押出去,好好的问个究竟。”黄坤道:“好,咱照办。”
魏忠贤办公室,许显纯端了点心来,魏忠贤见他想讨好,直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说。”许显纯放下点心,说道:“督公,现在宫里内外闹得是很厉害啊,咱们东厂到处抓人,弄得是人心惶惶啊,宫女、侍卫、内侍,无一可免,怨声载道。”魏忠贤呵呵呵呵笑道:“看来小凌这趟搞的不小。”
许显纯道:“我就担心他会闹出个大风大雨来,闹得不可收拾。结果把一个烂摊子叫咱们东厂难堪哪,也难收拾。”魏忠贤道:“不会,小凌他就是这种人,他做起事情来是比较激动,雷厉风行,牵一发动全身,大吵大闹,势不惊人死不罢休。哈哈哈哈哈……看样子这趟没选错人。”许显纯道:“督公,皇上垂危,生死也难料,宫里边人心难测,显纯以为咱们实在不能乱了阵脚,小凌这样闹下去,于事无益啊。”
魏忠贤道:“你不懂,越乱人心越动,越动动作越多,动作越多我们越能看出他们的心思,看出他们的破绽,看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懂了吗?把心思放下来吧,别想东想西的,你有太多事要办,孙承宗到哪儿去了,我就想知道,你快点让我知道。你快点去办,别误了公事。一天到晚心思就绕着小凌转,你再转,小凌绕你前头去了。”许显纯躬身道:“显纯知道了。”魏忠贤道:“出去吧。”许显纯郁闷的走了,盘算着对付凌云冲的新主意。凌云冲是魏忠贤这个大佬一心提拔的二把手,所以他要立威,要有惊人之举,至少要一举超过许显纯,所以这时候他要在魏忠贤面前努力表现自己的手段,心机,胆识,这个时候他是要锋芒毕露的,而且还要刻意的张扬。凌云冲很了解魏忠贤的心思,东厂的作风就是要让人怕,所以他的表现深得魏忠贤赞赏。
西北,宁夏关,月泉小镇。这一日,来了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都着平民村民打扮,领头的人身形高大,头带竹笠,罩着一层黑纱,约莫六十来岁年纪,率领众人走进悦来赌坊。林清风迎上去,那人大踏步走上前去,说道:“我来找一个人。”声音浑厚略显苍老,说着拿出一块方形令牌,见杨达站在二楼走廊上,于是朗声道:“给房里的人看这个东西。”说话间,将令牌扔上杨达那里。杨达见令牌飞来,伸手接过。那人续道:“就说姓孙的来了。”
朱由检方正安程雅言三人,一听见响动就急忙走下楼来。林清风道:“你们已经等了很久了。”那人走上前去,抱拳道:“王爷,孙承宗来晚了。还请信王爷原谅。”朱由检喜出望外,道:“终于见到你了,孙将军。”孙承宗道:“王爷,我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朱由检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绝对可以信任。”孙承宗道:“这是……关系到皇帝的事情,还是换个地方说吧。”随即向林清风问道:“小当家的,你这儿哪里比较方便?我想借个地方说话。”林清风道:“我这儿地方很大,你喜欢什么地方,就随便用吧。”
孙承宗道:“爽快。”仰头环顾看了一圈,道:“就楼上这间吧。”随即领着朱由检和方程二人一起上到那间房间,进门之后,孙承宗取下头上戴的竹笠。程雅言正要关门,孙承宗道:“不用关门了。”程雅言道:“你不是说人多耳杂吗?”孙承宗道:“人家既然把老巢借给我们,我们也不妨大度一些。其实门开着,只要咱们说话小声一点,还怕别人听见吗?再说,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哪个也逃不过咱们的眼睛,这才叫做万无一失。以虚防实,临兵斗敌之前,这是最受用的了。”三人颇觉有理,齐齐点头。
孙承宗道:“昨天,我接到京城急报,天启皇帝在游湖时遇溺,龙体欠安,我很担心,恐怕皇上身体堪虑。”朱由检惊讶道:“皇兄他怎么会出事的?内侍监怎么不随时在旁呢?御前侍卫通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是应该守在皇兄身边吗?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呀?”孙承宗道:“王爷,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责备那些宫内的奴才们的。”
方正安道:“你先不要激动,听孙将军把话说下去。”孙承宗道:“京城告急,宫内形势瞬息万变,我也不知道魏忠贤到底打什么主意,搞什么花样,王爷当务之急,请你马上动身,火速赶回京城。”程雅言道:“魏忠贤掌管内宫,信王爷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任人宰割吗?”孙承宗道:“一旦皇上遇难,宫廷无主,大明无君,那个时候魏忠贤不就是更可以为所欲为,扭动乾坤了吗?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太危险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方正安道:“对,信王爷你非回京不可。现在皇帝有难,你是皇帝的亲弟弟,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应该随时在侧,要不然只怕给魏忠贤一个诬陷的口实。”孙承宗道:“现在是大成大败的关键时刻,也是大凶大险的刹那,王爷,不能再犹豫了。”朱由检略微沉吟,决定道:“我回去。”孙承宗对方程二人嘱托道:“这一趟,你们两人要跟他一起并肩上路,一起去犯险吧。”
程雅言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从不小看敌人,但也不妄自菲薄。孙将军,我们回到京城,应当怎么应付变局呢?”孙承宗道:“问的好。临危不乱。看来你的定力是最高的,谨小慎微,处变不惊。这次皇上遇难,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总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有预谋,不可不防,这条线索也不能断。王爷,皇上万一驾崩,大明的江山可就落在你的肩上了,你一定要把它担住。”说着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
朱由检神色坚定,道:“我知道。”孙承宗眼神看向方程二人,对朱由检道:“这两个人将来是你的强助。对了,东厂,我已经埋下了伏兵,将来你可以找一个叫凌云冲的人,可以多多的借用他,他是当年内阁大臣史孟麟浙江史家庭园的遗孤。”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兵部侍郎李瑾大人调查得知,东厂中有人私通建州,临终前托付将这封密函转交于你。”说着从怀里取出密函,交给孙承宗过目。
朱由检道:“这封密函上写着李瑾大人在任职兵部侍郎期间,曾经劫获从东厂传至辽东建州的消息,尚未察明出自谁人之手,已遭灭门。孙将军可知此事?”孙承宗点头,道:“我跟李瑾大人素有消息往来。此事开始我跟李瑾大人的想法和推测一致,都以为是东厂有人通敌叛国,那时候,每当我们准备破袭鞑子兵时,鞑子兵不是已作好准备就是预先逃遁,我很快发现是有人设下埋伏,故意引咱们上圈套,所以就请李瑾大人暗中调查,查到东厂出了状况。随后都察院派人调查,最后的结论奸细是在兵部,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是高寀,后来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厉害,调查受到了东厂司礼监魏忠贤及阉党们的阻挠,他们倚仗皇上的宠信,指鹿为马,混淆黑白,更令人发指的是,嫁祸于人,与建州来往的函件都是以李瑾大人的名义签署的,把罪恶的线索指向李瑾大人本人,进而陷害本将军和你伯父方从哲。”
方正安道:“魏忠贤如此做法,意欲陷害孙将军显而易见。但是我伯父早已请辞卸任,在家乡闲居,为什么魏忠贤和东厂番子还穷追不放?”孙承宗道:“你伯父声望颇高,虽然获准乞休归籍回乡,但仍和朝中大臣有书信往来,进京营救李瑾大人的事,就是他叫你们俩前去的。况且浙党余部实力尚存,他们都以你伯父马首是瞻。”
方正安点头道:“现在伯父和东林一派还保持着默契。前两年朝中有人请伯父东山再起,企求依靠他来重整浙党,对抗魏忠贤,却被魏忠贤察觉,将其革职。”孙承宗道:“你父亲方行哲当年本是浙江巡抚,却正是被魏忠贤派人暗杀。”方正安道:“是的。当年魏忠贤欲收买家父,被他严词拒绝,不幸遇害。在我年幼之时,伯父就接我到京中抚养。”当年,方从哲以浙党之首位居大明内阁首辅一职,他为官多年,行事力求稳妥,深知朝廷党争激烈,论战纷纷,口水滔滔,他的做派就像一个不倒翁,虚与委蛇,折中周旋,和其余几党也能相安,他懂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党乱纷争当中,唯有明哲保身才能在这样的暗世中求得一席的安宁之地,最终年老引退企休回乡。
孙承宗说起了十三年前福建福州商民抗税监高寀的事,以及高寀和魏忠贤的瓜葛,道:“当时福建巡抚、巡按,还有你伯父等大学士、兵科给事中等人,相继上疏万历皇帝,奏请严惩高寀。直至今时今日,你伯父也是高寀和魏忠贤要除掉的眼中钉。一来,魏忠贤杀了你父亲,对你伯父也要斩草除根,连你也不例外。当年魏忠贤是没找到把柄陷害方阁老。其二,所谓东厂有人私通建州只是李瑾大人的初步探察结论,实际上东厂只是个烟幕是个幌子,真正幕后奸细是在兵部,他们借着东厂的名头传递消息便可以混淆视线,加上魏忠贤的庇护,外人岂能那么容易知晓。
高寀现在身居兵部尚书高位,暗中与建州相勾结时日已久,他们不仅倒卖军火,还互通军事情报。虽然打探到兵部内部有人和建州互通眼线,大致的情况已摸清,但查无实据苦无实证,而且魏忠贤是否和高寀串谋合伙,尚未查实,所以这条线索也不能断,王爷回京以后务必揪出通敌的幕后黑手,肃清危害大明江山的奸臣羽党。”朱由检坚定的道:“我一定会的。”方程二人将李瑾的孙女菲菲交给孙承宗带走了,当日便收拾行装,准备翌日和朱由检一起回京。
是夜,朱由检和方正安找到任青阳,朱由检开门见山的说道:“正安跟我算是旧交,五福客栈毁了,这件事情,我们总算心中有愧,我跟正安说过了,还是觉得应该对你有点表示。我打算奉上一份厚礼,聊表心意。”任青阳道:“什么东西啊?”朱由检道:“白银五千两。”任青阳听了,呵呵轻笑,似乎毫不在乎,说道:“你这是给自己铺退路布后棋,还是想让自己走得问心无愧?”方正安道:“任姑娘,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你这么对待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那真的是问心有愧。”朱由检道:“是啊,任姑娘,我们可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你收下。”
任青阳正色道:“我跟你们是一场道义之交,你们这分心意我受之无愧。但是这银子可跟人不一样,它变多变少都说不准,虽说人无财万事不成,人为财万死不惜,但是口袋里装那么多钱,看起来好象是福分,却也说不定是个麻烦。反正走来走去,大家还是走在同一条路上,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就是了。”方正安道:“可你总该为自己着想一下吧。”任青阳道:“这人要是想得太多,也就活得不长,日子也过得不开心,干什么要自寻烦恼呢?”方正安不放心的道:“你真的能这样吗?”任青阳正色道:“想什么不想什么,我分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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